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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心忧魔障缔绝契2 ...

  •   “竹儿,你在想什么?”见韵竹望着自己怔怔出神却不接话,牧云环在她腰间的手不觉紧了紧,半撑起身子皱眉问道,“怎么不回答我?难道,你不喜欢生生世世被一条傻龙缠着?”

      韵竹本在想着心事,听了他这话,不禁忘了忧愁,一时莞尔:“喜欢,怎么不喜欢?你哪天要是缠厌了想跑,我可不依,非把你变成尺许长的小龙装进竹笼子当宠物养不可!”

      “只要你喜欢,怎么都好!”牧云半点不恼,反倒像是得到了保证一般,满意地俯身下去,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眸底泛起了幽邃的柔光。

      ☆ ☆ ☆ ☆ ☆

      凶兽犼袭击竹楼之后的次日,韵竹便与牧云一起另寻了住处,又联手筑起了防护结界。其实,以他们的法力,就算再遇上几只魔怪也不会当真对付不了,但他们现在渴望的是平静的生活,若无必要,实在不想再招惹麻烦打打杀杀了。

      这些日子,他们倒是如愿以偿地过得极其悠闲,韵竹重操旧业拿起了绣花针,说是要兑现从前的承诺,把那条几经波折始终未能完工的盘龙绕竹纹腰带绣好,顺便再给牧云做几件新衣裳。

      想象着以牧云那般清艳绝俗的风姿穿上自己为他量身定制的新衣后该是如何的锦上添花、颠倒众生,韵竹不禁拈着手中针线暗暗憧憬。就在她满心愉悦飞针走线之时,背后忽地一暖,熟悉的清新气息扑鼻而来,一物自她鬓边滑入稳稳定在了发间。她愣了一瞬,随即很快明白了那是什么。

      “你总算肯把它还我了!”嫣然回首,她抬眼迎上那双温柔魅惑的蓝瞳,笑得甜蜜满足,又带着几分顽皮的娇嗔,“再不拿出来,我还以为你要留着它送给别的姑娘了呢!”青竹幽幽,银鳞溢彩,在她乌发间熠熠生辉的,赫然是那支融合了她与牧云各自本体一部分的龙纹竹簪。

      她的话自是戏语,其实她明白,重逢后牧云没有立即将发簪还她,不过是怕她记起前世之事后改变心意,不愿以此来为难她逼迫她而已。如今他终于下定决心物归原主,可见对她对自己都已有了信心,想到这里,她不觉欢喜万分,一双星眸早弯成了甜美的月牙。

      “是送给别的姑娘啊!”牧云长睫轻闪,故意卖关子似的顿住了话头,在韵竹愕然的眸光中,他低沉一笑认真道,“昔以此簪为礼,贺爱徒幽篁新婚,送她远嫁天宫。今以此簪为聘,赠爱妻韵竹,求结万世同心之好,再不离我身侧。只不知,这位‘别的姑娘’,能否看得上一份自他人之手转来的薄礼?”

      “若无这番转折,谁又会知道,为一句戏语用心的傻,取心头之鳞的痛,爱而不得的苦,舍身相护守候千年的痴,点点滴滴尽在这素簪之上?此簪在韵竹心中重于天地,承君一世之情,愿以万世同心报之,言出无悔,生死不离!”

      以同样认真的语气温柔回应着,韵竹只觉眼底酸涩,忽地投身牧云怀中,将已有泪滴滑落的脸颊紧紧熨帖在了那让她眷恋不已的温暖胸膛之上。

      “真是个好哄骗的傻丫头,这般容易就满足了?”牧云的声音也有些微的哽咽,却很快调整了情绪,宠溺地揉着她的发,笑语间指尖轻弹,将两点碧光射进了她的耳垂,随后扬手在她眼前结水成镜,轻拍她的脊背道,“只一支旧簪子,怎么好意思娶你?再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絮絮低语着,他替韵竹撩开耳边的垂发以便让她看得更清楚。韵竹定睛一瞧,只见自己耳垂上多了两枚竹叶形碧玉坠,玉色温润细腻,其间隐有暖意流动。发簪、耳坠,再加上颈间那颗伴随了她两世的避水珠,三件饰品彼此映衬,既婉约秀雅,又不失娇俏活泼,衬得她清丽的脸庞更增几分颜色。

      “衍心玉!”看出玉坠的材质,韵竹不禁惊呼。这件增进灵力的至宝,她只在传说中听过,却不知牧云是从何处得来。

      “这些年四处寻你,无意中也得了些宝贝,你喜欢便好!”牧云轻描淡写一语带过,随即笑意盈盈望向韵竹身后,“不过是顺手得来的东西,没什么大不了。若说礼之轻重,我倒觉得,你这一针一线的工夫才更见心意呢。”

      他的目光落在韵竹手边那件尚未彻底完工的袍子上——衣料是织着云纹的纯白暗花罗,袖口与衣襟处镶了银灰色的滚边,背后是用银线绣的团龙纹,整件衣裳外层覆了一层半透明的烟青色轻容纱,端的是飘渺清逸,素雅之中足见风流。

      “还没做完,也不知穿起来怎样!”韵竹立刻成功地被他转移了心思,回身喜滋滋地拿起衣裳在牧云身上比量着,十足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你的手艺怎会不好?只是,做这一件也就够了,有时间,倒不如给你自己添几件好看的新衣裳,不然回家之时,伯父伯母看到我一身新,你一身旧,还以为我如何亏待了你呢!”

      正兴奋着的韵竹闻言不禁一怔,仰头不解地眨眼:“回家?你是说……”

      “自然是回你南阗村的家啊!”牧云轻刮了下她秀挺的鼻尖,温言道,“林家虽只是你的仙魂暂时寄居之处,可我知道,他们是真心疼爱你,你也把他们当做了真正的亲人。你失踪这么久,他们为你担足了心事,如今也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他们了吧。”

      韵竹秀眉微颤,眼中跃过一星雀跃的火花,随后却又转成了犹豫:“可是……”

      牧云自然明白她在顾虑什么。他自知能压制体内魔性的时间最多不过三五月之久,所剩不多的时日里,他只盼着尽可能多的与韵竹独处。韵竹了解他的心思,因此虽然自恢复记忆后就很惦记林家人,却也没有提过要回去的话头。她的一番体贴心意他极是受用,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对她的感受视而不见。

      此时,见韵竹迟疑,他眸色一柔浅浅笑开:“竹儿,我知道你想念林家二老和你兄嫂了,回去看看他们便是。如今我们的身份不宜张扬,倒也不必住在南阗村里,碧影潭就是个绝佳的隐居之所,住着不会比这里差,又可以随时去看你家人,岂不是好?”

      韵竹本已心动,听他如此说法,心头那点些微的纠结顿时烟消云散。牧云不知自己身上已有死生契阔,所以才会自以为时日无多,但她却是清楚真相的,只要隐居山野,不去参与各界争斗,应该没那么倒霉会遇到什么上古神魔之力,那他们自可天长地久相守,而不是只有短短数月时光了。

      既是如此,抽出些时间陪陪亲人又有何妨?毕竟,林家诸人只是肉体凡胎,在这世上仅有数十年光阴,眼下若不珍惜和他们的缘分,待他们逝去便后悔莫及了。

      “那好,我们回去!”轻舒玉臂环住牧云的颈项,她眯着眼娇笑起来。

      牧云见她答应,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正想与她细说自己的打算,却觉外间有一股强势力量直迫结界而来。二人心头一震,于是停止了交谈戒备地望向门口。

      “天后娘娘,您可让小臣好找!”

      清朗语声中,一身青衣的郁玟飘然出现在竹楼外。在外人面前,她永远是身着男装,羽扇纶巾,一派儒雅文士模样,与寻常广袖长裙,翠带环佩绕身的女子相比别有一番韵味,不过,此时的韵竹牧云均无心欣赏她红妆儒服的独特风情,盯着她的目光中唯有戒备之色。

      “真是折煞小女子了,一介凡女岂敢让堂堂青龙星君称臣?”韵竹冷着脸福了福身,不着痕迹地挪步挡在牧云跟前,“郁星君驾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娘娘,您能一语道破小臣的身份,足以证明前世的记忆已经恢复,那又何必明知故问呢?”郁玟叹了口气,又是拱手一礼,“帝君日夜思念娘娘,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如此下去恐有伤御体,还请娘娘随小臣回宫以安圣心!”

      察觉到身旁的牧云面色泛白,紧握成拳的双手微微颤抖,韵竹忙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心,同时瞥向郁玟淡淡道:“星君也知道那只是前生旧事不是吗?当年的天后娘娘在跳下诛仙台之时便已死去,如今的林韵竹只是个凡俗女子,与帝君并无任何干系,如此圣眷隆恩,韵竹担当不起,您还是请回吧。”

      “娘娘,帝君对您一往情深,您怎能说出这般无情的话……”

      郁玟神色焦急,话音未落却被牧云冷笑打断:“千年之前,听信谗言将深爱自己的妻子送上刑场,千年之后,仍如此霸道地不许转世重生的她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帝君大人的深情,难道就是用来让人不得好死,甚至是生不如死的吗?”

      “漓牧云!”郁玟变了脸色,皱眉愤愤拂袖,“你身为东海龙族太子,身上流淌着高贵的远古神族之血,却为了一段孽缘身陷魔道执迷不悟,真是丢尽了我龙族子孙的颜面!”

      “牧云的确不争气,既已走到这一步,那便不妨堕落到底了,郁星君您看着办吧!”

      牧云冷冷勾唇,眼底满是讥嘲之色。早在指使元贞将他擒上天机门百般折磨威逼之时,郁玟便已彻底跟他撕破了脸,如今,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再演戏的必要了,郁玟方才那几句道貌岸然的话,应当是说给极有可能利用御灵池监视她行动的姬涤辰听的。只可惜,自己就算当场揭穿她,那位眼高于顶、自以为是的天帝大人也不会相信,所以还是省些力气,不必多费唇舌了。

      郁玟对牧云的强硬态度并不意外,但在听到他回答的一瞬间,她还是寒下了脸,身周泛起了杀气腾腾的青光:“我今日是一定要带娘娘回去复命的,你若横加阻拦,休怪我不念亲族之谊!”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知道仅凭结界拦不住她,牧云也无心再废话,身形一晃便出门而去,落地时冰璃剑已浮出掌心。郁玟也手腕一振,掌中羽扇顿时暴长数倍,根根羽毛都变成了寒光闪闪的利刃,俨然是一把由无数短刃拼成的奇门长刀。

      北海龙族的先祖曾娶羽族女子为妻,是以郁家子孙身上都带有一部分羽族血统,虽然传到郁玟这一代已是微乎其微,但至少也使他们有了修习羽族灵术的可能,郁玟天资聪颖,自行参悟出了一套融合龙族与羽族两系特性的法术,这把看似普通的羽扇,便是她借用了凤族翎羽制成的独门兵器,名为“敖雪”。

      郁玟的法力特点,牧云自是早就清楚,见了那羽扇的变化也不以为意,轻哼一声便迎上前去。转瞬间,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缠斗一处,旷野间罡风四散,山摇地动,骇人的凌厉之气冲天而起,直如要刺破苍穹,颠覆山河一般。

      两人激战数十合,韵竹在旁边看得焦急,一时间却不知如何是好。她担心牧云重伤初愈不耐久战,有心要上前相帮,但又顾虑到他毕竟是龙族骄子,自有一番天生傲骨,自己若抢着出手,只怕伤了他的自尊。就在她胆战心惊左右为难的时候,只听一声砰然巨响,两道人影迅速分开,战场上已然分了胜负。

      “云!”她急忙掠到牧云身边,匆匆上下扫视一周确定他毫发无伤之后才把目光移到了对面。这一看,却叫她好生惊诧,只见郁玟面如土色,身形摇晃,勉勉强强维持了站姿,一手捂着左臂,指缝间殷红一片,鲜血淋漓而下,惨不忍睹。

      “你……你好!完成不了帝君交托的使命,我也无颜回去了,你杀了我吧!”郁玟咬牙恨恨盯着牧云,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因为数次见过牧云在力战之后,尤其是见了血腥的情况下魔性发作,韵竹心弦微紧,忙又转眸去瞧牧云的脸色,却见他神色虽寒,眸光却是清明之至,并无半点要发狂的迹象。看来,死生契阔真的管用呢,她顿时放下心来,随后,一丝疑惑又浮上了心头。

      尽管当年的擂台之战牧云是存心输给郁玟,但郁玟的年纪毕竟长了牧云千载有余,即使天分不如他,修为也不过略逊而已,怎会斗了一百回合都不到就伤成这样?倘她当真如此之弱,即便牧云把有心把青龙星君的位子让给她,恐怕她也是坐不稳的吧?

      就在韵竹暗自诧异的时候,牧云已是冷冷开口:“我只是不想有人来打扰我和竹儿的平静生活罢了,无端杀你作甚?你走吧,别再让我们看到你便是。”

      韵竹稍稍回神,顾不得再思虑那些疑点,故意当着郁玟的面携起牧云的手,与他相视一笑决然道:“麻烦郁玟大人转告帝君,我与他前缘早断,请他莫再纠缠不清了。他若想凭着天帝的权势强逼我回去,最终,只怕连我一缕残魂都休想得到!”

      郁玟捂着伤口咬唇不语,片刻后轻哼一声,旋身化作青光,穿云飞遁而去。

      待她去远,地上二人不约而同地轻舒了口气。回眸细瞧韵竹一眼,牧云俯下脸来与她额头相抵,眉眼弯弯沉声笑道:“竹儿,我好开心!”

      “开心?”韵竹皱眉,“好端端跟人打了一架有什么好开心的?”难道中了天魔印,就算有死生契阔的牵制,也还是会下意识地喜欢暴力?想着,她又开始担心起来,眉头也拧得更紧了。

      “哪里是因为打架?傻丫头!”看着她纠结的样子,牧云抬手揉开她的眉心,嘴角笑容更深,“我高兴的,是你的那句‘前缘早断’,还有‘与帝君并无任何干系’。我知道幸灾乐祸是不对的,可看到你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的留恋,我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眼前明眸中闪耀着蓝莹莹的柔光,温软也明媚得得让韵竹醺然欲醉,放下心事的她干脆撒娇地腻了上去,蹭着他的脖颈呢喃道:“那你就准备笑上几辈子吧,以后的生生世世,我只想,也只会与你有缘……”

      “缘”字尾音未散,她半启的樱唇已不出所料地被柔柔堵住。眼波迷离地扫过骤然逼近的清雅俊颜,韵竹欣然一笑,纵容地迎合着他痴迷的求索,心满意足地偎进了那让她几辈子也依靠不够的温暖胸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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