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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信物复返 芙蓉含苞 ...

  •   “小姐,这都天黑了,我们赶快回家吧,老爷夫人该着急了!”翠儿抱着一大摞新布,心里盘算着用它们裁些什么,催着秋儿。
      “是该回家了,好遥远的家,如儿……”苦笑一下,起身扶着墙沿慢慢回了府上。
      “秋儿呀,这是去哪儿啦?这么晚,担心死我啦你知不知道?”夫人迎出正堂,“小曼,你怎么不早点送小姐回来?天都黑了!下次可不能两个女孩子家家单独出去这么久,多危险啊!还好回来了。”
      “回来就好,你就别罗嗦啦!咱闺女知大礼,不会乱跑的!”
      “瞧你说的,这世道坏人可不少,家里最安全了。”夫人道,白了老爷一眼。
      “娘,今天到布店,我的香囊被偷了,里面有您给我的玉环,我等了一下午,帮我去追的那个公子都没有回来,它不能丢啊!”秋儿扑到夫人怀里,几乎哭出来了。
      “好孩子,吉人自有天相,它会回来的,啊!”拍着秋儿,夫人感到满足。
      由于伤心,秋儿一夜吃不下饭,坐在床上望着满满的月盘,‘快十五了吧,娘对我恩重如山,玉环也不能丢,如儿也是我的命,铜钱也不能丢,那出手相救的公子啊,你在哪里?何时才能再见到我的铜钱,我的玉环,我的如儿…’想着想着,就坐在床沿睡着了,等着她的如儿。
      梦总是甜蜜的,但梦中的相见是那般短暂,转眼间秋风又卷开了落叶,秋儿已病了月余了。
      “小姐,吃药吧,你可是第一次生这么大的病,下次老爷和夫人肯定不会再让我们单独出去了,开心点吧!”翠儿端着药碗放在桌上,替秋儿梳着青丝,“哎,都掉头发了……”
      “哎,又是一封没有线索的信。”仝义坐在案前,一封封拆开哥哥朋友的来信,‘哥哥交代的任务何时才能完成?烦闷地从怀里掏出那日寻友归来半路追贼人得到的铜钱,上面精致地系着一缕缕丝线,流苏垂下,一看便知是主人倍加爱惜之物。既然哥哥这边的事暂时无有头绪,那就到街上去寻寻那日丢此物的女子吧,说不定她已经很着急了呢!’
      想着仝义便起身阖门而出。
      在街上游走一天也没什么收获,仝义颇觉无聊,便在集市上到处走走,正走着,一乘马车驶过,秋儿正探着头向外张望,她一直盼望着能遇到那日的公子,也在去乡下舅母家养病前再看看这繁华的钱塘。
      秋儿盯着每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看,搜索一阵却毫无结果,马车驶向了城外。
      仝义瞧了一眼秋儿,也并未太在意,手里握着铜钱,回忆着那天女子的形容,理理被风吹乱的短打行头,猛地觉得那车中女子便是失铜钱之人,赶忙回头看时已无处寻那马车。
      持着铜钱,沮丧地回到住处,继续等着哥哥的信件。
      再说秋儿带着失望离开了钱塘城,来到乡下的舅母家养病散心,一路的颠簸使她看来更加憔悴,天天坐在荷塘边或抚琴或作画或赏鱼儿,奏的却都是伤心曲。
      “秋儿啊,我这里不比钱塘的风,赶快回屋里去,免得又病得重了。”舅母关切地走到亭中,“这画儿真好,我们的小才女呀,真是长大了!”
      秋儿看着自己绘的如儿的形容,而舅母却认作是自己,只得苦笑一下,随着翠儿回屋了。
      “小姐不要总是忧伤了,老人都说‘忧伤脾,怒伤肝’,总这样病怎么能好呢?”翠儿担心地说。
      “过几天会好的。”秋儿随口应付着,一边在那一尺秀绫罗上绣着花,绣的是两个童儿手牵着手在花间嬉戏。泪,一边滴到了布上,心愈伤透了。
      再过一月,秋儿病重了,白夫人和老爷四处求名医寻偏方,却无一能见效的,夫人天天以泪洗面,老爷也忍不住叹气。
      “命苦的儿啊!哎!”“你也别总哭了,伤了自己的身体也不好啊!”“去哪里能寻得神医呀!咱们俩跟女儿的缘分就那么浅么?”
      秋儿独自倚在床上,把翠儿赶走,自己回忆着这十年来的种种,小时候和如儿一起的游戏,自己被劫时如儿的喊声,那最痛彻心扉的瞬间,被歹徒锁在佛龛底下的自己的大叫,爹和娘将自己救出……
      “诶?这儿是个女孩儿,是老天赐给我们的,一定是!”
      “一定是,一定是……哈哈……”夫人和着,显得特别兴奋。
      “别过来!啊……”秋儿吓得直往角落里缩。
      “不怕,我们不是坏人,你怎么在这儿呀?”见秋儿害怕,白员外问道。
      “有人把我关在这儿了,我好怕!”如儿小声啜泣。
      “不怕,我们就你出来啊!”
      看着慈祥的白员外,秋儿定了定神,对他们讲了自己的遭遇,由于秋儿也说不清自己家住哪里,两位恩人便让她住到家里,日子久了,便认她做了女儿。
      夫妇两人无儿无女,得此一女便倍加疼爱,教她琴棋书画,欣慰地看着她长大。秋儿也十分孝顺,改名叫白金秋,生活安定了下来,只是时不时地总会想到如儿,自己在梦里痛哭一场。
      “小姐,老爷请的郎中来了,你可躺好,他要为你悬丝诊脉呢,听起来医术挺高明,我看有戏,你听话,好好躺着哦!”翠儿服侍秋儿躺下,拉起了帷幔,出去找来郎中。
      再说如儿和缘星回到未央城,缘星收到弟弟寄来的信,皆是些毫无办法的结果,便道街上走走,如儿也女扮男装的跟着。
      走到茶舍门口,恰遇一故友,拉着缘星开始叙旧,如儿见对面城墙边围了很多人,便也过去看看,原来是求医之书。
      “钱塘白员外家。”如儿读着,想了一会儿,不知是什么力量让她有种不得不救的感觉,便与缘星商量:“仝大哥,那里有张告示,你来看,我们去看看吧!”
      “那许多名医都治不好的,你我不过是外行人,怎么行?”
      “我想去钱塘看看,爹爹交给我的偏方们或许有用,也顺便去看看有没有姐姐的下落。我有种感觉,钱塘这个地方必须要去!”
      看如儿如此坚决,缘星一点头,“也好,在下奉陪,先回去收拾东西,我去安排车辆。”
      “好!”如儿赶忙回去打点行囊,等着马车。
      一路无话,马车来到了钱塘县,缘星领着如儿暂住到其弟仝义处,次日便一同来到白员外家为小姐诊病。
      如儿进到小姐的闺房,握着悬丝,知秋儿是伤心过度,便问翠儿:“你家小姐乃是伤心过度,是否最近心情抑郁,总是失眠梦惊,不喜饮食?如此虚弱之脉,定是幼时受过什么惊吓,又常常忧伤所致,暂没什么良药,不过我开一方,要你家小姐天天依方而行,或可治得。”
      “好好好,您就快开方子吧!”翠儿急着催如儿坐到桌前,帐中秋儿心头一酸,苦笑那些医家不懂其病,还开什么方子,谁知道心病只得心药医啊!
      如儿回到前厅,管家白同正与缘星、应星闲谈,正说到自己寻姐一事,便坐下一同商讨。一会儿,老爷夫人来了,如儿提一要求:“员外,夫人,若小姐的病能好,我不求诊费,但求二老替我寻找一人,在下感激不尽!”
      “好!这不难,希望能如你所言,将小女的病医好啊!”员外叹口气,紧闭了双眼。
      “若小姐明日可起身,就让丫环陪她到我住处来再做诊视,我那里地方不是很宽,况且云游四海之人更不便于太多人打扰,故只要丫环一人跟来便好。那在下就告辞了!”留下地址,如儿与缘星、应星出了白府。
      “如儿,你开的是什么方子呀?”缘星有点好奇。
      “看那小姐定是思念什么人所致,要让她病好,只能使她感到生活的美好,我让丫环明日陪她同来,去散散心也许就好了呢,所以啊……应星,你说是吧?”如儿望着天,“只是我的姐姐,你在哪里啊!”
      “别想了,回吧!”
      次日一早,如儿便拉着缘星出了门,应星起床后不见他二人,也觉得奇怪,没想什么径自去吃饭了。
      刚走到门口,便听得有人叩门,开门一看,是一个丫环扶着戴面纱的小姐。
      “医生在哪儿啊?他让我们来到底有什么名堂?”丫环的嘴挺快。
      “翠儿,不得无礼,在下白金秋,昨日善医生开方时所说之证正对,特来再诊,还望引荐。”
      “哦!快请进,正堂坐吧,如儿她和我哥一大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您先等等吧。”说着为秋儿和丫环斟了茶。
      “如儿?善医生也叫如儿?”秋儿猛地挣起身,掀去面纱,焦急地追问。
      “噢,是啊。怎么啦?”应星一脸不解,但面前这张面孔似乎在哪里见过般有似曾相识之感,一时挪不动目光了。
      四目对视,秋儿突然想,“我是来望诊的,自己的心事最好莫与他人张扬。”于是说:“没什么,只是这个名字好!”
      “善医生什么时候才回来呀?难道要我们在这里吃午饭呀?”翠儿不耐烦了,东走西看,欣赏着应星不大的厅内的东西,“这么不守信用。”
      “我哥和他一起出去了,可能是上山采药去了吧!”应星说。
      “您莫要说笑,这里离山间有十几里地,哪那么快回得来啊?”
      “呵呵,那就先请小姐参观一下我的园子吧,我还没吃早饭,请稍后片刻。”应星引着秋儿和翠儿到屋后的池塘边上,“请随意看!”
      望着满池荷花接天,岸旁杨柳依依,还有飘着花香果香的园子,秋儿顿时被美景迷住了,沿着池上的小道走到池中亭上,抬眼看到“莫愁亭”三字。石台上有琴一张,秋儿见了心喜,便坐下来抚琴,那琴一看便知是主人心爱之物,被擦磨得透亮。翠儿一看便知小姐又要舞琴了,天生不喜安静的她在园子里跑开,寻找属于自己的一份阳光去了。
      琴声一出,池底的波便向四周散开,引得荷花摇摇曳曳,似在随琴而舞,花香果香飘来,沁人心脾,呼吸中觉得心肺通畅,不快之气顿然消失。‘果然是莫愁亭!’秋儿陶醉其中,不觉时已过午。
      又收到几封给哥哥的信,依然是没有结果的,应星有些闷了,他早已忘记白家小姐在自己园中等如儿,因心情不好便走入园中。刚入园便听到悠扬的琴声,伴着水波,随着花果之香而来,猛记起是白家小姐在此,自怪冷落了客人,急急赶到亭中,驻足静听。
      秋儿悲凉的曲引得应星也觉心酸,“不知小姐为何弹奏如此悲凉之曲,有何难处,或许在下能帮得上忙。”
      见人来了,秋儿停止了弹奏,扶着石台站起,“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伤心之事,哦,对,善医生回来了么?若还未到,我就先回府了。”
      “等等,不知姑娘可否有兴致听在下弹奏一曲,这是我与哥哥共同最爱的‘莫愁曲’,许是能解你心中之愁,每次到莫愁亭,我们都会弹这首曲子。”说着边弹奏起来,荷塘中水波荡漾,鱼儿都跃上水面,天空大晴,鸟儿集聚,花香愈浓,此情此景,秋儿自然陶醉其中,不由得心胸开放,感到气畅了许多,不禁跳起舞来。
      曲终了,秋儿露出了笑容,应星也为其笑容而醉。时间仿佛凝固了般,那么美。“当啷!”一枚铜钱落到地上,秋儿一声惊叫,二人同时去捡,对视一下,秋儿拾起,竟哭了出来,“如儿,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如儿。”
      “这可是姑娘之物?我找寻了好久都不知它的主人在何处,既是姑娘心爱之物,定要好好保存啊!”应星安慰道。
      “多谢仝公子,我还为丢了它而难过呢,多谢多谢!”秋儿一再拜谢,“我先回府了,改日再来谢公子。翠儿,翠儿?”秋儿找到翠儿一并回府了。
      秋儿急匆匆地走了,仝义自叹没有再多说几句,走到城墙拐弯处,如儿与秋儿擦肩而过,但如儿正和缘星谈天论地,背上背了一篓药材,秋儿则一心想着铜钱复得,赶着回府,日月交替,又到了一日黄昏,风静雨稀星淡,世人有谁怜!
      到住处,如儿询问应星是否有人来过。
      “那白家小姐方走,人家等了你们一个上午啊,你们这是去哪儿了?”仝义有点火气。
      “我们上山采药,特意让你展展医术,白家小姐的心病治好了没?”缘星看似一本正经。
      “我哪懂什么医术啊?不过是让她在园中弹了一会儿琴。”
      “如儿真厉害!这下我们的任务完成啦!”缘星伸出拇指。
      “义兄,还得劳烦你将我配的药送到白府去,一定要按方服用,我和仝大哥还有事,先走了,有幸再会!”说完如儿和缘星便打点行囊,出了钱塘县,又回未央城而去。
      刚走上小路,便见道旁横卧一人,形容极其落魄,衣衫褴褛,似乎双目失明,如儿见状,心里似堵了什么,急唤缘星。
      “仝大哥,停车,那边有个人,快去看看!”
      “吁……”“你那么爱救人,哪还有时间找姐姐啊!人间又多了个活菩萨哟!”
      如儿急急跳下车,走到那人身边,那人还有微弱的气息,便拨开披散的乱发。“师兄!”如儿大叫一声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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