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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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汪驴虽然把情形说得凶险异常，让人忍不住心头一股无名火。但看到前太医紧皱的眉头松下来，尉迟真金也安心不少。
听着汪驴一脸嫌弃地抱怨自己怎么不看好徒弟，搞得现在小命将将保住，毒还没办法解。他忍不住回了一句还不都是因为你的好徒弟，看着对方迅速灰下来的脸色，尉迟有些讪讪地将汪驴推出暗室，轻轻掩上门，回头望着烛火明灭下裴东来惨白着的一张脸。
他的眉目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一头白发披散在枕上，如同尉迟看过多年的睡颜。
可他分明已经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狄仁杰再见到他时说的话还响在他耳边，那位鬓边已生白发的旧友第一次如此失态。“尉迟真金，你做事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要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你觉得对的事情你就去做，谁也不告诉，和什么人也不商量，还以为自己有多高尚，所有人都承了你的情呢！”
尉迟真金很想翻个白眼反驳他“你又好到哪里去？”或者苦笑着承认自己并没有能耐，但他并没有。因为下一秒他们都看见了那匹独自站着的白马，仿佛不耐于等待迟归的主人一般。
当尉迟真金看着裴东来在他怀里努力大睁的双眼慢慢阖上时，只觉得浑身发软。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这真是对自己最好的报应。
只是到底还要带累上别人。
裴东来醒过来时，尉迟真金正背对着他去剪那不甚明亮的烛花，他想开口唤师父，喉咙里却发出破碎喑哑的声音。
但这已经足够了。
因为他看到那个背影手中的剪刀应声而落，堪堪砸灭了室中一豆灯火。
黑暗中尉迟已顾不上再去点灯，回身弯腰俯在床边，像哄人入睡一般低语，“东来，你……”
他其实并没有想好后面要说下去什么，但其实他也不必说了。
裴东来艰难地伸出手臂，环在尉迟背上，飞快而坚定地将他扣向自己。
尉迟真金感到唇上微凉的触感时，觉得脑中某处紧绷的一根弦啪一下断了。
他张着双手僵在当场，直到他被裴东来的呛咳声拉回神思。感觉到唇齿间一股浓烈的铁锈味。
这个有些不讲道理的亲吻有些像是迟来的任性。
尉迟断然明白裴东来的心境，只是震惊于这样的热情，能够感受到鲜明绝望的热情。
让他有些心酸。
裴东来的呼吸愈发急促，却不肯放开手，也不肯停止这个有些漫长，有些艰难的吻。
本来都觉得死是一件小事了。
但是竟然这么可怕，想见的人再也见不到了。
再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了。
就算这是最后一次。
尉迟真金能够感受到环在自己背上的手一直在勉力支撑地颤抖，嘴里的血腥味道愈加浓重。他担心牵动裴东来身上的伤，不敢贸然分开他，只得顺势蹲在床边，张开的双手慢慢放下，环着裴东来的肩，轻轻拍着，直到裴东来终于忍不住脱力松开手，别过头去捂住嘴。
他伤及心肺，情绪波动间又呛咳出鲜血来。尉迟真金虽然看不真切，但他能够感觉到手臂上的湿凉液体和空气中越发浓重的血腥味。
尉迟顿时慌了起来，本能地站起身想要出门去叫汪驴。却不料怀中的裴东来似乎感觉的某种触感的抽离，猛地伸手将他整个人拉倒在自己身上。
听着裴东来克制地一声闷哼，知道一定是压到了他的伤口，尉迟一时有些气结，但在他耳边传来裴东来透露出颤抖不安的声音。
“别走。”
这是分别八年后，他听到裴东来说的第一句话。
如果八年前他听到这话，大概还是会选择西去，这无关对错，只因八年前的尉迟真金就是那样一个人，但是在今天，他无法再拒绝这样一个热烈又绝望的要求，或者说，他无法再拒绝自己。
好在还不晚。
尉迟真金不敢再离开裴东来，只好撑起身子避免再伤到他，弯腰轻轻环住他。
“好了，我知道，我不走，好了，我都知道。”
只是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等裴东来终于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是一头一身的汗，视觉也已经习惯了黑暗。尉迟真金看着裴东来因呛咳而略有些泛红，氤氲着水汽的眼睛，想起他小时虽很少犯错，但只要有错，自己必然也是毫不客气。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的表情。
倔强又让人心软。
平静下来的裴东来见师父定定地盯着自己，想起方才半是有心半是恣意的任性举动，有些心虚地想要避开师父的视线。
他却突然看见尉迟真金的笑容，那多年未见，让他油然而生辛酸怀念的笑容。
他看见尉迟低下头，闭上眼睛认真地亲吻自己，动作轻柔，但无比投入和真挚。
裴东来无法控制泪水灌满耳朵，麻痹了他的听觉神经。他只能阖上眼，毫不大意地努力回应。
谁要管今天过去人生会变成怎样呢？
谁又要管以后要怎么办呢？
起码在这一刻，理想终于实现了。
END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终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