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挖的坑》川西坝子

5、敦煌绘梦录·沙海归舟

　　（四）

　　铺天盖地的火红之后，婚礼的热闹与喧嚣散去，生活趋于平静。

　　石窟，却是成了宋缘儿最爱去的地方。去得次数越多，宋缘儿就越发的喜欢上了那个安静的地方。

　　美丽的壁画随着岁月光影的流逝，如同花蕾一样，徐徐盛放在了石壁上。

　　怜生的话少的可怜，大多数时候，都是宋缘儿一个人自言自语，他安静的听，然后手中的画笔没有停顿。从最开始的有些聒噪，到如今的习惯。

　　如梭岁月里，宋缘儿的话也越来越少，趋于沉默。

　　时光与怜生一样，是个好画手。怜生画好了石窟里的又一幅壁画，时光画好了宋缘儿那张柔美的脸庞。

　　她的阿耶有了新的家庭，新的生活，以及后来的新的孩子。他与他们，其乐融融，这种温暖的感觉，越发让宋缘儿深刻的意识到，原来她才是多余的。她开始刻意的回避，在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

　　流言蜚语开始在这个边陲小镇上传来，阿耶从最初的心疼到最后的摇头，宋缘儿清清楚楚的看在眼底。

　　每一次烦恼的时候，她就会在午后悄悄地溜走，前去怜生的作画的那个石窟。

　　每一次来怜生作画的这个石窟，她都会给他带上新鲜的水果与吃食。

　　每一次看到画壁上那些璀璨的飞天与佛像，内心的烦闷与暴躁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散去。她喜欢这里，这里不仅仅能够让她的心情得到平复，隐隐约约中，似乎还有一种归属。她的年龄还不足以领略归属一词的含义，但是她却于她的年龄之前，感悟到了这个词语的最真切的所指。

　　流光易逝。

　　忽然的一天，宋缘儿的继母对她说：“你长大了，该给你说个婆家了，我和你的阿耶商定了，决定就在这个小镇上找一门好亲事。”

　　这对宋缘儿来说，无疑是惊雷劈下来的感觉。

　　她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当天午后就来到了怜生的石窟。与往常的安静不一样，她难得地再次开口，直言相求：“怜生，我要被他们卖出去了！”

　　手执画笔的怜生刹那间一顿，头也不回地轻声问道：“想要我在把你藏起来一次？”

　　宋缘儿点头：“是，我不想嫁给那个人。他们说的那个人是个屠户，年纪都可以做我阿耶了。”说道这里的时候，宋缘儿是感到无比的恶心。不但是恶心那个对象，更是恶心那个对着她笑得一脸灿烂的继母以及那张脸上泄漏出内心里丑陋欲望的表情。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屋子里忽然多出来的几个大箱子，想来，那应该是聘礼吧。

　　莫名之间，宋缘儿觉得是如此的好笑，她就忍不住笑了，眼眶里滴落的泪水落在了石窟里那坑洼不平的地上，无声无息。

　　怜生手中的笔没有停下，只是重重的连续叹息：“好，我答应你，把你藏起来。”他很想问，在躲过了之后呢，她又该何去何从？！

　　宋缘儿没有给他回答，似乎根本就不想给他这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