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不分》妖木青松

30、第三十章

　　季子墨一阵天旋地转，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东方瑞沉声吩咐道：“燕南，驾车。”

　　此时，东方瑞黑沉的眼眸如两口无波的深井，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身下的少年，半年未见，除了皮肤黑了点，人瘦了点，似是没有多大的变化。

　　季子墨被他压在身下，有被这样猜不透的眼神看了半晌，微有些不安，咽了一口吐沫，笑道：“大人，可否先放开下官？”

　　东方瑞闻言，并没有起身放开他，而是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低声问道：“季郎中，你说本官为什么百忙之中从京师赶来？”

　　季子墨一怔，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才迟疑道：“大人从京师赶来，莫不是京师出来什么事？”

　　京师出事？亏这小子想得出来，也对，凭他的小脑袋瓜子能说出让他满意的答案，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东方瑞见他这么不识趣，起身放开他，冷声哼道：“季子墨，在你心里难道就只有公事？本官就不能因为私事而来么？”

　　季子墨见他脸色不郁，忙起身笑道：“大人原来是为私事而来，若是有用到下官帮忙，还请大人明示。”

　　既然他为私事而来，又把自己叫上马车，估计是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吧。

　　东方瑞闻言，脸色更加不悦，嘴角微弯，嘲讽道：“哦？季郎中，你什么时候愿意这么主动地讨好本官了？”

　　“大人，下官并非讨好您，只是当年您从刑部大牢里救出下官的家人，下官曾承诺过，愿为大人做任何事，只要不违背良心。如今你因私事从京师赶来，又把下官叫上马车，想必是有事吩咐下官的。”

　　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私事，让他这个首辅大人亲自来这里，不管怎样，欠他那么多人情，若是有需要他季子墨帮忙的地方，只要不违背良心，他定全力以赴。

　　“哼，好个不违背良心！有人用美色行贿与你，而你还坦然地收下了，告诉我，季子墨，你就是这样践踏你的良心的？”东方瑞面色冰寒，凤眸闪着怒气。

　　季子墨听他这样说，心头一跳，忆起前段日子发生的事，有些羞恼，惊讶道：“啊，这事怎么传到京师去了……”

　　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他……唔，那个人被我留下来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东方瑞捏住下巴，力道之大，季子墨被迫抬头，眼眶泛红，眉头皱成一团，失声叫道：“东方……痛……”

　　“痛？你还知道痛，你有胆子留下那个人，就应该知道代价是什么。”

　　“是那个人受伤了，我才留下他的。”说完，见东方瑞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也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让他发这么大怒气？

　　东方瑞闻言，缓缓放开季子墨，看向他的眼神没有半丝温度，心中更是百味陈杂，愤怒？失望？后悔？

　　后悔？哼，真是笑话，他东方瑞怎会后悔，微微挑眉，忽然笑道：“受伤了？季子墨，原来一直以来是本官小看了你。”

　　季子墨实在不能明白这人到底是怎么了，一会儿怒，一会儿笑的，抬手揉了揉发红下巴，解释道：“唔，他是被我打了才受伤的。”

　　停了这话，东方瑞一怔，看着少年疼得龇牙咧嘴地滑稽样子，良久未说出一句话，车厢里一片静默。

　　季子墨见他不说话，只顾盯着他看，遂搔搔头发，尴尬地笑道：“那天晚上，我在董叔的屋里和他商量下一批石料采买的事情，所以回去得很晚，屋里没有点灯，刚推开门，就被人迎面抱住，我以为是屋内进了贼，就用力把他扑在地上，反手扭着他的胳膊，准备抓起来。或许是被撞倒什么地方，那人挣扎得厉害，我以为他想要逃跑，就……所以他被我打伤了的。”

　　“就这样？”东方瑞眉峰微挑，脸上看不出喜乐。

　　“就是这样，他被我打伤的，后来弄清楚不是贼，而且大半夜的也找不到大夫，是以我才把他留下来，让董叔给他治伤，想等他好了再送他走。”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季子墨一阵愧疚。

　　自从上次他在京师遭遇刺客受伤之后，嘉宝就一直逼着他学一些防身之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第一次竟用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呃，好吧，男宠身上，还把人给弄伤了，实在有些……

　　东方瑞伸手抚上季子墨的下巴，神色平静，冷声道：“哼，既然是这样，这件事我暂且放过，但若是以后你再与那人单独相处，我定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又没有犯什么罪，你为什么要杀他啊？”季子墨知道东方瑞说话，一向说到做到，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得罪他的，非要置人于死地。

　　“他当然有罪！”东方瑞柔软的指腹沿着下巴向上，轻轻摩挲着少年的嘴角，神色不甚愉快，道：“他最该死的，就是被人送给了你，虽然你并未着他的道。但，季子墨，你要知道，若不是他被你打伤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唔……这个…… 他也是不得以的，他没权没势的，被人当做物品一样，送来送去，也很可怜的。”季子墨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

　　“可怜？季子墨，你家军师没有告诉过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小蠢蛋总是把人性想得那么好，要不是有一文一武两位家臣时刻在身边护着，他敢保证，这小子被人卖了，还会替人数钱。

　　“恩，这个董叔和我说过，但是那人被我打伤，我总要负些责任的。”

　　其实董叔在第二天就让他把人送走的，可是怪他初次出手，没控制好力道，致使那人受伤太重，他实在愧疚，而且那人也私下里求他，所以他才把人给留下来的。

　　“负责？”东方瑞语调上扬，“季郎中，你告诉本官，你准备怎么负责啊？”

　　“这个……自是负责给他治伤，等他伤好了再把他送走吧。”

　　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了，为了给这人治病，花了自己好些俸禄，对了，前几日还有一个乞丐生病了，没钱医治，是他帮忙找的大夫，只是苦了董叔和嘉宝，没钱买菜，只能靠周边百姓的接济过日子。

　　“哼，就你这个小蠢蛋才会这么好心，明日就让人把他送走。”

　　“这个怎么可以，他的伤还没好……”说着，见东方瑞脸色不悦，忙妥协道：“唔，好吧。”

　　估计他若是不把人送走，东方瑞会让人杀了他吧，还是送走吧，至少能留一条命。

　　见他答应，东方瑞的脸色微缓和下来，“季子墨，上次你离京之前，本官让你想的事情，可有想明白了？”

　　季子墨闻言，抬头疑惑道：“耶？什么事？”

　　见他这样的表情，就知道这小蠢蛋不知道把他的话忘到那边去了，指望他能想清楚他的话的意思，还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让他明白得快些。

　　想到这里，东方瑞伸出左手，一个使力，搂过少年，把人按在怀中，右手穿过耳畔柔滑的发丝固定住他的头，垂首吻上少年微微张开的嘴唇。

　　季子墨见他如此动作，一时没反应过来，睁大双眼，怔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东方瑞凤眸微垂，长密的睫毛刮过脸颊，有些微痒。

　　上一次东方瑞吻他，还是在云良阁的时候，那是他以为他中了药，可后来知道他是为了救他，不受德康王爷的荼毒，那现在他这样做，是……

　　东方瑞抬眸，见少年呆呆地盯着他发怔，并不专心，遂牙齿微微用力咬了他的嘴唇一口，季子墨吃痛，叫了一声，伸手微微，“唔……东方……放……”

　　东方瑞并不理他，把人压到床榻上，探出舌头，舔过他的牙齿，勾着少年退缩的舌头，一阵纠缠，良久，才放开他，气息有些不稳，盯着少年的眉眼，问道：“现在可是明白了？”

　　季子墨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头黑发散开铺陈在暗红色的卧榻之上，嘴唇红肿，眼眶微红，黑白分明的眼珠蒙着水汽，支支吾吾道：“东方，你可是中了药？”

　　“中药？”东方瑞闻言，轻笑了一声，心情甚好，手指抚摸着少年水润艳红的嘴唇，微叹息了一声，笑道：“你也只能想到这个答案吗？”

　　季子墨见他表情不对，忙探手摸上他的额头，担心道：“东方……你怎么了？”

　　东方瑞闻言，并没有回答他是问题，而是拉下他的手，压在身侧，再次俯身，堵住他的嘴唇。

　　这次吻不同于之前的，浓郁而又激烈，带着让人心惊的缠绵，季子墨顿觉被夺了呼吸，脑中一片空白，隐约之间似是明白了东方瑞想让他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