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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阴谋 ...

  •   蝴蝶发结?咎公子?

      向雎第一反应便是那着粉色衣衫把自己踹下床的女孩子,可此刻躺在床上的一长相俊雅的翩翩公子,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两者联系起来。

      “你没认错?那个女孩子不是比我小两岁吗?”向雎猫着身子压低了声音对着小银勾了勾手。

      就着门缝往里瞧的小银没有往回走的意思,只是翻着白眼道:“那他肯定谎报年龄了!这样论起来他也算是你的师兄。”

      “啧啧,长得这么好看,内心里净想些阴的!”小银甩着尾巴极是鄙夷地嗤了声。

      “阴的?他想什么了?”向雎很好奇这位咎公子到底是什么人,私下里总觉得他是怀了目的而来的。

      可还未待小银回答,房里已幽幽地传出一句话语,“别杵在门外了,进来罢。”

      懒懒淡淡的声音像极了阮子悭,若不是气息有些微弱,向雎还真以为此刻就是阮子悭在与自己说话。

      也罢!又不是没见过,有些事情总得问明白,边想边给自己打气的向雎缓缓地挑起门帘推门而入,孰料她刚在暖炉前站定,那眼神便直勾勾地盯了过来,仿若要将她生吞活剥般,浑身不自在的向雎扭了脸低声道:“不知公子有什么吩咐。”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床上男子挑了挑眉,示意向雎到他身边坐下,惨白脸色下满是温暖笑意,仿似对面站着的是他多年不见的老友。

      向雎下意识地捏紧了衣角,小脚微动了动却还是站在暖炉旁,末了鼓起勇气昂着头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毁了云山谷?”

      “想找一个人。”极简短的回答,床上男子也没有否认,继而扯着唇角浅浅淡淡地笑着。

      “找谁?”沉了声音的向雎紧握着双拳,小脸上闪现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云山谷是她和师叔的家,这罪魁祸首怎么能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找你!”拖长音节的男子止了笑容,可那幽冥般的双眸愈发含了深意,心下一阵胆颤的向雎虽昂头迎视着,手心里却早已冒汗,本打算硬撑到底的向雎没想到男子闭了双眸,无奈地嗤声笑道,“但现在看来,不用了……”

      眼看着男子蹙眉隐忍着痛楚,嘴边的话语也越来越模糊不清,向雎不由自主地走到床前轻声问道,“你没事罢?”

      紧咬下唇的男子无声地摇了摇头,向雎以为他又牵动了伤口,探手便要掀开被褥去查看,孰料闭眸的男子忽而侧着脑袋倚在了她的臂膀上,眨着眼睛轻笑道:“我很想念你!我的小师妹!”

      什么?惊慌失措的向雎想要抽回手臂,却又怕引得他触动伤口,只得维持着那姿势弱弱问道:“你为什么要找我?”

      “你看我被伤成这样,你就照顾我罢!”岔开话题的男子撅着惨白的双唇,来回蹭着向雎的小细胳膊,状似小媳妇模样,“念在以前咱们同床共枕的份上……”

      “闭嘴休息罢,不然没人救得了你。”冷冷打断话语的阮子悭已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一碗飘着浓浓气味的药,人还未站定,他已空出左手一把就将向雎拽到了身后,“去药舍捣药罢。”

      如蒙大赦的向雎慌忙转过身就往房外挪去,脑袋被空置的床上男子避过阮子悭的阻挡对着那纤弱的背影提高声音道:“记住我的名字,阮咎之。”

      房门被关上时,阮子悭已将药碗递到了他眼前,“自己喝。”

      “哥,你不会在里面吐口水,或者加毒药了罢?”阮咎之望着那浓浓的黑药极其嫌弃地撇了撇嘴,鼻子眉毛都快拧到了一块儿。

      静默不语的阮子悭捏着他的下巴就给灌了进去。

      咕咚咕咚声之后,房间里沉寂了下来,苦的龇牙咧嘴的阮咎之不再嬉皮笑脸,那如冰雪雕刻的脸上慢慢沁出一层氤氲,双唇蠕动了许久才压着气息缓声道:“哥,我很想你。”

      这句话他深藏了这么些年,终于要说出口了,心底却五味杂陈。他曾无数次想象过他们再重逢的画面,此刻却没了当时想象的那种喜悦。

      “以前你也是这么喂我喝药,十年了……”眼眶湿润的阮咎之仰头眨了眨眼,愣是将打转的水气给憋了回去,微颤的双唇也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无数话语被缄封在了沉默里。

      “伤好了就走罢。”冷着面容的阮子悭转身拨弄着暖炉里的木炭,嗞嗞跳跃的火苗在他幽深的眼眸中一闪一闪,宛若通往轮回路上的鬼火。

      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好也罢,坏也罢,既然苦痛都已被承受了这么些年,他也不想再去论孰是孰非,在搁下火钳时他头也不回地淡淡道:“在任何人面前,我也只是这缃白镇的一名大夫而已。”

      阮咎之愣愣地望着他离去的萧索身影,泛着苦涩的牙齿被咬的咯咯咯作响,“你一定会随我回去的!”

      在药舍捣药的向雎遵着阮子悭的吩咐再也没去看过阮咎之,换药熬药之事也皆由竹青与明海负责,她虽然很好奇两兄弟之间的事情,但她更惧怕阮咎之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眸,纵使憋了许多疑问,她也没敢再跨进那扇门去。

      晚上时,累了一天的向雎在天井旁徘徊了许久,她不想再进阮子悭的房间,因为于情于理上都会被人误会的,可思绪乱转的小丫头最终还是被阮子悭给拎进了房里。

      “热水已备好,自己进去洗浴罢。”阮子悭揉了揉那唯唯诺诺的小脑袋,临走时顺便将她袖口里的小银给提溜了出来。

      躲在屏风后的向雎左瞅瞅右瞅瞅,小手在热水里搅过来搅过去,就是没敢脱衣服,这可是公子用的浴桶,现在却要给自己用,这若是被人知道了……

      越想越害羞的向雎忍不住捂了脸,屋内热气腾腾,氤氲不已。

      屋外,一人一蛇坐在石凳上望着无尽的夜空,倒有那么一丝和谐,但不过半刻钟小银便觉一股寒流自头顶倾泻而下。

      “公,公子,你要干,干什么?趁着姑娘不在,要,要灭掉我吗?”语不成句的小银仰望着冷着神色的阮子悭,慌慌地往石凳边退去,小尾巴哆嗦不止。

      “你告诉我你家姑娘与阮咎之以前在云山谷的关系,我是不会对你动手的。”阮子悭边说边轻轻抚了抚那后仰的小蛇头。

      浑身震颤的小银缩着身子一脸凛然道:“我是不会出卖我家姑娘的!”

      “哦,那个,大绿最近好像在找你。”说得极其淡然的阮子悭似是在拉家常,眉眼间也皆是轻松缓和之态,小银却不同了,一听大绿整条信子都快吐了出来。

      “公子,你很不地道!”扯着蛇头嘶吼的小银眨眼间就钻进了阮子悭的袖筒里,哆嗦了好一阵后才小声嗫嚅道,“其实,七年前咎公子是随母亲进云山谷养病才与我家姑娘认识的,他当时长的白净,男扮女装也没人瞧得出,因此便与我家姑娘同床睡了三个月……”

      当洗浴好的向雎推开门轻唤“公子”时,小银立马止了嘶声幽幽道:“公子,该说的我全说了,你能帮我把大绿给灭了吗?”

      “时刻把你家姑娘的想法告诉我,大绿便不会找你。”前倾起身的阮子悭边低语边将小银放在了石凳下的暗影里,而后牵着向雎就进了房内。

      瞪眼瞧着的小银有一种自己被抛弃的感觉,而且还是被人挟制着抛弃了。

      阮子悭进房时一眼就瞥见了向雎在书案边打好的地铺,向雎刚要往那走,阮子悭牵着她的手径直就走进了卧房,“地下寒凉,你去床上睡罢。”
      诶?那公子……

      仰着头的向雎还未明白过来,阮子悭已将她抱到床上翻手放下了床帏,瞬间被阻隔开的向雎望着那渐渐离去的身影,弯着眉眼轻声道:“谢谢公子。”

      软糯的声音缓缓拨弄着他的心弦,醉晕开一片旖旎,可他的心底却是阵阵痛惜,母亲被棺埋八年,而她则在黑暗中生活了七年,是这样吗?

      整日与腐尸为伴,整日见不着阳光,自小所能接触的只有冰凉的蛇,是这样吗?

      被所有人抛弃,被整个世界抛弃,最后甚至被自己的母亲抛弃,是这样吗?

      ……

      吹灭灯盏的阮子悭缓缓踱到床前,轻轻掀开了床帏一角,床上的人儿早已进入了恬静的梦乡,小脸上还挂着丝睡前的温馨。时间在黑暗中静止,端坐在床侧的男人望了许久许久,直至修长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划过那细嫩的脸颊,他才下意识地回过神留恋着指尖的滑腻温度。

      翌日醒来的向雎总感觉小银在她的脸上蹭了一晚上,可当她左呼右唤时,小银就是没有现身,房梁上反而游移出了一条绿色大蟒蛇,“姑娘,你与公子什么关系?”

      诶?被问懵的向雎有些无措地摇了摇手,“你,你不要误会……”

      “原来如此。”还不待向雎解释完,大绿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而后探头蹭着向雎的小脸温声道:“姑娘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你个老不死的!在对我家姑娘做什么?”溜进房的小银一见这场景,嘶嚎着就扑向了大绿,又咬又缠,两条老蛇又扭打在了一起。

      当向雎挥着扫把将两蛇拉开时,屋内已经一片尘土飞扬,“给我面壁思过去!”

      主人一发话,小银立马反射般地弹跳到了墙旮旯处,大绿想也没想也盘到了墙旮旯处。

      “我听我家姑娘教训,关你什么事?你面什么壁?”小银不悦地扭了扭身子。

      大绿极不情愿地垂下头慢吞吞道:“因为她是公子的人。”

      “胡说!我家姑娘……”

      小银刚探起头,一条扫把就扔了过来,堪堪将它拍在了地面上,大绿瞅着它那弱弱的样子一脸怜惜道:“我都说了她是公子的人,你非得嘴硬,挨揍了吧?”

      “从哪儿来的野蛇?”羞得脸通红的向雎甩过布巾就将大绿拍在了墙上。

      直到向雎离开,两蛇仍旧在旮旯里面着壁没敢起身,阮子悭晚上回房时,两蛇抖着身子眼泪汪汪地扑了上去,“你女人欺负我们!”

      对于“你女人”这称呼,阮子悭甚是喜欢,眼角眉梢也含了笑,“嗯,回头我说说她。”

      都这么晚了,还在药舍里吗?阮子悭抚了抚两蛇便要去药舍,却听竹青那慌乱的声音从回廊上传来。

      “公子,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不见了!”

      不见了?失了心神的阮子悭蓦然拧紧了双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袭上心头。

      果然,空落落的房间只留一张向雎的卖身契,再无其他。

      阮咎之不仅走了,还掳走了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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