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成妖》残影一度

14、第十四章

　　我愣愣地望着一脸无奈的重天老道，揣测着刚刚他话里的意思。“牺牲你”？……
　　“师，师父，你，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最后决定先装傻。
　　“对不起了。”重天老道眼皮都没眨一下，就将一双魔爪朝我的肩膀抓来。
　　我紧张地缩成一团，闭上眼睛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嘎嘎嘎嘎——”
　　随着一声惨叫，小绿被重天老道一把抓起，朝洞顶扔去。不知道重天老道是不是练过飞标。小绿那尖尖的鸟嘴不偏不夷刚好扎进断掉的那根钟乳石之中。
　　刹那间，整个洞顶金光大作。那些钟乳石上隐隐地映出一些金色的文字，那些文字缓缓地从洞顶降下来，如一层薄薄的金色雾气，将整个湖面密密地笼罩住。那些妄图从湖水中探出头来的怪物，头顶一遇到雾气就剧烈地燃烧起来，立刻尖叫着退回水里。
　　“果然是灵兽，灵力竟然比万年石钟乳还强。”重天老道捋着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站住！”纪子长大喝一声朝洞外冲去。
　　我循着重天老道的目光朝洞口望去，只能看到莫都魔将和纪子长的身影一闪，然后瞬间从视野里消失了。
　　“糟糕！”重天老道惊叫一声追了出去。
　　我快步跟上。
　　已经入夜了，夜风冷冷地吹拂着四周的竹林，莫都魔将和纪子长的身影在夜月下飞快地跳跃着，留下一个个迅如闪电的剪影。我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跟上大家的脚步。
　　“别追了。”重天老道朝纪子长大喊。
　　因为这个时候，莫都魔将那双蝙蝠般的翅膀已经消失在青岚森林的上空。
　　“没有人能从青岚森林中活着走出来。”重天老道望一眼一片漆黑的森林，冷冷道。
　　“你们的禁闭时间改为一个月。现在就给我回去。”
　　“师父！等一下。”我一把拉住正准备拂袖而去的重天老道，“刚刚那个魔将好像看不见我。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重天老道一愣，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夏夕，好久眼光才停留在了我的右手手腕上。微微一笑：“无知老和尚还真是大方。竟然把魔佛都送给你了。”
　　我满脸狐疑地摸了摸桃木佛像，不解地望着重天老道。
　　重天老道笑笑，继续说道：“这魔佛可是四界大战时无知老和尚用来保命的东西。功能是化全为无。也就是说在一般魔族的眼力，戴着这个魔佛的人就跟空气一样。不过如果不小心碰到魔帅以上级别的魔族，这个东西就跟没有一样了。”
　　重天老道说完，转身欲走，我连忙把他拉住了。
　　“师父……小绿还被挂在洞顶上！”
　　“为了人界的和平，它牺牲得值得！”重天老道拍了拍我的肩膀，无比沉痛地说道。
　　“不，不会吧……师父的意思是不是小绿以后都得挂在洞顶上了？……”
　　重天老道再一次沉痛地点了点头。
　　“真的没有被的办法？”
　　“除非……”重天老道顿了一下。
　　我看到了微弱的曙光，紧紧地抓住了重天老道的衣襟，眼中闪着期盼的光。
　　“除非能够找到可以替代它的，灵力强大的灵物。不过，这根本不可能，无名山早在八百年前除了万年石钟乳就再也没有灵力强大的灵物出现了。”重天老道说完，看准时机，乘我还没反应过来，绝尘而去。

　　坐在山洞寒冷的地面上，我抬起头来望着不停地闪动着身上的荧光求救的小绿，一筹莫展。这只鸟虽然笨了一点，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也是它，不过就这样看着它被晾在那里也实在是有些可怜。这可是比终身监禁还可怕的刑罚。
　　“呜……呜……”小绿的鸟嘴被卡在石缝之中，现在连平时的鸭叫叫不出来了，只能用喉咙发出沉闷的呜呜声。
　　虽然很替小绿难过，不过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可以帮它的办法。只得无奈地盯着洞顶不停地在石壁上画着圈圈。
　　“呜……呜……”小绿的哀鸣声惨绝人寰，绕梁三日而不绝。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重天老道忽然带着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山洞里。那个中年男子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反正是那种一眼看到就会让人联想到神仙的人。说起来连重天老道都是仙人，看着重天老道和这个人之间亲切友好的气氛，眼前的这个人是神仙的概率大概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吧。
　　那个中年男子盯着纪子长看了很久，一言不发，整个过程中他一直保持着让人心驰神往的迷人微笑。而纪子长却倔强地别过脸去，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发现两人的相貌竟然惊人地相似。对眼前两个人关系的评价又更进了一步。
　　“你回去吧。我不会跟你走的。”纪子长冷冷地开口。
　　中年男子脸色一黯：“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纪子长冷哼一声：“我不觉得我和一只冷血的妖怪有什么话可说的。”
　　妖，妖怪……我瞬间石化……
　　“别忘了，你的体内也有我一半的血！”中年男子明显有些怒了。
　　“我不是妖怪！我使用桃木剑，我用道家的符咒，我不是妖怪！”纪子长冷冷地瞪着那个中年男子。
　　“你真的这么恨我吗？”中年男子眼中的光芒一瞬间暗了下去。
　　“那天你把你的爪子刺进娘的胸膛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说什么自己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我娘，结果呢，一转身就……”纪子长瞪着中年男子，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反复无常，虚情假意。这就是妖怪！我恨你！我恨所有的妖怪！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你斩在剑下，为娘报仇！”
　　“我……我只是……”那中年男子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一双眼睛却已经红了。低着头，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啊——”纪子长一声长啸，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在山洞壁上。一拳又一拳，打得两个拳头血肉模糊也不肯停下来。眼泪顺着他那稚嫩的脸颊，如蜿蜒的小溪般，无声而又持续地往下淌着。
　　我终于看不下去了。挡在了山洞壁与纪子长的拳头之间，结果没来得及收手的纪子长一拳打在了我的脸上。我眼冒金星，整张脸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你……你……” 纪子长愣愣地望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一脸委屈地摸摸肿得老高的脸，暗暗后悔不应该采用这种方式，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是眼下最有效的方法。至少纪子长同学的自残行为已经停止了。
　　我苦笑：“你的手最好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
　　纪子长这才注意到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脸上立刻露出疼痛难忍的表情。
　　“你好好冷静一下吧。给，那个盆里有水，你自己处理吧。”我拎起毛巾朝纪子长的手里一扔，径直往洞内走去。
　　不得不佩服小绿，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依然有力气继续发出呜呜的声音。我帮不上忙又不忍继续听小绿的哀号，只得悻悻地走回了洞口。
　　那个纪子长根本就没有动，只是愣愣地望着手里的毛巾发呆。闹别扭的小孩子真的是一点也不可爱。我心中母性的本能爆发，一把夺过毛巾，轻轻地为纪子长擦着手上的血迹。纪子长的身体一颤，静静地接受着我摆布，眼中却弥漫起一股潮气。没过多久，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感觉到滴到手上的眼泪，我怔了一下，按照平时安慰小孩子时的方法一把把眼前的别扭小孩搂到了怀里。可是，半天我才想起一个相当重要的事实。那就是现在的我生理年龄只有八岁，而眼前的这个别扭小孩明显比我要大很多。一个别扭的孩子忽然发现自己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像妈妈一样搂在怀里，一般会有什么反应？……
　　纪子长红着脸一把把我推开，跌跌撞撞地冲入山洞深处。我满脸通红……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希望不会给这个孩子的成长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想到纪子长的身份，我突然一阵兴奋。半妖啊！纪子长竟然和犬夜叉一样也是半妖啊……可惜没有像犬夜叉一样可爱的狗耳朵……不知道他父亲的原形是什么……不过他好像对自己半妖的身份很不满呢，似乎还和他父亲有什么复杂的恩怨纠葛……
　　我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坐在洞口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没过多久，不甘寂寞的我就又转回了山洞之内。纪子长一见到我马上脸红得像猴子屁股，见鬼一样冲出洞去……
　　我冷汗淋漓，事情似乎有些麻烦……
　　“呜呜呜……”小绿还在钟乳石丛中痛苦地哀鸣着。
　　金色雾气缓缓地绕着湖面顺时针运行着，在小绿发出的淡绿色荧光笼罩下显出一片宁静与祥和，仿佛不久之前群魔乱舞的景象根本就不曾发生在这里一样。
　　正当我靠着洞壁渐渐昏昏欲睡之时，前方不远处忽然冒出一道诡异的红光。然后，有什么东西腾空而起，绕着洞顶缓缓地盘旋着。
　　不会吧。小绿明明已经把守护法阵给修复了啊，为什么这里还会出现这么奇怪的东西？
　　我揉揉眼睛，抬头朝洞顶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