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不分》妖木青松

15、第十五章

　　“哦？”东方瑞眼眸发出诡异的光芒，故作期待道：“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季子墨让嘉宝把马车停下，拉着东方瑞走到上次他和柳泽庸休息的那个小土坡，指着前方的一片田地道：“你看，这一片都是白色的盐碱地，你再看那一片，就是田头有一棵树的那块田地，那块地周围都是盐碱地，但那块地还能种出庄稼，你不觉的奇怪吗？”

　　说完兴奋地转头，双目如炬，期待地看着他。

　　东方瑞被少年抓着手，手上的触感温润滑腻，少年期待的眼神清亮润泽，初升的日光照在有些湿润的睫毛上，泛着一层金光，他不答反问道：“那你看出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恩，你看，那块地明显比周边的田地都要高出一些，我查看各地县志，发现盐碱地多于河道下游低洼处和靠近海边的地方出现，这块地地势高，有利于排水。同时我查了有关本地气候的史料，发现京师这里，夏季多雨水，春秋两季又多干旱，我想着盐碱地的形成多半与这地势高低，田地灌溉和气候有关。”

　　“恩，那你想怎么样呢？”看样子，少年是下了不少功夫。

　　季子墨抬头仔细看了看东方瑞的神色，犹豫了片刻，坚定道：“我，我想，大人能否上报朝廷，允许我拿京郊的一些田地做实验。如果成功了，我们就能把这些荒废的田地变为良田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东方瑞闻言，挑眉，这可是季子墨第一次找他帮忙啊。

　　“大人乃百官之首，是百姓的父母官，想必是关心天下百姓的……”季子墨越说声音越小，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东方瑞是个好人，何况让他这样违心的说出这些话，唔，拍人马屁好难啊。

　　“你不是一直认为我是奸臣，谗害忠良，扰乱超纲？”东方瑞看他这言不由衷的说着违心的话，嘴角翘起，憋着笑。

　　“我……，大人，下官以前是这样想的，但自从大人上次救了我的家人之后，下官就不这样认为了。下官认为大人还不算是个坏人，请大人帮我。”季子墨语气真诚道。

　　还不算坏人？那就不是好人了？

　　东方瑞哑然失笑，走近少年，注视着他还略带清涩的面孔，挑起他的下颚，低声笑道：“季子墨，本官上次救你家人，可不是因为本官好心，而是因为他们是你季子墨的家人，我才救的，要是别人，本官才不会关心他们的死活。”

　　季子墨闻言，一时张口结舌，有些不明白东方瑞的意思？难道他是不想让他那么快的死掉？想要慢慢的折磨自己？

　　想到这里，心中顿时有些怒气，但一想到今日自己来找他的目的，暗暗咬牙，脸色脸色涨的通红。

　　“你这样蠢直有趣，本官还没有玩够，怎么舍得你死在国丈爷的手上。”

　　唔，果然是这样的！季子墨怒目瞪视着他，脸色再次充血发红，显然气得不轻。

　　东方瑞见少年脸色难看，双目喷火，甚是觉得有趣，心情愉悦的哈哈大笑。

　　季子墨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正色道：“大人，我们在说正事，你……”

　　“季郎中，本官说的也是正事啊。”

　　“那，大人到底愿不愿意帮忙？”季子墨心中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不过，你要记着，本官是因为是你，才答应帮忙的。”

　　季子墨闻言，猛地抬头，一脸欣地看向东方瑞，那模样真让东方瑞又恨又爱，心痒难耐。

　　见他发呆，东方瑞挑眉，邪气横生道：“怎么？不相信？”

　　季子墨忙摇头，激动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搓着手，笑道：“不，不，大人，那我们去那边的田地里去看看吧。”

　　说着，拉起东方瑞的手，往田边走去。

　　东方瑞任由他拉着，跟在后边，嘴角飞扬。

　　季子墨把东方瑞领到荒地的田埂上，放开他，卷起衣袖走入满是盐碱的田地，用手拨弄着白色的盐碱。

　　这些厚厚的盐碱下面的土壤呈黄灰色，季子墨皱眉，这种土质应该是没有营养了。

　　要想让这荒地变废为宝，首先要做的是把这泥土上一层厚厚的盐碱去掉。

　　想到此，他站起来跑向东方瑞，仰头说道：“大人，我去附近农家借点农具，你等我一会儿。”

　　说着不等他回答，就奔向上次的大伯家，不一会儿，便拿着一把铁锹和一个竹筐回来，跳进田地挥手干起农活来。

　　东方瑞看他干劲十足，完全把他忘在一遍，也不甚在意，信步走到一颗树下，依靠在一旁，欣赏这难得景色。

　　白色的盐碱折射着日光，一片耀眼的星星点点，少年立于田地之中，纤细的身形微弯，动作不是很熟练，但似乎并不影响他干活的热情。

　　一轮红日缓缓地爬过村庄的屋脊，爬上烟囱，滑向田头的树梢，田地中少年的身影长了变短，短了又变长。

　　翌日，大朝会，季子墨站在队伍的末位，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站在首位的东方瑞，眼看着就要退朝，心中焦急万分。

　　东方瑞不用转身也知道他家的少年着急了。

　　片刻后，他终于不疾不徐地站出来，拱手沉声道：“皇上，臣有一事要奏。”

　　皇上一看是自己最看重首辅大人，忙温声道：“爱卿，你有何事要奏？”

　　“皇上，本朝历来一直重视农业的发展，皇上也多次颁布多项促进农业的发展政策。但臣昨日去京郊微服私访，看到郊外成片成片的盐碱荒地，百姓的可耕地日益减少，臣怕再这样下去，会动摇国之根本。所以臣特请旨，望皇上允许工部郎中季子墨负责此事，以便找出根治盐碱地的方法。”

　　“恩，爱卿所言极是。工部这几年什么是也没干成，都是一群只知道领俸禄不知道干事的饭桶。是时候该给他们找些事做了，况且任由农田盐碱化发展下去……那，爱卿，此事就由你全权安排，你办事朕放心”

　　“是，皇上。”说完，转身看向仍在盯着他的少年，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道：“那此事就由季郎中带领工部官员去京郊，每人负责一亩盐碱地，直到把盐碱地变成良田为止。”

　　话刚说完，工部的众位官员一阵抽气声，脸色先是变红，再变紫，转而变黑，最后都是面如土色。

　　首辅大人这是盯上他们工部了？他们可都是一直低调做人的啊，怎么就被盯上了？

　　等等他刚刚提到了谁？季郎中？所有人转头看向季子墨时，片刻后脸上带上了咬牙切齿的神情，这个季郎中果然是个衰神，他到哪，麻烦就会跟到哪里啊。

　　而此时季子墨的表情有些扭曲，他不知道东方瑞为什么要让全部的工部官员都要去种地，但在看到他们脸上痛恨之情时，顿时明白了东方瑞的目的。

　　他这是要让他成为工部的众矢之的啊！

　　退朝后，季子墨一路叫着首辅大人，追到礼部门口，小脸通红，气愤地瞪着东方瑞，气喘吁吁地责问道：“你，你是故意的？”

　　“季郎中，本官不懂你是什么意思啊？”东方瑞故作疑惑，可眼底却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暗光。

　　“你？昨日我只是让你帮我跟皇上说，让我找几亩地做实验，可没有说要全部工部的官员去种地，你这不是陷害我，让我成为工部所有人的“公敌”，你不是故意为之，还能是什么？”说到最后季子墨已经气急败坏。

　　“季郎中，你这就不对了。昨日你求本官帮忙，本官是答应了你。今日本官替你在皇上面前亲奏此事，你非但不感谢我，反而诬陷我陷害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官的？如果你不愿意，那就不要……”

　　季子墨闻言，明白东方瑞的意思，忙打断他的话，不甘心道：“我，我愿意。谢大人，下官一定竭尽所能，不负大人所托。”

　　即使嘴里说着感谢的话，但眼睛却是瞪着东方瑞。

　　东方瑞满意地看着双眼冒火的少年，脸上笑得愈加邪气横生，再看向不远处工部的官员时，心跳顿时加快，好期待啊！

　　这次季子墨是注定成为工部所有官员的肉中钉，眼中刺了！

　　工部的官员们都是读书人，双手不提四两，哪能干得了农活，现在让他们去种地，这不是要了他们的老命吗？

　　这季子墨就是个祸害啊，入朝为官之前，斩了国丈爷的外甥，得罪了国丈爷。

　　入朝第一日又得罪了首辅大人，前几日一次性，同时得罪了国丈爷和首辅大人。

　　瞧瞧这才到工部没几日，今日又给他们找了个天大的麻烦，他们可都是无辜的，纯粹是被连带祸及的嘛。

　　那盐碱地谁都知道种不出庄稼，若是神仙下凡，或许能把这贫瘠的土地变成良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