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伽魅离》木影寒

29、回旧地

　　“听说，占据着那片森林、名为夏木的妖怪，会夺取别人的名字。”桔梗语气淡淡，瞥了一眼被村民拜托带路的、有点儿神秘的妖怪，似乎闲聊，又似乎试探。

　　伽魅离斜倚在由桔梗向城中富户借来的牛车上，一路上很少说话，只是仰头望着蓝天白云，很是悠闲。只有在遇到岔路时，随手一指方向。牛车在崎岖山路上摇摇晃晃地前进，伽魅离微闭了眼，感觉着森林中浓郁的草木灵气，甚是舒畅。此时听到桔梗的话，只轻轻“唔”了一声。

　　“你知道那只妖怪吗？”桔梗问。

　　“她很有名？”伽魅离睁眼，略略转头，望着桔梗高雅美丽的容貌，目光中微露好奇之色，“连赫赫有名的巫女大人也知道她的本领？”

　　桔梗微笑：“是挺有名的。据说很多大妖怪都栽在她手里。而且照传闻中来看，那个叫夏木的妖怪，似乎有点儿不负责任、蛮不讲理。”

　　“不负责任？蛮不讲理？”伽魅离眉头挑起，“这从何说起？”

　　“嗯，比如无缘无故找上门去打架，赢了就夺取对方名字，然后甩手走人；又比如把封印着名字与妖怪们妖力的物件乱丢导致被人无意捡去，发生一系列奇怪的事；还有就是乱许诺言，答应了的事从不见完成……”

　　“有那么——恶劣吗？”伽魅离喃喃。

　　“你也觉得恶劣吗？”桔梗瞥她一眼，眸中闪现淡淡笑意。伽魅离撑着下颔，微侧着头瞅桔梗。就算是坐在简陋的牛车之上，桔梗的坐姿也是端庄无比；黑亮浓密的秀发随着车的摇晃和微微的风不时飘扬而起，偶而遮掩住含笑的、美丽的眼眸——这位在妖怪眼中犹如死神一般的巫女，不仅美丽高雅，也十分聪慧敏锐——她就差直接询问伽魅离是不是就是那个恶劣的夏木了。
　　然而这样一位灵力超群的巫女，却已经不再是血肉之躯。人类巫女的心，附在虚假的身体之上，这其中的悲哀……

　　伽魅离微微出神：桔梗现在的模样，应该就是她以人类死去时的模样，最多十七八岁年纪。而五十多年前的犬夜叉，也就二十多岁吧，这在犬妖族之中，这样的年龄还只是小孩子而已。而犬夜叉不仅外貌已经长成了少年，心智也长成了会动情爱的少年。
　　或许是因为半妖成长得比较快？却不知道六七十岁时的杀生丸是什么模样？应该是幼童模样吧？否则不能解释她一直停滞的犬妖姿态。
　　下次一定要打听一下纯血统犬妖的成长规律。

　　伽魅离的思维已经漫无边际。桔梗看她表情，便知她已经走神，也没有继续试探。她在伽魅离身上，并没有感觉到丝毫恶意。而且，虽知道她是妖怪，可面对毫无妖气的她，桔梗总感觉到眼前这个神秘的妖怪，有一颗人类之心。

　　“啊，就是这里！从这里进去就是我们的村庄了！”少年跳下牛车，兴奋地冲向一处浓雾弥漫的谷地。山路曲折，少年转了个弯，就消失在众人眼里。

　　“下车吧。”伽魅离轻轻跃落山路，领先走去。轻伤的人相互搀扶着下车，跟在后面。桔梗留在牛车上，照顾着伤重的村民，落在最后。她抬眼望着浓雾弥漫的所在——在她眼中望去，那里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如果不是刻意察探，她无法发现这里一丝一毫的异常——看来这个夏木的结界，拒绝除血肉之躯的人类之外所有的妖怪。

　　伽魅离行到一棵巨树下，不经意间抬手，五指似是随意曲伸，浓雾慢慢淡去，悬崖消失不见，出现眼前的，是平坦宽阔的谷地。谷地之中，荒草遍地，夹杂着一些庄稼。那些庄稼因无人照料，已经与野草相差仿佛。谷中向阳之处，有三三两两的简陋屋子。经过多年，却保存完好。
　　这也是结界的力量吗？不仅拒绝了妖怪的入侵，还能抵抗风雨的侵蚀。
　　桔梗不由看了漫不经心的伽魅离一眼。

　　几个村民已经打扫起屋子来，重伤者由同伴抬下了车，安置在木屋之中。伽魅离却四处走动，手指间时时闪现光芒。桔梗知道她在加固结界，没有打扰她，在溪边洗净陶罐与药材，开始为受伤的村民熬制伤药。

　　等村民们的伤势好得七七八八，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桔梗一直留在山谷之中，采集药草并医治照料伤者。伽魅离则时常不见踪影，但每次回来，都会带来一些东西，比如蔬菜的种子、果树的幼苗等等。

　　伽魅离不能保证自己会一直留在这座森林里，所以尽量为托庇于她力量之下的村民做一些事，那么到她想要离开之时可以随时离开。不过，她摸不准桔梗的心思——这位生前灵力强大的巫女，因死于非命本该满含怨气的、以虚假躯体活着的人类女子，应该有许多未完的心愿吧？可是她却一直留在村子里，似乎打算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

　　“你为何这样看着我？”桔梗采了药草放入篓里，直起身子，抬眼望向坐在树枝上无所事事的伽魅离。

　　伽魅离跃下树，跟在继续寻找药草的桔梗后面，并不掩饰自己的疑惑：“我在想，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住在这里。”

　　“你反对？”

　　伽魅离笑了：“我为何要反对？对村民们来说，有巫女留在村子里，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你打算离开了是吗？”

　　“唔。目前还没决定，不过我可不会一直呆在这里，太无聊了。”

　　“既觉无聊，又何必陪我采药？这森林中虽有些妖气，可并没有穷凶极恶的大妖怪，我应付得了，无需你担心。”

　　伽魅离挑起眉，笑道：“你哪里看出我在担心你了？要担心，也是担心这山中的妖怪，别有眼无珠得罪了强大的巫女大人。”

　　“嗯。我明白，你是在好奇。”好奇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一具以怨念与死灵填充的身体，徘徊于这个世间，却什么也不做——这一点，两人虽没有言明，却十分默契地知道对方明白。

　　伽魅离一笑，桔梗也微微笑起来，瞥了一眼神秘的伽魅离——其实桔梗也有些好奇：眼前这个与人类少女气息完全一样的妖怪，她的原形究竟是什么。

　　桔梗微笑说：“夏木，其实我一直也好奇，你究竟——”话未说完，突地顿住，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有妖气！速度很快！还不止一个？不好，朝这边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咻”一声掠过，直冲村庄所在之处。眼看就要从村庄上空飞过，一道闪电从空中击下，打得那道黑影一个趔趄，直接掉入了伽魅离设的结界之中——因为她的结界以幻术见长，而且为了防备被无意中撞到结界的妖怪发觉，她的结界在遇到强力冲撞时，会让冲撞之物落入结界之中，而不是像一般结界一样将物体反弹出去。

　　试想一下：如果某只妖怪，看到一块石头掉向悬崖，那石头却突然反弹回来，任谁都会怀疑这悬崖有古怪了。所以伽魅离的结界，是任由这些意外之物进入结界的。不过，就算妖怪无意中进入结界，也会因结界的迷幻之力在结界外围转转圈子，而进不了结界中心区域。此刻，落入结界之中的黑影也是如此。不过那黑影在原地转了几圈之后便停步了，似乎已经觉察到异样，不再徒费力气找寻出路。伽魅离与桔梗看清那个黑影是一个样貌古怪的老头，骑着一头三眼青牛，肩扛一把古怪的锤子，不知是何方妖怪。

　　而追击这老头的妖怪，有两只头，浑身鳞片，像是上古神兽，看来甚是威风。大约是因为追击目标突然消失的缘故，它徘徊于上空并不离去，一只头仰起，口中白光闪耀，准备再吐闪电以击散令它觉得诡异的浓雾——桔梗见状，担心这只妖怪破坏结界，迅速放下药篓，弯弓搭箭。

　　伽魅离并不觉得这只双头妖怪的妖气有何厉害，正疑惑这古怪老头为何如此狼狈，忽瞥见双头妖怪上的一只小妖怪，然后灵敏的嗅觉自风中闻到了熟悉的妖气，她忙一把按住了桔梗正欲射箭的手，道：“等等！”并迅速张开结界，将桔梗一起笼罩在内，将两人气息与身影俱都隔绝。

　　“怎么了？”桔梗刚问出声，便觉周围气流的异常——虽然因为结界的隔阻，这气流的变化未能直接感受，但就因为隔着结界也能感觉得到，这说明引起这种变化的，定是极其强大的存在。而身旁的夏木，先她一步察觉，在第一时间便隐藏起来，反应敏捷之极。是因为觉察到危险了吗？所以一反平日的漫不经心？

　　一个耀眼的光团掠过上空，降落地面，显露出一道身影。银发白衣，金眸灿然，结界虽隔绝了妖气，却无法隔绝视觉冲击带来的、形于外的强大气势。只见那银发的妖怪金眸一侧，扫向她们所在之处，令人不由怀疑他已经发觉了她们的存在。

　　桔梗秀眉蹙起。这个妖怪一看就十分强大，就算她与夏木联手，恐怕也无法击败他。桔梗深觉忧虑，不由看了眼夏木——却见她的这位神秘同伴虽然隐约紧张，却并不怎么担忧，甚至还略露兴奋神色——桔梗暗忖：难道她认识这个强大的妖怪？
　　因伽魅离的表情，桔梗也稍稍放松心神，却依旧戒备。

　　“杀生丸大人！您终于来了！”随着聒噪的喊声，邪见矮小的躯体从双头妖怪身上滚落，忙不迭向主子表现忠诚。而那头看起来威风无比的双头妖怪，打消了攻击意图，温驯地立于银发妖怪身旁。

　　“刀刀斋呢？”冰冷的嗓音略带疑惑。明明不久之前那刀刀斋的气息在这一带的，可就在刚才却消失了。

　　“杀生丸大人，您去杀那些不长眼的杂兵妖怪时，我就一直跟着那个刀刀斋。可是那个可恶的狸猫大叔，到了这里就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杀生丸金眸微动，掠向邪见所指的悬崖。眼见白色的身影落入结界之中，伽魅离感到有些不妙。而在邪见看来，他的主子是跃入浓雾弥漫的悬崖之下，忠心耿耿的仆人自然也驱使着坐骑跟了下去。

　　桔梗询问地看一眼伽魅离。伽魅离虽对自己的结界甚有信心，可是眼下遇上的是杀生丸，却微微有些担心他会发现异常，若他用蛮力攻击结界，以她目前的力量设下的结界能否撑得住是个问题。

　　“我去看看。”伽魅离匆匆扔下一句，不等回答便撇下桔梗，往结界中杀生丸所在方向飞去。桔梗没有阻拦，也没有多余的叮嘱，只微垂了眸光，指尖凝聚灵光隐隐闪烁，稍稍研究了下夏木为她布下的、能够隐藏身形的结界。

　　桔梗心中不禁略略自嘲：“想不到竟有这样一天，行走于修罗道上的巫女，诛杀妖怪无数的她，居然会有一个算不上熟悉的妖怪这样理所当然的保护于她。”她的眼前，又突兀地浮现起那红衣银发的身影……
　　犬夜叉……

　　只是恍惚一瞬，桔梗抬起眼眸，眼神坚定，遥遥注视那神秘的夏木消失的方向，左手持弓，箭虽依旧在弦，破魔之气却已经自指尖流溢，充盈于弓箭之上。而破魔之气虽环绕周身，却并未将结界破坏。看来，这夏木的结界所蕴含的力量，并不全然源自于妖之力，否则早就在破魔之气之下破裂消失了。

　　伽魅离好容易跟上杀生丸，见他虽已身处结界的迷惑力量之中，却并不似先前那古怪老头那样乱兜圈子，而是静静站立于蔓草起舞的溪流一侧——自然，伽魅离眼中的蔓草溪流落入杀生丸眼中，估计是怪石沼泽，又或者是迷雾森林中的唯一小径，指引着走出迷雾的方向。

　　伽魅离看他镇定的模样，知道他已经有所怀疑，正想着怎样将他及那个古怪老头都引出结界之外，忽看见远远的自村庄方向跑来几个小孩，伽魅离不禁感到有些麻烦——她在这座山中布下的结界，扰乱的是接近这片区域的妖怪们的视觉、听觉、嗅觉及触觉，人类则不受影响。若等那几个小孩跑近，看见这边的情况，估计会引发一阵不大不小的恐慌。

　　若杀生丸察觉有不明东西接近，在五感被迷惑的情况下，出手定不会留情——话说回来，杀生丸本来就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大妖怪，人类在他眼中只是蝼蚁一般可有可无的存在，杀与不杀全凭他一时之念。不过一般情况下，人不犯他，他也不屑杀人就是了。

　　那些念头转瞬而过，那几个小孩身背竹篓，离杀生丸所在的溪流又近了些。伽魅离不敢再耽搁，立即动手。不过她没有自然没有愚蠢到去攻击杀生丸，而是布下结界将这边情况隔绝，以免被那几个小孩看见。然后再撤去杀生丸、古怪老头以及骑着双头妖怪到处乱转的邪见附近的结界，让他们离开这里，该干嘛就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