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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血影迷氛祸清穹1 ...

  •   “大仙,饶命,饶命,不要吃我啊!小的一时糊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小的今后再也不敢了……”

      看着那跪在地上边磕头边痛哭流涕的道士,牧云不禁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刚才还是妖孽,怎么这会儿就成大仙了?飞升的速度还真够快的!如果让这位仁慈的道长去入主天庭掌管修仙事宜,那些一心想要位列仙班的妖精们铁定会山呼万岁,磕头磕得比他现在还要欢呢。

      “行了,我对人肉没兴趣,特别是像你这种蠢货的肉!”没好气地打断那烦人的哭求声,他冷冷说道,“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完了,你就可以走了。”

      “真的?”道士抬起头,红通通的泪眼一眨一眨,将信将疑地盯着牧云。

      “你说呢?”

      牧云面色一寒,道士立刻吓得缩回目光,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不已:“是是是,大仙言出如山,大仙一言九鼎,小的岂有不信之理?您问,您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关于那吸血妖精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说来听听!”

      “这个……”道士心惊胆战地揣摩着牧云的心思,生怕措辞不当惹恼眼前这位被自己冠上“大仙”美名的身手不凡的妖大爷,直到牧云脸上已露出明显的不耐之色,他才鼓足了勇气答道:

      “是……是这样的,据附近村子的百姓说,近几年来,陆续有村民被吸血而死,刚开始,一年半载的才发生一次,他们也没有太当回事,毕竟这里地处偏僻,偶尔被野兽袭击也是难免的。可是后来,莫名其妙失踪的村民越来越多,找到的尸首死状也越来越恐怖,村民们疑心出了妖怪,开始害怕了,于是各家出份子凑了些钱,到松风观请我们来帮忙除妖。”

      “那么,有谁亲眼见过那妖吗?不管是真身还是化形。”牧云沉吟着。以他天生神族的数千年修为都看不出是什么妖,那位,来头显然不小。

      “这……听一些村民说过,乱七八糟的,说什么的都有,多半是他们自己的想象,只有一种说法还稍微靠点谱,那人说,有回晚归的时候,听到前面的荒草丛里发出几声惨叫,然后,就有一个庞然大物扑棱着翅膀飞起来,他吓得赶紧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还好那玩意儿没注意到他,就这么飞走了。第二天,那草丛里……就发现了三具被吸干血的尸首!”

      “是有翅膀的?”牧云只觉胸腔骤紧,心跳也快了起来,“那人可有看清那东西的样子?”

      “哎呀,当时天太黑了,那人又吓了个半死,哪里还看得清楚?”

      “你知道的就这些了?”

      “是是是,知道的都说了,绝不敢有半点隐瞒!”

      琢磨着道士的话,牧云的心头一片沉重。那妖既然有翅膀,看来是禽妖了,就不知与韵竹之事究竟有无关联,还有,那些尸首上隐约的兽妖气息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无论如何,他是必须去清穹一趟,把事情弄个清楚了,只是……见到明霄,会不会有些许的尴尬?玄羽那倔小子,又会是什么态度呢?

      收拾起凌乱的心神,他冲兀自跪在地上的道士挥了挥手:“行了,你去吧。”

      “多谢大仙,多谢大仙!”道士如逢大赦,喜极而泣,再次磕头后连滚带爬逃走。身后,一圈银光闪过,牧云的身影已瞬间消失在微透着寒意的夜色之中……

      ☆ ☆ ☆ ☆ ☆

      梧桐树下,绝美的女子迎风而立,卓然的身影清灵飘渺,倾世朱颜上却凝着尚未风干的泪痕。

      她,灵羽族最高贵美丽的凤凰公主明霄,在一千五百年前,一次涅槃期遭遇意外险有性命之忧时,得东海太子漓牧云仗义援手,自此失落了那颗高傲矜持的少女之心。随后,在解决灵羽族与当时的妖尊苍泠之间冲突的过程中,牧云又给了她不少助力,数次戮力同心,携手化解危机,让他们惺惺相惜,彼此引为知己,她对那位温润如水、清逸如云又大气如海的东海龙子日益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习惯了辅佐父王操持政务的明霄行事向来大胆果决,在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后,没有太多的犹豫便向牧云表白了心迹。她原以为,凭自己的出色条件以及与牧云的深厚交情,他断无不允之理,她也一直认为他对自己同样有好感,不过是性情含蓄不擅追逐异性而已,既然如此,她不介意由自己来做主动的那一方。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满腔热情,换来的却是他含着歉意的拒绝。

      “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她虽非自以为是的狂妄女子,但自幼身份尊贵,才貌绝世,向来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女,所以多少也有几分傲气,面对这样的结果,自觉下不来台的她忍不住气恼地质问牧云。

      “明霄,你是世间少有的好女子,但爱与不爱,本与好或不好无关。我早在多年前便有了决意要守护一生的人,此生此心无可更改,你的一番美意,我只能辜负了。”

      虽然这个结果很伤明霄的自尊心,但他眼里的温柔和坦诚让她发不起脾气来,她的公主身份和与生俱来的骄傲也不允许她在遭到拒绝后再死缠烂打,于是,她平静地和他道别,从此以后再不曾相见。

      她下定决心要忘了他,直到今天以前,她也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因为她的性子向来是说一不二,从不拖泥带水的,然而,在知道他受伤的一瞬间,那不受控制的情绪爆发把她自己也给吓住了。这……简直就不像平时的她了,为什么她会这么失态,这么冲动?难道说,在她内心深处,竟还是在乎着他的吗?

      心底的酸涩慢慢泛开,泪水悄然渗出眼角,她没有去擦拭,只是这么静静站着,任凭萧瑟的晚风带着些刺痛一点点把满脸的咸涩吹干。

      “你真的要这么做?”

      忽然,一个微愠的声音惊醒了神思恍惚的明霄。

      不必回头,她就知道,来的是玄羽。多少年了,他总是这样默默地追随在自己身后,即使是少女怀春的她与牧云同行同止,一厢情愿地尽情释放爱意的时候,他也是远远的,不被她注意地跟随着,守护着她。当时的她并不知道他的心思,但现在,她已经完全了解,那段日子,他是在忍受着怎样的煎熬。

      每次问起他为何要这样无条件地对自己好,沉默寡言的他总是低垂着眼眸,波澜不惊地答:

      “公主对属下有恩,属下说过,愿随侍终身以报。”

      他素来性子清冷,不苟言笑,脸上从来没有太多的表情,但她还是从那双清幽深邃的眼眸中,看出了他深深埋藏也不善表达的情意。

      当年玄羽曾为了他的初恋情人——前鹰族族长,鹰族四大世家之一兀鹰族的大小姐馨屏到明霄身边卧底,目的是为了助馨屏实现取代容氏父女君临灵羽族的野心。明霄其实早已发现玄羽所图,却并没有怪罪于他,而是一心挽救他,设计让他看清了馨屏自私冷血的丑恶嘴脸。玄羽醒悟后毅然倒戈,辅佐明霄挫败馨屏的阴谋,平定了灵羽族的内乱。

      玄羽出身于鹰族四大世家中的苍鹰族,虽是父母早亡的孤儿,能力却尤在本族家主之上。鹰族族长向来在四大世家的优秀子弟中选取,馨屏事败被废后,玄羽本是有资格竞争族长之位的,但他却放弃了这个机会,自愿继续留在明霄身边做她的侍卫。

      明霄从不认为自己为玄羽所做的算得上是多大的恩德,只是玄羽固执得不容她拒绝。很久以后她才明白,所谓的报恩不过是个借口,这个痴心的男子,跳出了被馨屏欺骗利用的陷阱,却又一次为了她深陷情网,这一次,是真正的义无反顾永不言悔,即使,她一开始爱的人并不是他。她虽不似馨屏那般卑劣无情,可无论有心还是无意,终究让他再次承受了许多无法言说的苦痛。

      稳下紊乱的心绪,明霄回头,略带愧疚地迎向那怀着疑问的注视:“我不知道,我的心很乱……玄羽,你先回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我一直认为你是个非常出色的首领,甚至……比你的父君还要出色,如今,只因知道他有可能出了事——只是可能,甚至都没有确认,你就理智全失,乱了方寸?”玄羽把目光移向远处,鲜有表情的脸庞上漾过一丝苦涩而无奈的暗色,“一千五百年了,你终究……还是忘不了他!”

      “不!”心弦剧震,原本只是勉强平静下来的明霄顿时提高了声音,色厉内荏地否认道,“我没有,你别乱想,我不过是……是在关心一个朋友!”

      玄羽突然回眸,一言不发地盯着明霄,直盯到她凝噎无语,心虚地垂下头去。许久,他才叹了口气,黯然道:“是怎样,只有公主心里最清楚,属下……原也没资格过问。”

      明霄娇躯一颤,眸中霎时现出一丝如做错事的孩子般的惶然之色。匆匆走近玄羽,她抬手抚上了他略显僵硬的肩膀:“玄羽,你真的想多了,我跟他的事,早就过去了,我只是一时间有些着急……别用这样生分的态度跟我说话好么?你不是什么属下,你是我……未来的夫君啊!”

      玄羽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中的落寞之色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深了,还带着些许自嘲:“明霄,其实我知道,你之所以答应我,是因为你是君上唯一的女儿,延续王族血脉,是你无法逃避的责任。既然不能选择你爱的人,那么,选一个对你惟命是从,也不会有任何要求的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这话仿佛某种最神奇也最狠厉的咒语,让明霄瞬间石化。看着她无言以对的样子,玄羽心底的最后一丝温度也被彻底抽离。紧咬牙关抑制住任何言行失态的冲动,他疲惫地把明霄的手从自己肩头拉了开去:“天色已晚,公主……也该回去休息了,属下告退。”

      “哎……”感觉到自己腕上一松,明霄本能地张口欲呼,可身边的玄衣男子已化作一只巨大的苍鹰展翅飞去,那看来有些孤单,有些凄凉却又带着一丝倔强的身影逐渐变小,直至消失在深蓝的夜空之中。

      “不是这样的……”怅然若失地看着自己那只仍残留有玄羽体温的手,明霄眼中本已稍稍淡去的泪意又失控地涌了上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心里的确有些放不下的东西,可我是喜欢你的,和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什么传宗接代,不是,真的不是……”

      虚弱而迷惘的颤音随风飘散,四下惟余梧桐叶随风而舞的沙沙轻响,如寂寞的自语,如黯然的叹息……

      ☆ ☆ ☆ ☆ ☆

      “吃点吧。”

      望着幽灵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鸮长老以及他送到自己面前的馒头、蔬果和清水,韵竹茫然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都是快死的人了,又何必再浪费粮食?”她低垂着头,声音里没有一丝生气。

      鸮长老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姑娘,难道你真的甘心就这样被送上祭坛,悲惨地死去吗?”

      短短一句话,终于成功地让韵竹抬起头来,并且表现得像一个正常的活人那样有了思想和情绪。

      这人……或者说这鸟,到底在想什么?不是他把她抓来当祭品,不也是他说要挽救他们灵羽族,就不得不牺牲她这个凡人的小命吗?怎么听他现在这口气,竟像是在鼓励她反抗即将遭受残杀的命运?

      看出韵竹眼中的疑惑,鸮长老低低笑了声,那笑容应算是温和的,可诡异刺耳的笑声却让韵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姑娘,我知道,你在奇怪我为什么会说这样自相矛盾的话,事实上,我真的是很矛盾……”

      似是迟疑了一下,他又神色戚然地叹道:“我族面临大劫,这是真的,至于解决的方法……我也不清楚如此残忍地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究竟是不是唯一的可行之道,但我们君上坚持要这么做,我心中不愿却又不敢公然表露,原本还指望明霄公主能阻止这件事,没想到,唉……我们君上,一直都是很英明仁慈的,可自从王后抱恙之后,他的脾气,就变得越来越暴躁,也越来越捉摸不定了……”

      韵竹困惑地看着鸮长老扼腕叹息的样子,思维一时间有些混乱。

      他是说,他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这一切,都是他们那个凤凰君上的意思?可……回忆起当时他和明霄公主的对话,怎么左看右看都像是他在极力促成此事呢?

      好吧,且不管那是谁的主意,她现在已然是砧板上的鱼肉,随时随地任他们宰割,就算弄错了要她性命的罪魁祸首,对他们又能构成什么威胁?他有必要跟她解释这么多吗?

      一连串问题掠过心头,使得韵竹心中产生了模糊的怀疑——自己之所以会被掳到这个地方,似乎并不只是做做祭品这么简单,其中还有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出神地想了片刻,她忽又自嘲地笑了起来,自己都是个快死的人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他们爱什么目的就什么目的吧,反正,自己过得一日是一日,时辰一到,闭上眼睛等死就是了。

      看着韵竹的眉头一时皱起,一时展开,似是心思很复杂的样子,鸮长老的唇边掠过了一丝森然的笑意。满意地眯了眯眼,他也不再理会韵竹吃不吃自己拿来的那些东西,径自走到一旁打坐静修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停止了胡思乱想的韵竹终于把注意力转向那堆食物,稍稍犹豫后抓起了一只馒头。

      吃吧,离下月十五还有些日子,活着一天,她就多一天的时间,能在醒着时想想牧云的样子,睡梦中感受他怀里的温暖,死后下了阴曹地府,喝了孟婆汤,恐怕就连想他念他都不能够了吧?

      和着满心苦涩,她把那馒头捧到嘴边一口一口咬了起来。馒头做得很不错,白白胖胖,香甜松软,可吃在她嘴里却也只是味同嚼蜡。就在她吃到第三口的时候,忽听一声尖啸破空而来,那似乎透着渗入心髓的痛苦与恐惧,犹如垂死挣扎般歇斯底里的啸声惊得她冷不丁一个激灵,馒头顿时掉到了地上。

      “出什么事了?”她本能地想往外看,随后想起这屋子被鸮长老所设的黑暗结界笼罩,根本看不出去。

      脑海中掠过“鸮长老”三字的时候,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朝这称呼的主人移了过去,只见对方仍双目微合,四平八稳地盘膝端坐着捏诀练功,似乎对刚才的啸声充耳不闻,没有任何反应。

      这鸟也真奇怪,听到那声音,连她这不相干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难道就一点都不关心?这可是他们灵羽族的领地呢。疑惑地瞧着眼前稳坐泰山的那位,她忍不住开口唤道:“鸮长老,鸮长老,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吗?你不去看看?”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他,毕竟,一个死囚去关心准备要宰杀她的刽子手们,这也委实太可笑了一些。可是,因为有过与牧云相处的经历,她并不畏惧、敌视妖族,因为怀着赎罪的心理,她也并不憎恨他们。尤其是在见过明霄公主之后,她隐约觉得,只有对方那样出色的女子才配得上牧云,所以,她竟是怀着矛盾的情绪关心起那个可以代替她给予牧云幸福的女子以及她的族人们来。

      然而,鸮长老根本不为所动,任她怎样呼唤,仍是一动不动地坐着,整个身躯宛如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像。韵竹心里有些着急,忍不住蹭到他跟前想去推推他,可手到了他肩膀上方却又忽地顿住。

      她是不懂他们那些玄之又玄的法术,但她哥哥劲松也是习武之人,因此她对于闭关、入定之类的行为多少有些概念,如果鸮长老是在入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受到外界干扰,弄不好是会走火入魔的。

      “他们那么大能耐,当然比我清楚该怎么做,我还是不要多事为妙,免得不得其法,反而帮了倒忙。”

      这样想着,韵竹正打算缩回手去,忽觉背后起了一阵怪风,似有什么凉飕飕的东西贴着她的头顶“唰”地擦了过去,她吃惊地抬头去看,可这屋子里黑漆漆的,哪里瞧得出什么来。就在她怀疑着到底是真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还是自己紧张之下产生了幻觉的时候,冷不防只见两点暗黄的寒光扑面而来,精神本就高度紧张的她顿时吓了一大跳,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姑娘,你在做什么?”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尖利笑声,韵竹坐在地上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自己看到的,是鸮长老睁开的双眼。

      “……鸮长老,你醒啦?”她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个,我听到……外面……”对着那双幽光闪烁的黄色眸子,她没来由地心慌气短,话也说得断断续续,全无章法。

      “我知道了。唉,不会又是……”鸮长老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摇摇头,他挺身站起,“姑娘,你坐着别动,我出去看看。”

      “放心吧,你在屋子外面设的法障如此厉害,我怎么跑得掉?”韵竹黯然应着,“更何况,我也是不会跑的。”

      沉默地扫视她一眼,鸮长老又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随即挥手分开结界,纵身飘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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