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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逃【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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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清浅抱着腿,坐在后座上发着呆。
那最先与她搭话的男人看不过眼,递过一瓶矿泉水:“你也别担心,魏老大人还不错,你不至于会……”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前座的男人扭头冲他笑:“小子,你还不如直接和她说,没钱就坐台挣啊。咱魏老大又不是玩慈善的!”
莫清浅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光芒,却越发地抱紧了身体,显得越加瘦弱。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这三个男人在漫长地等待之后,终于决定结束这种毫无意义的枯坐,带着此行唯一的战利品——莫清浅。上车离开了。
莫清浅从认清事实后,一直显得非常顺从。这也让最初时和她搭话的男人对她更加怜悯。她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吩咐,一句话一个动作,顺从地仿佛是机器人。
这让原本那个语气轻佻的男人也有所触动,没有再出言讽刺过她。
莫清浅从上了车开始,就把自己牢牢抱住。仿佛在为自己的命运默哀。
凌晨两点正是人们好梦正酣的时候,一车人也或多或少有些睡意,车行至一处巷道星罗密布的地方,路有些磕碜,车速减慢了很多,原本快要睡着的男人揉了揉眼,却见到莫清浅有些坐立不安的摩挲着身体。
那模样,他不用多问便知道她是怎么了。果然,女孩抬起了她苍白的小脸,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我……我……我想上厕所。”
三个男人一听,都有些窘迫。
最后还是最先和莫清浅搭过话的那个男人开了口:“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莫清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语气却更加慌乱:“我,我已经……我裤子已经有点……”
那开车的男人立刻停车吼道:“快下车,别撒在老子车上!”
莫清浅拉了两次,开不了门,显得更加急促。男人立刻俯身过去,帮她拉开了门:“别走远了。”
莫清浅看着后座放着的纸盒,显得有些羞涩:“我有点拉肚子。”
男人立刻明白,把纸盒递给了她:“我陪你去。”
莫清浅接过纸盒,逃出了车,低下头如同一只小兔子:“我,我不认识路,你们开着灯等我,我很快回来。”
女孩子胆小,自然是怕黑的。男人想想便笑了:“好的,我们等你。”
莫清浅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显得非常惊喜。在车灯的映照下,那笑容显得格外好看。男人也笑了:“快去快回!”
莫清浅应了一声,抱着纸盒跑进了路边的一条小巷。
一入小巷,莫清浅脸上的笑容便隐了去,她小心翼翼地避开车灯可以映射到的地方。又找了一处矮墙,将那盒子里的纸掏出小半,把盒子扔在了墙头上,然后转身如同一只狡兔,折入了另一条巷内。
她自然是知道莫正则另一处落脚点的。事实上,那地方她呆了六年。那是她这十七年人生中最为快乐的六年。那六年里,她如同最普通的小孩一样,也有父母疼着、宠着,爱着。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的快乐没了。和那房子一起,被莫正则锁了起来……
***
二十分钟后,三个男人终于再也坐不住。
“老张,你去看看。”坐后座的男人吩咐着。
副驾上的男人骂了一声娘,下了车,一边走一边开骂:“臭丫头片子,你拉死了啊?”
片刻,男人跑了过来:“不好,那丫头跑了!”
车里的两个男人立刻下车,掏出枪,冲进了那片黑暗……
***
莫清浅听到自己心脏在猛烈的跳动,她的呼吸越发粗重起来,每一口仿佛都带着灼伤喉咙的火热。
这些年,很多地方已经重建。这为她在黑暗中寻找正确的方向带来了不小的阻碍。黑暗予以了她逃离危险的方便,却也带来了逃生的阻碍。
不过,她知道,这阻碍是相互的。而且,这黑暗为那三个男人带来的阻碍比给她的还大——她要找到只是一座不会长腿跑路的房子,而那三个人要找的却是一个会藏匿、会跑、会喊叫的人。
只是,她也明白,这相对的便利并不是一劳永逸的。而且很显然,她如果不赶紧逃出这片明显是那个所谓的魏老大掌管的地方。那么接下来等待她的可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也正因如此,她明明已经支撑不住,却仍旧在继续奔走。
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莫清浅不敢相信那会是来追她的人,但也不敢存有任何侥幸的心理。
此处可以藏身的地方并不多,而且,听脚步声人数绝对不会低于方才的三人,想必这些人一路上对可以藏身的地方也都有检查。莫清浅并不认为她能够在这么多人的检查中还能不暴露。
除了继续往前逃,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咬紧了牙。她终于放弃了前方平坦的巷道,拐进了另一条更加狭小黑暗的巷中。此时的天,已微微发白了……
***
在拨出电话前,三个人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局。毕竟由于疏忽大意放跑了人这种事情并不光彩。
更何况现在已经快要到三点。现在打电话,简直就是在找死。
只是,这事拖不得,若是现在能够弥补或许他们三人还有一线生机,但是到了天明人还未找到的话。只怕惊动了魏老大,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接电话的是魏老大的副手,他们三人的直属领导董四。如果说魏老大是这片领域的王者,那么董四就是这王者的武器,所向披靡。
正在温柔乡中攻城掠池的董四接到手下的电话后,狂骂一通立刻下令让在这附近居住的人都起来一同寻找。
一张抓捕莫清浅的网在这片黑暗中张开……
***
只顾逃匿的莫清浅终于偏离了她的方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前方却已是这片巷道的出口——荣华路大街。
远处一辆看不清颜色的车辆在驶近。她横下了心,拼着最后一口气,跑到了路中间,伸开手臂——
那车子避闪不及,只能强行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她面前五公分处险险停下。
她双目禁闭,听见有人用力拉开车门,脚步声行至她面前,那人声音清冷如冰:“要死的方法有很多种。”
她睁开眼,那是一个很帅气的少年,此时的少年正盯着她,眼神中尽是寒光。
她来不及花痴,更来不及害怕:“帮帮我!”
少年来不及阻止时,她已钻上了车。
“下来。”那少年看着她,显得十分不耐烦。
莫清浅没有说话。那少年终于忍受不住,拉开了后座车门,伸手便要拖她下来。
“拜托了,有坏人要抓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莫清浅缩在车子的后座上,捂着脸呜呜的抽泣着,显得十分害怕。
那少年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在她以为他终于改了主意时张嘴:“哦,可是,那关我什么事?”
莫清浅放下了捂着脸哭泣的手,她的脸上并没有泪痕。她坐直了身子,不卑不亢地看着少年,语气不复刚才的慌乱和害怕:“第一,我现在就在你的车上,赖着不走,如果你不开车离开,那些坏人追上了一定会把你当作是我的同伙。毕竟没有人会让陌生人上自己的车;第二,你开车走你的,我不要你送,只要离开这里,你随时扔下我都没关系,所以这并不妨碍你;第三,你现在救了我,或许以后我能帮到你,毕竟再厉害的人,都会有虎落平阳的一天。所以这笔买卖你并不吃亏。”
那少年闻言,就着车内的微弱灯光第一次正眼打量起了这女孩:她看上去相当瘦小,孱弱。穿着大大的不合身的校服,但那校服已然洗的发白,只是,他不懂,在这个年代再穷的人家也应该能买的起一件衣服吧?为何这女孩的衣服,看上去好像已经穿了很多年一样?
她扎着的马尾已经有些松,脸上沁出密密的细汗,气息沉重,是经过剧烈运动的,这让她的说辞显得有些可信。但,也仅仅只是有些而已。
不过,杨琴再怎样笨也不可能会出这么小儿科的手段吧?
少年笑了:“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很动听,但这远远不足以打动我。诚如你所说,或许那些人看到我们在一起会让我也染上麻烦,但——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莫清浅扬起脸,露出一个愉悦的笑来:“那么,你何不接手我这个麻烦?还是说——你不敢?”
少年闻言,冷漠地脸上出现一丝裂痕:“激将法吗?”
莫清浅笑答:“是啊,激将法。”
她是如此坦诚,摆明了这就是一个激将法,你可以不中,但她可以理解为你不敢。
“勾践知道吗?”少年突然说。
“嗯?”莫清浅一愣,这关勾践什么事?
“你觉得,勾践会中激将法吗?”少年问道。
莫清浅突然对这个少年起了兴趣:看似家境富裕,什么都不缺的少年,居然自比卧薪尝胆的勾践吗?
而面对他的质问,她依旧只是一笑:“可是,你又怎么知道勾践不会中激将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