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伽魅离》木影寒

2、杀生丸

　　“滚开。”

　　那似乎带着有质的寒气的声音，与凛冽的妖气一起，袭向她的感官，瞬间令她毛骨悚然。

　　——数丈之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银发白衣、额生紫月的年轻妖怪，正是刚刚还在议论的犬大将之子，西国的贵公子杀生丸。他不疾不徐走来，而挡住他路的一群杂碎妖怪还在上蹿下跳。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右手妖力开始凝聚，莹莹闪着绿芒。

　　但迟钝的花斑蛇还在耍它的威风，众妖的说话声喧嚣尘上，除了伽魅离和发着抖的赤灵，根本没有一只妖怪听见他的命令，也没有看见他的出现。

　　“已经叫你们滚开了。没听见吗？”随着冰冷的声音，扬手间，绿色的光鞭毫不留情地挥向了聚集在他前行道路上的小妖怪们。

　　首当其冲的，是争执中的蛇妖、伽魅离、及赶过来劝架的野狼干。

　　伽魅离一矮身躲过了光鞭的绞杀，仗着身体小，打了个滚避往一旁。
　　正昂首攻击的花斑蛇却闪避不及，一瞬就被切成了数段，只余尺来长的上半身惨嚎着滚落草丛；体形较大的妖怪都受到了波及。只是被光鞭尾梢轻轻扫到，便是皮开肉绽、断腿折臂。
　　野狼干却十分机灵，眼角一瞥到那白色身影，立即滚到一边跪下，俯身拜倒，敬畏万分地道：“杀生丸大人……”

　　伽魅离惊魂甫定，扭头望去。她倒想看看，这霸道蛮横的、差点让她丧命的杀生丸是何等妖怪，居然只为了别人挡了他的路就痛下杀手。
　　这一眼望去，便望进了一片金色眸光之中，犹如望进结冰湖面上闪耀的太阳辉芒，灿烂耀目，却极其冰冷。

　　伽魅离愣愣而望。

　　这时，醒悟过来的妖怪们，纷纷退至两边跪下。挨挤推搡中，发着愣的伽魅离没有防备，踉跄着跌出了安全地带。

　　原本吵吵嚷嚷的林中空地，静得能听到落叶的声音。就算是重伤的花斑蛇，也躲在角落里忍住了惨叫不敢哼声，生怕那夺命的光鞭再一次落到头上。至于蛇妖的记恨，在修炼千年也难以超越的绝对力量面前，毫无意义。

　　于是，杀生丸前行的路上，只剩下伽魅离。
　　伽魅离仰着头，望着杀生丸缓步行来，右手绿光莹莹；望着那一对眸子金光灿然，眸光中却闪着冷酷的寒芒，猛然间朝她逼视过来。

　　伽魅离抬起前爪，捂着心脏的位置。
　　刚才，那怦然的心跳，是怎么回事？就像是被大铁锤猛然击中一样……
　　就算这个蛮不讲理的冷酷的妖怪杀生丸出乎意外的俊美，可是她也不至于因此犯花痴吧？

　　“伽魅离！快让开路！”野狼干一把将发愣的伽魅离拖到旁边。杀生丸轻微冷哼一声，右手莹莹的绿光这才隐去，看也不看两旁跪伏的妖怪们一眼，扬长而去。

　　“伽魅离，你刚才发什么愣呢？”野狼干拍着胸口，一副为伽魅离受惊的样子，“虽然杀生丸大人看在你是犬族的份上手下留情，但你也不能太过份啊。居然就这样大喇喇地挡在杀生丸大人前面！”

　　“杀生丸手下留情？我过份？”伽魅离哭笑不得。如果刚才不是她感到了危险第一时间躲开，早就成为他的鞭下亡魂了好不好？居然还说她过份！过份的分明是那个霸道冷酷的杀生丸！

　　“大家可都看见了？杀生丸大人可是很维护作为同族的伽魅离大人的。只要你们还住在西国这片森林里，就谁也不可对伽魅离无礼，否则下场就会与向犬族挑衅的小蛇一样。”野狼干俨然自封为犬族的家臣、这片森林秩序的维持者，站在丛妖面前，威风凛凛的宣示。
　　“……”伽魅离无语。
　　——野狼干也用敬称了……
　　它究竟是哪只眼睛瞧出杀生丸很维护她的？而且把这事件上升到挑衅犬族的高度了……那条花斑蛇虽然有些无视她伽魅离的存在，但它针对的显然只是小妖怪赤灵。

　　对了，赤灵呢？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看见它了。
　　伽魅离有一丝心慌。她抱着侥幸心理，跃上高高的岩石，又在众妖中来回寻找。却没有一丝赤灵的踪迹。

　　在杀生丸的光鞭挥来之际，赤灵正在她的背上。而她只顾自己闪避，却忘记了它的存在。
　　伽魅离站在岩石顶上，怔怔望着广袤的森林。

　　虽然是刚刚才认识的小妖怪，可是也曾对她表示过亲近与信赖，但居然仅仅为了挡住了杀生丸之路这个理由，就消失了。
　　悲痛吗？并没有，她毕竟才与赤灵刚认识而已，还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怨恨杀生丸想要为赤灵讨个公道吗？怨恨……似乎也说不上，同样是因为对赤灵的感情不深。最多，是很瞧不惯杀生丸的冷酷行为而已。至于公道，在这个妖怪世界里，力量才是一切。

　　她竟然能够如此平静地接受死亡。果然是作为一只犬妖在这里生活久了，思考的方式也已经接近妖怪了吗？

　　“伽魅离，你在那儿干嘛？啊——黑羽你这浑蛋，不能飞高一点吗？”但听“扑楞楞”声响，擦着野狼干的头皮，一只黑色大鸟掠过，宽大的翅膀扇起了狂风，几只小妖怪站立不稳，连忙闪避。

　　黑羽落地，化作一位黑衣少年，背上却依然留着黑色翅膀。他没有理会野狼干，却冲着躲在草丛里的花斑蛇道：“啊呀，真惨呢小蛇，居然被切成了数段。虽然头没有受伤，但还能不能活呢？应该不能吧？又不是壁虎，不可能再长出来吧？要不，让我一口吞了你吧，免了你苦苦挣扎的痛苦。”

　　花斑蛇虽无法快速再生，但只要头部没有受伤，再尽快将被切断的躯体接好，就能拣回一命，只是妖力会大大减弱。
　　这时它正用妖力拼凑着躯体，疼得死去活来，没有搭理黑羽落井下石的嘲笑。不过它也不担心黑羽会对它怎样。
　　生活在这片森林的小妖怪们，虽不是犬大将的直接臣属，但或多或少受着犬大将的庇护。犬大将维护着西国的和平，他统治下的妖怪们因着敬畏，行事方式也无形中受了影响，大都不会无缘无故作生死争斗。
　　再说，若黑羽真要吃花斑蛇，别说是现在，就是小蛇完好之时，也不是黑羽的对手。

　　黑羽果然只是嘲笑嘲笑而已，见花斑蛇没精力回答，便拍了拍翅膀，朝一众妖怪说道：
　　“其实你们也很幸运了。杀生丸大人今天的心情可是十分不好。”

　　众妖们纷纷疑问：
　　“杀生丸大人为何心情不好？”
　　“你怎么知道的？”
　　“你胡说吧？杀生丸大人可是与犬大将一起打败了猫怪们胜利回来的，怎么可能心情不好？”
　　“吔，是有点奇怪，好像没有听说犬大将回来。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

　　黑羽等众妖静下来了，才说：“原因嘛……不太好说。不过，我飞来的路上，可是亲眼看到杀生丸大人所过之处躺着无数妖怪尸骸。那些妖怪多半是恰巧遇上了杀生丸大人，所以倒楣得成了出气筒。而你们挡了杀生丸大人的路，居然没有碎成块块，果然是因为杀生丸大人看在同族的份上手下留情了吗？”忽然转头，琥珀色的眼珠盯着伽魅离，揶揄说，“你说是不是呢，尊贵的伽魅离大人？”

　　伽魅离没有理睬黑羽。
　　不过一只性格恶劣的鹰妖而已。如果她不是困于这个犬妖的身体里，她能有一百种法子让黑羽收起它的嘲笑。
　　就算是杀生丸，她也有法子令他中招。
　　想到这里，伽魅离的心忽然激动了起来。
　　真想试上一试啊，那个杀生丸！那种视生命如草芥的冷血眼神，真是不顺眼！

　　只是，以这个妖怪的躯体，能否施展人类的灵力呢？

　　——————
　　修炼无岁月。
　　又是夜晚。
　　一弯弦月，隐隐带着红色，高高挂在深蓝的夜空。原本该是宁静的夏夜，却因为那诡异的月色，生出了丝丝不祥之感。
　　伽魅离站在突兀的巨岩上仰头望着，无法解释数月来缠绕在心头的莫名不安感觉。

　　这时，森林中传来清晰的说话声打断了伽魅离的出神：
　　“听说了吗？青鬼。又有大批妖怪来侵占西国了，迎战的主力依然是犬族的首领。虽然犬大将很强，可是这种规模的战争，仅仅是这半年来，便已是第四次了。就算那犬大将再强，也吃不消这样的战斗吧。”

　　“桀桀桀桀……”突如其来的怪笑，令伽魅离牙根一阵发紧。她扭头望向黑黢黢的森林，只见一青一红两只体形庞大的妖怪正从树木的阴影中走出。发出怪笑的便是那只青色的妖怪。青鬼笑了一阵，说，“那也不错啊，我早就瞧那只自以为是的犬妖怪不顺眼了。身为妖怪，居然说什么仁慈和平，还去保护低贱的人类，死了才是活该。到那时，西国就是我之一族的地盘了。只不知犬妖怪的肉滋味怎么样，桀桀桀桀！”又一阵怪笑。

　　红鬼谨慎道：“可是那个杀生丸十分不好惹。”
　　青鬼道：“也就是200多岁的小鬼，能强到哪里去？不过，我听说还有一只更弱的犬妖怪，好像叫什么伽魅离的，跟一群懦弱的杂兵妖怪们混在一起。要不明日去把那只幼崽先找出来吃掉？”

　　伽魅离居高临下打量着那只口出狂言的青鬼。她站在巨岩上一动不动，而两只妖怪直直行来，在离她站着的巨岩尚有数尺处时，很自然地绕了过去，压根没有瞧见正商量着要吃掉的小犬妖就在它们头顶；也没有发觉任何异样。

　　却听那只红鬼有些犹豫的回答：“可是……这里是西国……”
　　“哼，你也是个胆小懦弱之辈。”

　　“喂！”眼见两只妖怪绕过巨岩就要走远，伽魅离这才出声。
　　“谁？谁在那里？”红鬼比较胆小，受惊下四处张望，因没有瞧见，便更加惊惶。
　　“刚才谁说要吃犬妖怪来着？”伽魅离撤去了隐身的结界，以变化后的模样出现在两只妖怪面前。

　　“杀……杀……杀……”红鬼瞧清站在岩石上的白色身影，顿时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青鬼也是大吃一惊，立即全身戒备。犬妖族杀生丸的冷酷与强悍，在西国是出了名的，单就青鬼一族便有许多强大的妖怪折损在杀生丸的手中。

　　“杀生丸大人，我没有说……不是我说的！”因见伽魅离扬起了右手，嚎叫道，“杀生丸大人饶命！”
　　伽魅离右手挥出，青鬼红鬼便听见“轰”的一声，它们行来的森林便化为了焦土。

　　正当青鬼红鬼吓得魂飞魄散之际，却听到一声命令：“滚吧。”
　　这声命令不啻天籁，红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好运。就算是刚刚还说着要吃犬妖怪肉的青鬼，见到这恐怖场景也立即斗志全消。
　　两只妖怪很有默契的同时转身逃走。

　　伽魅离朝着它们的狼狈背影，远远送去一句：“记住，想住在西国，就安份些。若再有下次，管你红鬼青鬼，统统烤成黑鬼！”
　　两只妖怪听得清楚，逃得更快了，转瞬就消失在远处，直到它们认为安全了，才停下来喘气。

　　“今天真是幸运，杀生丸居然没有杀了我们！传闻中，冒犯过他的妖怪可是从来没有在他手下逃生的！”红鬼喘过了气，庆幸不已。
　　青鬼闻言，却一愣：“刚才那个……真是杀生丸？”
　　红鬼也愣住。愣了好一会，才犹犹豫豫道：“似乎跟传闻中大不一样……但是我远远见过杀生丸的样貌，刚才那个妖怪的模样不会错。而且那副打扮，在西国就只有杀生丸了。不过性格方面……”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可是那说话时的神态语气，怎么也难与传闻中冷酷高傲的犬族大将之子联系起来。何况，妖怪之中有变身妖术的，并不在少数。狐妖一族便极擅于此。

　　两只妖怪面面相觑，但想到那一挥手便令森林变为焦土的力量，终究没有胆量回去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