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理智与尖啸》犁食

9、九·归期

　　9.
　　戚哲没能等到他想要的答案。

　　因为，就在下一秒，楚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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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12个小时之后，楚睁开了眼睛。

　　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眉眼唇鼻，就连因污染而略略变化的肤色也毫无变化，可是——他就是不一样了。

　　只有那双墨色的眼睛，更加浅了一些，成了剔透的浅灰——所以先前被掩盖的粼粼波光，就这么一丝一缕的透了出来。

　　几乎是在楚醒来的瞬间，戚哲便从他的床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楚的床边。
　　戚哲看着楚的神色——他几乎已经习惯了捕捉他极其细微的表情变化，所以看清现在的楚，毫不费力——眉梢微扬，笑肌拉伸，下颔放松，这是一个极其柔和的微笑。

　　“阿哲。”楚从床上坐起来，眼神不可思议的柔软，“我好像，新生了。”

　　戚哲回以微笑，“感觉怎么样？”

　　楚看他一眼，“很好。”顿了一下，“非常好。”

　　戚哲刚想说什么，却被楚突然的嗤笑声打断了。

　　“你不会知道的——那感觉，就像……一个习惯了瘫痪的人，重新拥有了手脚。”

　　“阿哲，还记得你的头痛么，其实我一直无法理解你说的痛，真是惭愧。现在我知道了……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不痛’。”

　　楚的神色渐渐起了变化，接近灰色的瞳仁像是风雨欲来，“它原来纠缠了我二十年。”

　　戚哲皱了皱眉，忽视着心里泛起的冰凉，“它？”

　　楚恢复了先前的温和，“枷锁，阿哲，我是说抑制觉醒的枷锁——我体内的基因来自你，却几乎在我存在的同时就觉醒了，可惜芯源不允许——不允许一个卑微鄙陋的智人拥有术——至今为止，它们争斗了二十年。”

　　“那么……觉醒了？”

　　楚笑起来，长长的睫毛掩下来，短短几分钟他笑的次数多的不可思议，“当然，我的先生，我怎能辜负您的期望。”他继续说，“雷和水，继承和觉醒都很完美。”

　　戚哲也笑起来，由于他站着，比楚高了一大截，楚便仰着头与他对话，那一双眼睛被戚哲看的一清二楚。
　　——深渊。
　　——一个清澈的，深渊。

　　“我早说过这是一场博弈，只要告诉我结果，现在。”戚哲俯视他，漫不经心而偏执。

　　楚的微笑慢慢敛了起来，迎接了戚哲的目光。

　　清俊的脸庞显得坚定而疯狂。

　　“您当然会赢。”

　　楚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他抿了下唇。

　　“但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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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哲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

　　戚哲躺在黑暗中，安静的，毫无声息的黑暗。

　　是的，戚哲几乎要笑出来了，又是禁闭箱。

　　特区和九区的唯一共同点之一。
　　每个人都会犯错，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

　　说起来，这虽然是第二次禁闭——可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噢，也许算不上错误——他不过输了而已。
　　输了。

　　他记得——上一回，也是楚领着他，进入这片黑暗。
　　无论哪次，一模一样，他都毫无挣扎。

　　无用的挣扎。

　　——“阿哲，进去吧。”
　　——“你只需要长长的睡一觉——睡醒了，我就会接你出来。”

　　长到不知期限的黑暗。
　　永恒。
　　戚哲心口只觉得发麻——真是脆弱的人类，不是吗？仅仅是无声的黑暗，就叫人惧怕至此了。
　　戚哲紧紧的闭上了眼。

　　——“我不会背叛你，永不。阿哲。”
　　——“只是有那么一些事，不得不去做。一些……你不知道也不必知道的事。”
　　——“每个人都有……使命。如果……我也能被称得上是人。”

　　戚哲想起了当禁闭箱缓缓关上，黑暗逐渐漫涌上来的时候——他唯一能看到的，楚的衣角。
　　暗沉沉的黑色，无光，冰冷，永无变化。
　　那件理人的制服。

　　而随着最后一丝光线的湮灭，制服的一角也再看不见。

　　——“我很感激您，为我，所做的一切。我的……”

　　楚最后的声音，也消失了。

　　戚哲想笑。
　　却在黑暗里牵动嘴角做出了一个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表情。

　　这才是，真正的——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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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关上了禁闭箱。
　　安静而近乎虔诚地站了一会儿。

　　然后他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一间房子。

　　——“滴。”

　　锁门。

　　楚做事向来很有条理，看来芯源的关闭也并没有影响到这些——他锁上了20室的门，然后在九区弄到了一些调整剂，改变了自己的容貌——这很简单，他不在乎什么疼痛，他只要对着镜子慢慢将自己的五官略略微调……眉线，眼角，鼻梁，脸颊，颧骨，唇线……他只凭着记忆描摹，他就几乎变成了戚哲的样子。

　　镜面里映出的是一张清冷雅致的脸。

　　戚、哲。

　　灰色的眼瞳里盛满了欢欣，剔透的几乎要透出光来。

　　阿哲，你看，现在我就有了两样我喜欢的东西。

　　你的样子……以及……

　　他的手指缓缓抚上了耳后，有一处凸起，还结着薄薄的一层痂。
　　他温柔的来回触摸着。

　　以及……你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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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区。

　　“九区有术者觉醒。”
　　——政区和军区的在位者看着传来的报告都觉得匪夷所思。

　　九区。
　　多遥远的地方。
　　那里居然突然出现了术者？这是——自九区建立以来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毕竟……那可是被叫做“无用基因库”的九区！

　　“雷、水双术力，完美继承者，觉醒度到达最高级别。”

　　——难以置信！继承？怎么可能沦落到九区！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份错误的信息——虽然这几率小到不能再小，可相对于一个完美继承术者流落到九区……怎么说也是更可能些。

　　“生命年龄20。”
　　——这份报告到底是谁传上来的！荒谬至极！高位上的大佬们都要拍案震怒了。

　　“姓名，戚哲。”

　　——难得的沉寂。

　　戚哲。
　　戚、哲。

　　他——居然……觉醒了。

　　那个被期待了18年，却又令所有人失望的人。
　　那个在他们的纵容下被驱逐到九区的人。

　　——深吸一口气。

　　他回来了。
　　完美继承者，完美的觉醒度。

作者有话说

　　越来越没动力了……留个爪吧——好歹让我知道有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