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理智与尖啸》犁食

1、一·更替

　　1.
　　戚哲觉得这个世界奇幻了。

　　他只是熬夜熬到凌晨五点然后恶狠狠地爬到床上睡了一个长觉——这一觉会不会太长了一点？
　　虽然他日子有些过混了——比如说不是很能记得他睡觉之前是几号又是星期几——但是，他好歹还是能记清楚年份月份的好吗！耍人什么的要是做成这样也太手笔了！
　　一下子从7月变成12月是怎么一回事！？好吧这也就算了……可是2782年又是怎么一回事！？加加减减算一算769年！开玩笑吗！啊？

　　戚哲抬起手想捂脸，看见自己细白的比女人还好看的手脸色瞬间更难看了——妈的，还有！这绝对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他努力将视线从自己手上移开，落回到周围一片银白的简单到不可思议的房间，冰冷的不知名金属铺成的地面和墙壁，似乎所有的家具都是这样的材质——说是所有的家具，不过就是一张床和桌椅。
　　未来的样子吗，这是……

　　“戚哲先生？”敲门声响起来，频率以及力度都保持在恰好的程度，让敲门声仿佛也变得很动听，“我可以进来吗？”男人的声调很平，声音有着十分勾人的磁性。

　　——所以他是要开始装傻这种损招了吗？戚哲咬咬牙，应了一声。

　　门“滴——”的一声缓缓向两边打开，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
　　目光穿过房间的直线距离很短，戚哲可以很清晰地看见这个男人像被精雕细刻的完美五官，以及那双明亮的毫无情绪的黑色眼眸。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制服，身量标准，浑身上下都毫无缺陷可言。

　　那个男人走进了房间，对戚哲微笑一下，弧度精确恰到好处，“您看起来好多了。那么接下来，由我来处理一下您的个人事件。戚哲先生，您昨天做的事，触犯了世界律第六百四十二条，惩处延后，现在作为您的理人，我有必要对您进行精神引导以及提供心理辅助。”

　　——什么？
　　面对戚哲的一脸麻木，这个男人继续用平静的语调叙述，“昨晚10时47分，我发现您已处于休克状态，经过排查与检验，结论是您试图用电流自杀。”

　　——这地方自杀也犯法……
　　“如果您对上述结论没有异议，那么，可以告诉我自杀原因吗？”他把桌边的椅子拉到床侧坐下，依然挺直了腰背，姿态优雅，用他那双好看的冷淡的眼睛和坐在床沿的戚哲对视。

　　戚哲：“……”

　　面对戚哲的沉默，他只是安静地看着。

　　戚哲：“……你哪位？”

　　“……”

　　戚哲表示他确定面前这个男人一点震惊的表情都没有！那张像玉石一样完美无瑕的脸上每一丝肌理都毫无变化，平静的仿佛他说的是早上好……

　　“我是您的理人，楚。”他直视着戚哲，声音清冷略低沉，就像是初次认识般进行着简单的自我介绍。

　　戚哲哽了一下，之前想好的戏码显然无用了，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他连基本的伪装都没想要做。
　　“……理人？”

　　“您18岁成人礼我被分配给您，负责您一生的生活。”这个自称楚的男人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更详细地说了下去，“理人的存在意义即为其主像服务。理人的存在，本是为了代替人类进行一切繁琐枯燥的工作，包括社交，生产，医疗，娱乐等几乎所有范围。每一个自然人都将在成人礼时收到属于自身的智人——智人是包含其主像10%基因资料的存在，脑域由植入芯源控制，最大程度开发生物脑域，最大程度抑制生物情感波动，拥有大部分生存及生活技能——当智人被其主像签认便成为了理人，拥有未经主像允许不得进行销毁的特权，永远忠诚、理智、并竭尽全力为主像工作，这是理人的基本法概。”

　　戚哲张了张嘴，到底没能说出什么来。
　　世界观的颠覆让他有些难以适应，这是克隆人吗？在他的时代还因伦理人权被明令禁止的事——现在就活生生地存在在他眼前，而且还是公家分配的！这要他这个来自“远古”时期的人怎么反应！

　　“戚哲先生，如果您没有别的疑问的话，我想我们还是回到关于心理辅助的谈话。”

　　“我不需要心理辅助。”戚哲回了神，“我需要你尽快找给我最全面的资料——关于我，我的家人、朋友，世界历史，还有你说的那个世界律，可以吗？”戚哲一口气说完，就开始看楚的表情。他心里打鼓，理人这种生物他真的不熟……永远忠诚什么的，他就更不熟了……

　　“是，我现在就去。”楚略垂了下眼，表示明白，便起身将椅子还原，离开了房间。

　　戚哲松了口气，这个人毫无表情波动的脸让他终于放下心，不需要任何解释，永远忠诚并毫无异议地执行命令，真是——
　　戚哲猛地停住了思维，他刚才似乎……全然接受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把楚——这个人，当作了一台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