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第一次恋爱》朱小璋

3、第三章

　　妈妈一愣，盯着夕沫：“你问这个干什么？别瞎操心。”
　　“妈，我不想读了。”
　　妈妈一愣，默然地往嘴里扒了一口饭：“这个你别问我，跟你爸说。”
　　夕沫不再说话，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吃完饭之后，妈妈到厨房刷碗去了。房子里粉刷墙面的那些石灰，已经翻滚的卷起来，摇摇欲坠的随时都要掉落下来，油烟熏黑的墙面，洗都洗不掉。整个房子里，唯一的声音，恐怕就是妈妈在厨房刷碗的声音。妈妈刷完碗之后，走到她的身边。心疼的说。
　　“去床上躺一会吧。一晚上，别累坏了。”
　　夕沫摸了一下额头：“还好。”
　　妈妈从墙上的挂钩上，拿下一块毛巾擦手：“我上班去了，你要是累了就睡觉，弟弟有你爸看着。”
　　夕沫点点头。
　　妈妈到房间里看了一下弟弟，又叮嘱了爸爸一番，快走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小声的对夕沫说。
　　“晚上，想吃什么，妈给你买。”
　　夕沫摇了摇头。
　　妈妈叹了一口气，用责骂的语气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沉闷闷的没以前活泼了。”
　　夕沫没有说话，妈妈走了。她现在心中有些害怕了，看着爸爸的背影，心中很难过。她记得小时候，她把爸爸的手表给弄丢了，也是这样的紧张。
　　客厅里沉默了很久，房子里弟弟的咿呀的声音传了出来。夕沫赶紧跑到房间，才发现原来弟弟没有醒来，只是动了一下。
　　夕沫在床边坐了半天，最后还是走了出去。她必须和爸爸说这件事。或者等爸爸来找她说这件事。爸爸对她的沉默让她很难过，从小到大，爸爸是多么的爱她，疼她。她知道自己辜负他对她的希望，她心中的内疚让她坐立不安。可是有什么办法，家里已经没有钱了，欠了这么多债，靠妈妈做的这点事，能维持家中的生活就不错了。她已经长大了，她有能力为这个家做点贡献。
　　夕沫正想开口，她看到爸爸动了，他在椅子上挣扎着，努力的使自己坐好，然后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夕沫知道他要说话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有磁性：“你明天回去吧！家里的这些事，我会想办法的，你只想怎么样读好书就可以了，你不是要考大学吗？”
　　他以商量的口气说。
　　“回不去了。”夕沫很坚定的说。
　　他很吃惊的反过头来，眼神中急切的眼神像个孩子：“怎么了。”
　　爸爸急切的眼神，再次让夕沫心中重重的一痛，她既然已经从学校出来，就不可能再回去的。她的性格和他一样是果断的，坚定的。
　　“我把书给卖了。”夕沫嘴角有着一丝挑衅的看着他。
　　“书卖了。”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又过了一会儿，他的眼中好像出现了燎原的星火。
　　“卖到哪儿了。今晚你就回去，把书本给要回来，钱退给他。”
　　夕沫摇了摇头：“找不回了，垃圾站的是一天清理一次。那些书，早就被运走了，我来的时候，就看到运走了。”
　　他终于再次沉默了，扭头转向窗子，他的背影在椅子上耸动着，椅子也微微的颤抖。
　　夕沫想过去抱他，最终她没有。他永远比她坚强的，也许她不知道的是，她亲手毁掉了他唯一的希望。但夕沫不会这么想，她没有读到大学，还有弟弟，总有一天弟弟也会读大学。他的双腿有钱医治也会好的。
　　……
　　夏天来了，海风每时每刻都在搜刮着这座城市，海边市是全球最美丽的旅游城市，在夏天最为明显，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绿色当中，那些肆掠的绿色，都被剪成了各种的形状，清澈蔚蓝的天空，白色海滩，碧澄清澈的海水，飘在城市上空的红色气球。旋转的摩天轮，像是一个巨大的石磨，时间和白色阳光都被它给碾压着，一天，和一年都被它碾压的烟消云散。
　　经过一段时间的奔波，夕沫在一个面包店找到了一份工作，一天八个小时，工资不是很高。工作却是很轻松，夕沫负责销售这块，只需要把做好的面包卖给顾客就好了。八个小时过后，夕沫还得到一所餐厅中洗盘子，兼职四个小时。这座最热闹的夏日城市，好像与她没什么关系，她整天都是忙碌在工作中。
　　面包店的老板，叫肖雅，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这些精致漂亮的面包都是出自她手。夕沫有时候在想，一个这么小的女孩，这些各色可爱漂亮的面包她是怎么做出来的。销售这块最轻松，没人的时候，她和肖雅两个人都喜欢双手托着下巴，痴痴的看着外面被太阳晒的发烫的地面，有时候也看对面的游乐园，和那些枝叶茂盛的乔木树。
　　面包店离海边大学不远。肖雅经常看到帅哥，就会大声，嗨嗨。夕沫白她，犯花痴啊！
　　肖雅嘻嘻的笑她，“夕沫你难道不想谈恋爱。”
　　谈恋爱，她想了想，真是可笑，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也拿出来摆到台面上来说。她往往会敷衍过去。实在拗不过肖雅，她就会说。
　　“我还小呢？”
　　肖雅每次都像听到了鬼话一样，瞪大着眼睛：“夕沫，你还小，你今年都十八岁了，好不好。”接着她邪邪的目光看着她，“你长的漂亮，而且胸脯又大。肯定会有男孩追你的。”
　　夕沫脸一红，说自己长的漂亮，她不想发表言论。但肖雅长的可爱又漂亮，的确是事实，长长的睫毛，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儿。夕沫，常想，肖雅的眼睛真好看，可爱，眼珠又圆又灵活。要是她是个男的，准会喜欢上肖雅。夕沫说的不错，好多男的，路过面包店，都会忍不住往面包店里多看几眼。这时候，肖雅总是大声的说。
　　“帅哥要面包吗？”
　　就算对方，没有丝毫吃面包欲望，也会拜倒在她美丽可爱的眼睛之下，折回来买上一袋子的面包。
　　肖雅把那些包装精美的面包，递给他们，笑呵呵的说：“谢谢哦！下次一定要再来。”
　　那男的便会心满意足的提着面包走了。
　　肖雅长的可爱好看，可是，她常常用带着嫉妒的语气，盯着夕沫说。
　　“夕，你长得真好看。”
　　夕沫每次都会说她是妖精，连海边大学的那些大学生，都把肖雅评为面包女神。面包女神呢？肖雅总是笑，笑的眼睛弯成月牙儿状。那些男生，总是想方设法的来面包店，约肖雅出去玩。肖雅每次都是很惋惜样子，说，很忙。其实她又没什么事情，唯一的事情，就是和夕沫托着下巴，痴痴的盯着外面的街道，欣赏那些被海上来的风，吹起来打转的叶子。
　　刚开始的时候肖雅还说，夕沫你总是盯着外面看干嘛，有什么好看的，然后她就搬来一条凳子，也学着样子，托着下巴盯着外面看，渐渐的她也这样了。
　　她说：“夕，你真是忧郁的女孩。”
　　夕沫常常不明白，肖雅为什么说自己忧郁和好看。夕沫也常常照着镜子看，看自己是否和她说的那样相符合，可是都不是，镜子里的自己；那张阴沉沉的脸，真的是糟糕透顶，难怪肖雅说自己是个忧郁的女孩，这点她承认，可是好看，夕沫怎么看都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