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池暮雪

4、日行一善

　　直接吸收其他修者的丹元？吸星大法吗？云笙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个吹着十级强风哗啦啦吸人功力的画面，有些慌，赶紧摇头，沉下心来。
　　“宗主要弟子做什么才能传授弟子灵气提炼的方法？”云笙平复了一下心情。东皇宗主虽然说了三个方法，但吸收他人丹元等同魔修，搜集天才秘宝维生又是妄想，只有提炼灵气一个方法可行。
　　“我没有什么需要让你做的。”东皇白心什么人？九大宗派之一的东皇宗宗主，至高修为，无上地位。
　　“……”这个宗主有点任性啊。云笙顿住，努力找回曾经在谈判桌上和别人对战三天三夜的气势。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要真没有，宗主大人您专门跑过来一趟是闲着无聊么？云笙暗自盘算，她身上能有什么值得这位东皇宗宗主花心思？
　　“陆鼎正就是看中了你的以后，让你立誓为他夺取重华殿传承，但目前看来，你的以后已经没希望了。”
　　“只要您愿意，就有希望。”云笙大方东皇白心对视，据她这段时间的耳闻目睹，这位东皇宗宗主虽然是一宗之中，却很少插手宗派事务。深居简出，有些神秘。做事全凭个人喜好，随心所欲，善于心机却厌恶别人算计的“怪人”。
　　和他说话，坦诚比计谋有效。
　　“云笙遭逢此劫，本无生还可能，侥幸得师傅救治，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倾尽全力。若能得宗主指点方法，实在是天大的幸运，若不能，弟子也不会放弃，哪怕只是多活些时日，也值得。” 比起前世的艰难，如今的日子已经是现世安好了。
　　“宗主与我是云泥之别，宗主手中之法与我如同气运命格不可捉摸，弟子不敢自断，也不强求。” 谈判也要建立在有利可图的基础上，她纵有再多的计谋城府，现在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毫无根基的凡人，云笙没有任何能让东皇白心需要的“利”。能不能得到他手上的东西，全看东皇白心“随性所为”。
　　“你很坦诚。”东皇白心坐回原位，端起桌上的茶杯，手指一握，变凉的茶水又冒出阵阵热气，“你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修真界里，难得有你这么通透的人了。”
　　看着茶杯里升腾的雾气，东皇白心仿佛看见了当初那抹恣意飞扬的红色，神情缥缈。

　　“……” 所以呢？云笙安静地坐着地望着静静发呆的宗主。
　　许久之后，东皇白心放下茶杯，正视云笙，“你既把这当做气运，那我便与你一番气运。”
　　说完从左手拇指上取下一枚火红色的扳指，送到云笙面前，“却火戒，我的一位故人的遗物。里面有却火雀一脉传承修炼之法。她临走之际送与我，但彼时我功法自成，没有收用此物。如今你既吸收了却火雀精血，又身负‘天生仙胎’，或可认主此物，探寻其法。”
　　“条件是……”东皇白心站起身来，“若有来日，可去魔古界，助我初魔。”
　　若没有来日呢？
　　“若来日不可期，就当我日行一善，你也不用挂怀。”

　　日行一善？这宗主还真是任性啊？
　　先不管什么魔古界除魔是否艰难，能得到却火雀一脉传承修炼之法这种事情，就算是入魔也会有千千万万地人前赴后继啊。
　　抚摸着手中烈焰般的扳指，云笙感觉特别玄幻。
　　却火雀啊。从她进入这个世界开始，所有的遭遇都和它脱不开关系。陆鼎正告诉过她，却火雀是一种积极稀有的灵兽，堪比神兽凤凰。它的来源修真界至今还无人知晓，只因几万年前，一位仙界大能和一只却火雀大战一场，重伤不治，这才扬名仙界。
　　却火雀有一种天赋——三千焰火，见其自散。据传，却火雀是世间唯一能克制凤凰真火的灵兽。
　　云笙想不通为什么她身上会有却火雀的血脉——和一只神奇的鸟有着神奇的血缘关系，她熟知的志怪传奇爱情故事的主角们可没有一只是鸟类啊。

　　“师妹！宗主对你干了什么？”封印一解除，陆葵就看到自己师妹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对着一个戒指傻笑，担心死了。
　　云笙只好避重就轻告诉陆葵他们的东皇宗主有感于炎火阁多年来为东皇宗做的贡献，以大无私的奉献精神把他千辛万苦从丹门寻来的只适用她这种情况的灵气吸纳大法传承与她，要她从此以往潜心修炼将来回报宗门成就大功。
　　“宗主这么好啊！师妹你一定要好好练！”陆葵非常相信云笙的话，大大称赞了他们的东皇宗主。
　　云笙举手附议，然后晕倒。
　　陆葵熟练地背起云笙，小碎步冲到房间，啪地扔在床板上，一溜烟跑了。
　　——她要去找大师兄，师傅临走前交代过了，有事找大师兄。

　　“即使是师傅交代在先也要以宗主命令为上，师兄虽然是在闭关，其实是戴罪受罚，没有宗主的命令绝对不可外出。”
　　炎火山地下深处，一个狭窄简陋的洞穴里，一个身着银色长袍披头散发的男子端坐在蒲团上，对着结界外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的陆葵说道，“既然宗主给了小师妹修炼之法，那我们就不用再担心师妹的修炼，葵儿你自己也要重新专注炼丹。如果他日师傅回来，你的炼丹术还没有精进，岂不是辜负了师傅的信任和师兄的期待？”
　　“师兄……”陆葵委屈地低着头，师兄说的很有道理可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只要你按照师傅的方子每天给小师妹整治，她的身体就一定会变好的。更不用说现在又有了宗主的秘法。而且你还不能过多干预小师妹以后的修炼，一方面是因为她本性坚韧有毅力，懂得自我约束；另一方面是因为宗主的秘法，即使你干预也没有太多作用。” 邹燿璃睁开眼睛，看着头已经快埋到胸口的陆葵，“简而言之，顺其自然。”
　　“噢。”被师兄一番既然……所以，虽然……但是绕晕头的陆葵直接傻愣愣地点头，昏昏然离开了。

　　确定陆葵离开后，邹燿璃深深呼了口气，摇摇头，“我的傻师妹。”
　　当日他见师父一心要救活那凡人，便从师父口中套话得知那凡人身藏却火雀血脉。这才把宗主有却火雀精血的消息告诉师父，之后让师傅用定神针封住那凡人的元神，才有了之后师傅和宗主对峙一事。
　　所以后来宗主洞察是他在设局，他主动交代。坦诚自己是想赌那凡人能借却火雀精血觉醒血脉，好帮他驱除体内的凤凰真火，还他问鼎修真界的过去。
　　结果……不说也罢。
　　这一切，师傅也算得上半个知情人，只有傻乎乎的师妹完全不清楚，也说不清楚。

　　不清楚实情的陆葵回房间仔细思考了一个时辰，睡着了。
　　整座炎火岛笼罩在一片宁静安详中，直到黎明的第一束光洒在脸上。
　　“小师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啊。”挣扎着从酸痛中醒来，云笙摸了摸后脑勺，又是一个包。
　　对了，却火戒！哪去了？
　　双手和口袋腰包都没找到，云笙急得原地打转。
　　这种玩笑开不得啊，她再是“顺其自然”,这都到手了还丢了不是要命么。

　　哔—哔—哔哩哔，在云笙准备把床板都拆了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响起一个里清脆的叫声。
　　哔—哔—哔哩哔—哔哩哔。
　　什么东西？声音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却不看见任何东西。
　　哩哔哩哔。
　　“请问是哪位尊长驾临吗？还请高人现身相见。”云笙对着空气鞠了个躬。
　　哩哔哔—哩哔哔。
　　什么意思？云笙听不明白，但感觉这声音像是在和她对话。
　　哔——哔——哔
　　生气了？这么大声？云笙干脆不说话了，谁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她还是安静地坐着吧。
　　哔哩—哔哩—哔哩—砰，云笙屁股下的床板突然被炸开，冒出一簇簇小火苗。
　　“……”放火？难道是宗主给她的却火戒？修真界里不论花草树木，甚至是武器容器都可能诞生自己的灵识。在这里能和她有关系的，也就却火戒了。
　　哔哩—哔哩—哔哩—砰—砰—砰，桌子、椅子全炸了，云笙更是整个人被一团橙色的火焰包裹住。
　　啊—啊—啊！她着火了！云笙尖叫着冲出房间，一头跳进院子外的水池里，但身上的火焰不仅没灭，反而越来越旺。
　　啊—啊—啊！师兄师姐救命啊！着火了—快来人啊！趟在水池里狂吼了几十声，云笙才发现她身上好像除了烤得慌外并没有疼痛的感觉，水倒是喝了不少。
　　咳咳咳，这什么怪火？
　　哔-哔-哔哩哔！
　　云笙怒了，站起身，双手握拳， “你到底……咳！”
　　一口水呛住喉咙，什么东西啪地砸再脑袋上，云笙被迫低下头直视自己水中的倒影。
　　打人不打头，还要让我欣赏我自己的狼狈样？过分了啊——咦？这是？
　　云笙看着水面的倒影，她头上一圆形的团毛茸茸球是什么？
　　哔—哔—哔，毛球中间一个冒出了……一个头？
　　小黄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