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伽魅离》木影寒

28、遇桔梗

　　杀生丸看着伽魅离，表情看不出有何变化，但只要看他一直冷冷盯着伽魅离就能够知道，他并不是对这件事无动于衷，而是大概一时没确定该如何反应而已。

　　“左、左臂？”邪见张大着嘴，愣了数秒，才跳脚指责，“你把杀生丸大人的左臂弄丢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杀生丸大人一直没有表露出想要找回断臂的意愿，可再怎么说，那也是杀生丸大人高贵无比的左臂，你难道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一声‘弄丢了’就算完了吗？”

　　邪见说得又急又快，杀生丸眉头刚一微皱，一连串质问就这么出来了。就算此时将邪见打飞也没什么意思。于是，杀生丸依旧看着伽魅离，等着她的回答。

　　伽魅离无辜道：“那该怎么办？据说那里是冥界，我对那里是一无所知，也不知怎样才能进入。就算进入也找不到啊，那里太广阔、太黑暗了。”

　　“冥界？据说？”杀生丸的眼睛微眯，显然对伽魅离的话十分在意。

　　伽魅离便把事情经过详细告诉了他。

　　杀生丸听后，简短地下了评论：“多管闲事。”

　　伽魅离无奈地一笑，说道：“我承认是我把事情弄复杂了。可是已经这样了，又怎么办呢？关于冥界那个地方——虽然我停留时间很短，但能够感到那里的危险。不过，如果你要去找回左臂的话，我愿意陪你去。至于怎么去冥界……墓地既然被称作是‘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的边界’，那么进入墓地之后，应该又会出现通向冥界的裂缝。要去墓地，可以去找犬夜叉，之前你就是通过封印在他右眼的黑珍珠进去的吧？我——”

　　“那种东西只能使用一次。”杀生丸冷冷打断了伽魅离的建议，语气里有一种淡淡的轻蔑，似乎在讥嘲伽魅离怎么连这种事也不知道。他转过身，脚下聚起妖云，邪见连忙跟上。

　　“喂！杀生丸……”伽魅离追了几步，便停住，望着那远去的、高傲孤洁的背影怔然出神。
　　那样的背影，虽然沉默，虽然像天际之月一样皎洁、寒冷和高不可攀，可却令人不由自主想要追随。

　　——为什么呢？
　　刚才那一瞬间，她为什么那样理所当然地跟了过去？
　　伽魅离抚着心口，那样雀跃的、溢满胸腔的喜悦，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略有点苦恼地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头发，暗忖自从莫名其妙到这个世界、莫名其妙成为犬妖之后，她的情绪也变得莫名其妙了。

　　再怎么看，杀生丸也不是那种会容许有人随随便便纠缠的妖怪——嗯，邪见是个例外，真不知这弱小又聒噪的小妖怪是怎么得到杀生丸的允许、从而跟在他身边、形成这样奇怪的一个组合……

　　不过就算把杀生丸的意见排除，她伽魅离也不可能一天到晚跟在别人身后。

　　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孤独与寂寞——她的旅程向来如此。三世经历，便是三世孤独，她已经离人世的温暖太远，已经不习惯有同伴同行。

　　那么，仍然是孤身自在的行程，接下来该去哪里呢？是了，那个奈落的模样让她十分在意——接走了由她保护多年的平民的人见城城主，也是这样的容貌。是奈落夺取了人见阴刀的脸，还是说，奈落的脸本来就与人见阴刀的脸相似？
　　再去打听一下奈落的来历吧，看看他除了因为夺取四魂之玉而杀死守护玉的巫女桔梗之外，与这人见城又有什么因缘。然后，顺便找一下那些曾在她的森林中住过的人。虽然人类有人类的世界，而她已经与人类的世界离得很远，人类的生活应该由人类自己保护，已经身为妖怪的她，不应该、也无法干涉太多，不过，那些平民毕竟曾与她在同一座森林住过，也算是一种因缘……

　　发觉伽魅离已经朝另一个方向离去，杀生丸的金眸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微微皱眉。
　　邪见却一直望着伽魅离消失的方向，极其不解：“她刚才不是说要陪着杀生丸大人去冥界找被她弄丢的左臂吗？明明已经跟来了，怎么又突然走了？而且连招呼也不打，真是善变的女人，也太……”突然顾虑到杀生丸大人对她不可捉摸的态度，邪见将“无礼”两字咽下了。

　　对于邪见对伽魅离的指责，杀生丸没有理会，在那样波澜不惊的表情中，要看出他的情绪，实在太难了。

　　邪见胡乱揣测一番，不敢罗嗦，只是小心地问：“杀生丸大人，我们这是去哪里？去冥界找您的手臂吗？”

　　杀生丸冷哼道：“是去找铸刀师。”

　　“铸刀师？“

　　“铁碎牙的制造者，刀刀斋。”

　　“刀刀斋？啊，我听说过这个名字。原来杀生丸大人的父亲的刀，是他制造的！那么，这个刀刀斋，一定能制造出比铁碎牙更强的妖刀来！”不愧是跟随杀生丸几百年的仆人，一下猜中了杀生丸的打算。

　　杀生丸的金眸中泛起志在必得的冷光。

　　——
　　伽魅离望着平原之上人类军队厮杀后的景像，默然久伫。

　　与喜欢住在灵气浓郁的森林中的妖怪们不同，人类的居住地往往是地势平坦、水源丰富的平原之上。平坦的地势不仅行走方便，而且适合耕种庄稼，以保证人类的食物所需。只是辛勤一年的劳动，在这个乱世之中，轻易便会被毁去。

　　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冤煞与悲伤凝聚而成的气息久久在战场上徘徊。食尸的秃鹫与兽类出没，将人类的□□与魂魄、冤气一起吞噬……
　　这就是这个时代妖怪横行的原因吧？
　　对人类来说，最可怕的、威胁最大的妖物，并不是那些天生地长的妖怪，而是产生于人类心中的恶念——拥有无穷欲望的人类产生的各种恶念，不仅影响着人类自己，也影响着一切生灵，引诱着原该生活于森林等处的妖怪们活跃于人类的世界。

　　伽魅离打听的人见城，在平民中口碑虽然不错，但也并不能在这乱世中独安。而最近一段时间里，伽魅离打听到，人见城的城主，在战争中负伤，而少城主向来体质虚弱，这让在人见城庇佑下的民众十分担忧。

　　而那位少城主，与奈落拥有同样模样的人见阴刀殿下，却已经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傀儡。
　　这个人见城，果然已经是被那个妖怪奈落控制的城堡了吗？奈落为何选择这个城堡？伽魅离暂时没有继续查探。她感觉到了有点熟悉的村民的气味。

　　破败的村中，或坐或躺着几十个负伤的士兵。那些士兵的伤口已经作了处理，而行走于伤兵中间、帮他们医治的是，曾有一面之缘的巫女桔梗。
　　村中留守的老弱妇孺，则帮着她做一些杂事。
　　伽魅离并没有用结界掩盖行踪，所以她一步入村子，桔梗就注意到了。已经死去的巫女抬起了头，美丽却幽黑的眼眸望着她，眸光冷而严肃，似乎在质疑伽魅离的目的。

　　“桔梗大人，又发现了几个伤者！”村民对伽魅离的出现只惊疑了一刹，便不理会了——在他们看来，伽魅离只是着装古怪的人类少女而已，没什么可怕的。他们的注意力只在于伤患身上，“桔梗大人，有一个伤得很重！

　　“啊，我知道了。这边已经处理好，休息一下，过几天就没事了。”桔梗的视线从伽魅离身上转开，温和从容的语气，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伤患原本痛苦的表情，在那温柔语气的抚慰下，变得放松而平和。目注巫女站起，走向另一名伤者，那注视着美丽背影的眼光之中，充满敬慕之意。

　　桔梗让村民们把重伤的士兵平放席上，先把出血的伤处清洗然后包扎，然后将熬制好的药喂入伤者口中。

　　村民喜悦地道：“桔梗大人，他的呼吸平稳多了！这下他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吧！”伽魅离却看到，在昏睡的伤者身上，几只丑陋的饿鬼出现了，却因为顾忌着桔梗身上散发的灵力而徘徊。
　　桔梗的灵力凝聚在指尖，在指尖触及那些饿鬼的瞬间，那些饿鬼便消失了。这一情景，不由让伽魅离想起了被斗牙王的天生牙斩杀的那些与这饿鬼模样相仿的鬼怪。

　　不过，天生牙能够救回已经死去的人；而桔梗所救的，只是濒死之人。那把如今在杀生丸手中的天界之刀……

　　“你能看见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惊醒了沉思中的伽魅离。桔梗站在离伽魅离五六步之外，眼眸中的冷漠之意淡了些，“既然心怀悲悯，为何不出手救助呢？”

　　伽魅离淡淡道：“我既不是巫女，也不是僧侣，并没有济世救人的志愿。更何况，人类的事情最好由他们自己解决，与我何干呢。”

　　桔梗望了她一会，忽然一笑：“我只是建议，听从你自己的心而已。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无论与你有没有关系，听从本心，不也是一种自由吗？”

　　“听从自己的心……吗？”伽魅离一时有些发怔，仿佛被桔梗一眼看穿了一样，这种感觉，比之被千目丸窥视内心更加震惊。千目丸只是看到她浮于表面的念头而已，而桔梗，似乎一瞬就看透了她的灵魂。
　　这种感觉……就像之前被四魂之玉碎片突然侵入内心的瞬间，她看到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愿望：她和杀生丸……
　　——真是见鬼了。那怎么可能是她深藏本心的愿望？
　　而且桔梗的意思只是让她听从内心救助人类而已，又怎么真能看透她的内心呢？是她自己多想了。

　　“你……我见过你。”一名十来岁的少年，衣着破旧，站在十余步外，消瘦的脸颊上，一双显得特别大的乌黑眼珠，直直望着伽魅离。

　　伽魅离眸光一转，早已经察觉这个少年是曾与她同住一座森林的村民之一。她没有说话。少年也似乎有些畏惧，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却一直像钉子一样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桔梗走过去，弯腰抚摸少年枯黄的发丝，声音清澈柔和：“别怕，有什么为难的，说出来吧。只有说出来，大家才能够帮助于你。”

　　“桔梗大人……”少年的不安情绪淡了些，垂了眼睑，似乎不敢看伽魅离，“那位……姐姐，和几年之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过。她……是妖怪吗？”

　　“你讨厌妖怪？”伽魅离眉峰一挑，直言询问。

　　“那种恐怖的东西谁不讨厌！”少年冲口说道，但看了伽魅离一眼，声音渐低，似怕得罪她似的。

　　“嗯，讨厌恐怖的东西。”伽魅离噙笑，依稀觉得这对话有点熟悉，便努力想了想，——究竟是跟谁这样说过呢？实在记不起来。哎，年代太久远了，不想了。

　　伽魅离的表情有些古怪，少年摸不准她是否生气，匆匆忙忙说出自己的目的：“我见过你，在那座‘夏木的森林’。”

　　“夏木的森林？”桔梗微微蹙眉，不觉瞥了一眼伽魅离。伽魅离微微挑眉，对桔梗的疑问没有接茬，只问少年：“那又怎样？”

　　“爷爷曾经说过想回去，可是我不认得路了。”少年低下头，握紧手中的一柄残破的烟杆——那是爷爷留下的唯一遗物。
　　少年身边，渐渐围拢了一些人，有老有少，却都因战乱而虚弱憔悴。他们都听少年的爷爷提起过那座森林。虽然以妖怪之名命名，却从没有妖怪骚扰过森林中的村民。而那种偏僻的地方，也不太可能成为大名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