《古剑二流月奇谭》委鬼

3、6-7.染魔

　　6.
　　谢衣是个熊孩子！流月城举城上下人人皆知。
　　身为熊孩子的师尊，七杀祭司瞳表示：好在他只学偃术，要是连蛊术也学，流月城将亡矣。

　　其实，虽然时常听说谢衣又拆了房子，炸了花园什么的，但人缘却出奇的好，皆因他虽然爱拆东西，但多数时候还是能装回去的，通常等他装回去的时候，又回增加些好处，所以大家也就宽容了。

　　不过并不是完全没有人讨厌谢衣，比如风琊。
　　付出无数努力终于做了大祭司弟子的风琊在得偿所愿之后，却没有感觉到开心，大祭司是个过分严格的师尊，一切教导以城主为重，一言一行无不为流月城所思所想。法术固然高强了，但却丝毫不能恣意行止，稍有放纵便要被责骂，这样的生活过上十多年，风琊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没有疯，亦或其实他已经疯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反观谢衣，轻轻松松拜了瞳为师，开开心心的学着偃术，嘻嘻哈哈的折腾偃甲，城民们喜欢与他往来，即使被他拆了房子都只是笑着说：阿衣啊，快把房子给我修好，不然我们全家就睡到你家里去哟！

　　就连大祭司的干女儿华月也私下说：阿衣这般淘气劲倒是与阿夜有几分相似……只可惜……
　　她不说完，但风琊是知道的，大祭司之子沈夜多年前带着其妹逃出流月城，不知所踪——一个，两个都不是安分守己的货色，有什么好？

　　但即使不知道有什么好，大祭司还是在他们成年后让谢衣做了生灭厅主事，封破军祭司之位，而风琊则被封为贪狼祭司，生灭厅副主事。
　　这不公平！为什么谢衣的职业竟然比自己高？！风琊第一次向师尊提出了疑议。
　　而大祭司的回答是：“你反正也是要继承我的位子，生灭厅不过是你暂时的职位，未来你总要离开，谢衣还是主事，不若一开始就这么封了，省事。”

　　事实上，从同事第一天起，风琊就很少见到谢衣，通常是见一只偃甲鸟蹲在案头，见他就说：“风琊，我想到个做偃甲梯/偃甲箱/偃甲……炉的法子，我去师尊那里，稍后便回。”
　　所谓稍后便回，往往就是一日不归，总之风琊觉得自己当初纠结是正是逼，当真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之后不久，城主去世，其女沧溟即位，然而这个即位在风琊看来简直就是笑话，一个被困在矩木中，靠神血之力续命的活死人，居然也被称为城主？但他没想到的是，城主去世后不久，大祭司也去世了……

　　风琊并没觉得师父死了有多伤心，反而有种难得的轻松，不过坐在大祭司那张孤伶伶的座位上，那点轻松转瞬间就没了。

　　流月城的情况越来越糟，结界不能破，大家只能等死，所谓每月一次的祭祀也不过就是临死前的狂欢罢了，偏偏谢衣对这事特别来劲。
　　“华月新做了一支曲子，大祭司你就上场献舞吧，我做几个偃甲姑娘给你伴舞！”
　　“为什么不是你去？”风琊怒问。
　　“若是我去，怎么能体现出大祭司与民同乐的精神，再说，我去年不是跳过狮子舞了么？”谢衣笑眯眯的样子，风琊怎么看都觉得象书籍中说的狐狸的样子。
　　“那……好吧，狮子舞什么的……”
　　“啊，今年跳的不是狮子，是兔子！”
　　“……”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多给你做几个偃甲姑娘！”
　　“等一下，谢衣，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你跳就是狮子，到我就是兔子？！你给我回来！”
　　“大祭司，还请注意端庄……”一旁的华月叹着气提醒，“祭典上还要请大祭司向神农神上许愿。”
　　“许什么愿，老子没愿望！不对，老子有！去把谢衣给我抓来打一顿！”
　　“……”华月姐姐今天也觉得头很疼。

　　此时距离心魔入侵，不到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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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最先发觉心魔存在的人是城主沧溟的小堂弟雩风，小孩子灵力纯净，感受到了魔气后开始夜啼，其父无奈找到了谢衣，谢衣一向喜欢小孩子，做了个偃甲小娃娃送给孩子，小娃娃会说话：小小娃娃，真真漂亮，长长头发，飘飘花花……
　　奶娃听着歌总算是不哭了，谢衣也因此得了启发去研究存梦的偃甲了，只有孩子的父亲略略觉得哪里不对，这儿子怎么越长越象姑娘了呢？

　　当然，谢衣也不是完全无所是事，他一直在研究破界之术，这是他从师尊那里接受下来的考验，瞳对这个弟子最大的要求便是：尽早研究出破界之法吧，你体质是城中难得健康的，但更多人被疾病折磨着，纵使他们死了，我还能用蛊术将他们做成蛊人，但终究生命是没法重来的了，且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本身也毫无意义。

　　瞳总是对着徒弟遥想过去：“先代大祭司有一对儿女，许多年前，他来求我放他们离开流月，当时我不过刚刚尝试用偃甲出界……也不知他们是不是真的下界成功，过得如何，现在是死是活，以前我总觉得我不该放他们走，现在却觉得，幸好他们走了，若是不走，看到流月城如今的样子，也是徒增伤心。”

　　谢衣时常听师尊提起那个叫沈夜的少年，明明天赋异禀，灵力充沛，却不肯认真修习，法术口诀背上十次也记不住，小时候拿着个木杖挥起来跟使鞭子似的抽人玩儿，被大祭司骂哭了不知道多少次也是不肯改。
　　“哦，说起来他闯祸的本事倒是与你有一拼，若是他们在下界没有死，将来你有机会去下界，记得找找他，说不定能谈得来。”

　　谢衣没想到师尊的话有一天会变成现实，但这时的他只是努力的研究破界之法，却也万万没想到，破界之日就引来了心魔！
　　做为第一个被魔气侵蚀的人，谢衣的健康体质救了他一命，醒来时瞳告诉他，魔气与浊气可以两相抵消，如此一来，流月城民便有了迁往下界生存的希望，虽然城主沧溟不愿意，但风琊对此却非常乐观，也接受了那只心魔的提议，以矩木枝投下界吸取下界负面情感喂食它，同时它则将魔气渡给流月城民，使之能下界生存……

　　谢衣觉得这简直是疯了！下界的人就不是人了么？他们这些自诩神裔的人，难道不应该保护弱小的下界黎民么？
　　风琊面对这样的质问却笑了：“神裔？我们祈祷了这么多年，神农神上回应过么？伏羲大神不过为了一个所谓的秘密将我们全族禁锢在这苦寒孤高的流月城，在他们眼中我们不过是黑暗中的蝼蚁，就象下界那些生于混沌，死于蒙昧的凡人，我们做的，不过是神上做过的事。”
　　“你的想法，我不敢苟同，我们是人，凡人也是人，世间万物的生命都不过只此一次，谁也无权剥夺，即使神明弃我们于不顾，我们也不能以此为理由去戕害下界黎民！”

　　“谢衣，你是嫉妒老子吧？有本事这个位子你来坐坐！老子倒想看看你能坐出什么花来！”
　　“这……我并非此意。”
　　“那就屁话少说！滚回去玩你的偃甲吧！”风琊喝道，停了一下又阴仄仄的笑了一声，“别忘了，心魔还是你自己放进来的呢！”

　　谢衣铁青着脸回到生灭厅，他是懊恼的，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在风琊面前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心魔确实是他放入流月城的……
　　既然一切错误是从自己开始的，那理应由自己来结束它！
　　生灭厅存放着无数上古书卷，典籍，谢衣以前对这些毫无兴趣，但此刻却只能埋头于此，他必须找到克制心魔，拯救城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