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流月奇谭》委鬼

21、寄冥思·论一个偃甲人的制造

　　沈夜对静水湖这处居所最满意的地方就是谢衣养的那群小龙人们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从越星奕那儿讨来了一块侠义榜竖在整个庄园的门口，这样一来，他便能足不出户地在家里赚钱，而会做生意的小龙人居然还有模有样的在谢衣那桃源仙居图中做起了小买卖，小到柴米油盐，大到谢衣做偃甲用的各种名贵材料，也不知道这帮小东西是从哪里进的货，谢衣打听来的消息是说它们似乎与烛龙关系密切，上古神龙的神通大概是他们这些凡人不能理解的了，反正是个大好处，大家也就懒得去追根究底了。

　　静水湖初造好的几年里，大约每搁三五个月要被炸一次，轻则一个洞，重则掀屋顶，谢衣总有本事把好端端的家弄得面目全非……
　　沈夜已经习惯了一感觉到脚下震动，就立刻抱起沈曦，拉着阿阮，躲进桃源仙居图，稍后必定能看到灰头土脸的三人进来，向小龙人买修理房屋的材料。
　　对，三个人！
　　如果说一个偃师谢衣已经令他一个头八个大，那么，现在他面前有三个偃师……二十四个脑袋的沈夜觉得每个脑袋都很疼！

　　“你们……又炸掉了多少钱？”沈夜死死地抱着从床底下抢救出来的瓦罐，瞪着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三个人。
　　谢衣束成一股的头发被烧了半截，正悠悠地冒着烟，脸上一片黑只剩了眼白和一口白牙，笑起来就是一呲牙，沈夜觉得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没事没事，就是烧了半面墙，正好我觉得咱们这庄园墙体还能再加固，我计算了一下，用料也不多，十五根乌木就行了，阿夜~~~”谢衣往他身上蹭了过来……
　　沈夜往旁边躲了躲：“出门左走，侠义榜，自己去赚钱！这些钱是要给小曦买明年开春的春装布料的！还有！你看看你！你！还有你！”他指着面前三个黑炭头，心魔大概就长这样吧？这一身的黑焦炭灰，“叶海跟谢衣臭味相投，一起胡闹也就罢了，呼延姑娘，采薇大小姐，你怎么也跟着他们瞎折腾？！你看看你这一身……唉……去去去，到小曦房里让阿阮给你量量尺寸……”
　　采薇笑嘻嘻的学着谢衣呲牙一笑：“我这不是想跟阿谢学学上古流传的偃术嘛！他真的很厉害的，这次……这次真的是意外，阿夜不要责怪他了！”说罢，转身逃进沈曦的南瓜屋里去了。
　　叶海被炸得整个人连牙都黑了，一张口先吐出一个黑烟圈，看来爆炸时离爆炸点最近的就是他了……
　　“那个……我先去温泉那儿洗洗，谢衣，你那事先缓缓吧，这么三天一炸，五天一爆的，在下就是地仙也受不住啊！”说罢，跑到法阵圈里眨眼去了温泉区。

　　谢衣张了张口，见叶海跑了也就没说出来，扭头看看沈夜，嘿嘿笑了一下：“阿夜~~~”
　　沈夜木着脸：“不给。”
　　谢衣蹭了他一下：“我的衣裳够多了，少做两件便是，省下来的钱就够了！你也少劳累点嘛——”
　　沈夜眯眼：“你也知我做衣裳劳累么？怎也不见你珍惜？你身上这件，才做了几日？”停了一下，很是无奈地叹道，“你是有多恨我呐？”
　　谢衣笑着道：“喜欢还来不及，哪里会恨？”

　　待谢衣清洗了一遍终于恢复原样回来，就见沈夜正坐在灯前一针一线的补他那件炸坏了的衣裳，忍不住道：“天黑了，灯火伤眼，明日再补吧……”
　　沈夜哼了一声：“怕我伤眼就别弄坏衣裳。”
　　谢衣尴尬地笑笑，想了想过去将衣服扯过来丢到一旁，道：“师尊说天下所有的偃师出师之后，都会给自己的作品印上自己的印记，以前在流月城，我一直随师尊学习偃术也不知道怎样算出师，下界这许多年，也一直没想好用什么印记好，今日总算定了个印记，阿夜是第一个知道、看到的人！”说着拉过沈夜的手，将他的手掌展开，运了一抹灵力……
　　沈夜便看到自己的掌心出现了一个绿叶与齿轮融合的印记，果然是谢衣的风格，轻轻一笑：“很不错。”
　　谢衣收了灵力，指着渐渐淡化的印记笑道：“阿夜是印上谢衣印记的第一个作品，所以，阿夜是谢衣的！记住了！”
　　沈夜好笑的看他：“我何时成了你的作品？”
　　谢衣指着他的胸膛，认真地道：“我造了一个自己在阿夜的心里，从此以后阿夜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阿夜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这难道不是我的作品么？”说完，他眨眨眼，狡黠的笑起来。
　　沈夜哈哈笑着再看了一眼掌心，忽然握成拳似乎牢牢地抓住了什么，道：“哦，既然如此，那我心里的谢衣，你可永远也别想跑了！”
　　话说到这份上，自然少不得发生些成年人该发生的事，沈夜伸手一揽，谢衣便乖顺地倒进了他怀里，身上的衣裳顺势滑落，里面是光滑滑的赤身白肉，看得沈夜口干舌燥，两人转眼滚在床上，寻那鱼水之欢去了。

　　月上中天，谢衣倏地睁开眼，沈夜的睡脸近在咫尺，轻叹了口气，他悄悄起身出屋。
　　在温泉中清洗了一下，他离开了桃源仙居图，出现在静水湖庄园的木廊上。
　　白天的爆炸对外部建筑的影响其实并不大，只是炸倒了一面矮墙，谢衣走过去查看了一下情况，转身进了偃甲房，这次由于空间够大，偃甲房造得比纪山山居的偃甲房要大得多，房间内因为爆炸许多工具和材料被震得散落一地，谢衣看着一地的材料，痛苦的揉额角：“要命，不知道要收拾到什么时候……还是先造个会分捡材料的偃甲才好啊……”
　　感叹完，他来到放材料的搁架旁，转动了一个机关，地板中间便露出一个洞来，洞中透出光亮，谢衣沿着木梯走了下去。

　　下面是一间比地面更大的偃甲房，但其中堆放的东西却比上面要少得多，靠墙处放着四五具人形躯干，这些躯干都没有头颅，其中一个的颈部还在冒着烟……
　　房间正中是一张巨大的桌子，桌上凌乱的放着许多图纸和各种零件……还有一颗人头，叶海正在桌案前抓着人头的发辫做着调试，听到响动抬头来看了一眼，见是谢衣又低下头去，嘴里道：“春宵苦短啊，我还以为你要睡到天亮呢。”
　　谢衣苦笑：“叶兄莫笑话我了。”停了一下又道，“往后别叫采薇跟咱们一起……昨日那一炸万幸没有伤到她，若是有个万一，我心难安。”
　　叶海嗤了一声：“你以为我说得动她？”
　　谢衣想想呼延采薇对偃术的执着，不由也叹了口气，但还是坚持：“采薇不比你我，她是凡人……脆弱得很，总之你劝劝她。”
　　叶海嗯了一声，忽然道：“你最近没有再犯过？”
　　谢衣摇头：“没有，想来流月城那边暂时没有什么举动。”

　　叶海放下手里的发辫尾稍道：“成了。”
　　谢衣上前看了一眼，笑了：“多谢。”
　　叶海摇头：“不必谢我，图纸是你自己画的，我不过帮着你调配材料而已，不过接下去，冥思盒，你必须自己来了。”看了一眼那人头，又道，“偃甲人的头颅容量有限，冥思盒不能做得太大，只怕容不下你所有的记忆。”
　　谢衣笑道：“这个我早已想过，我造他出来只是为了传承我的偃术，所以那些七零八碎的杂事就不必给他了，他只需专心致志的去钻研偃术并且找到适合的人教授偃术就行了。”
　　叶海斜眼看他：“你莫非根本就是为了让他去替你干活，你好跟你的阿夜风流快活吧？”
　　谢衣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道：“叶兄，你还是少看些闲书吧！”停了停，又轻笑道，“若真如你所说，倒也不错。”

　　两人说笑罢，谢衣便开始分离记忆传送到冥思盒，叶海在一旁看着，纵是地仙亦觉得此景光怪陆离，记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谢衣的手中化为可见的一个个小光球飘浮在身周……
　　“偃术……”谢衣轻轻吐出一个词，光球中最亮最大的那个便自动飘到他面前，然后在他的指引下进入冥思盒中。
　　“流月城，神农，烈山部，师尊……”谢衣将这些也置入冥思盒。
　　叶海皱眉：“记得这些做什么？”
　　谢衣道：“即便是偃甲人也不能忘本啊，何况他将来是要以我的身份行走天下，怎么能连自己的身世都忘记？”
　　“叶海……采薇……小曦……阿夜……不，阿夜就算了……”谢衣将关于沈夜的那团记忆光球挪到了边上。
　　“怎么？”
　　“放不下了……”
　　“但是这样一来他就会忘记阿夜这个人！可他还记得小曦，这说不通。”叶海提醒道。
　　“确实……如此，只好……”他在沈夜的记忆光球上虚虚一划，那个原本比偃甲记忆球还要大些的光球被分成了两半，一个略小些的被谢衣置入冥思盒中，“这样他就知道阿夜是谁了。”
　　叶海指着留在外面的那一大团光球问：“这是什么？”
　　“感情。”
　　“感情？”
　　“对，这是我对阿夜的感情。”
　　“所以，他就算记得阿夜，对他也没有感情了？”
　　“嗯，萍水之交的记忆就足够了，哎！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若是什么都给了他，岂不是给自己造了个情敌？这种赔本买卖我才不会做！”
　　“好吧……”
　　“然后是……法术是一定要的，刀法少点吧，偃术用不太上，做饭……哎呀，又放不下了，算了算了，这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