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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苏醒 ...

  •   好像过了很久,她从一片昏暗中醒来。
      头晕晕沉沉的,整个人全身都无力,软绵绵的。
      额头有些烫,鼻子里也像塞了东西,呼吸极其困难。
      直到一只手按在她的额头上,她才感觉一阵凉爽。

      “阿惠,方方还在发烧吗?”
      “我刚摸了下,额头还是很烫。怎么办啊?都这么多天了,烧一直退不下去,会不会把脑子烧坏啊?”
      一阵沉默。“等下我们带方方再去曹医生那里打一针吧。”
      “你先去打个蛋花汤,等方方醒了吃了东西,我们就带她去吧。”

      打针?从三楼摔下,应该不止是打针就能解决的吧。莫非她没摔死,却摔残了?她试着动了动手脚,很灵活,丝毫没有什么行动不便。只是头昏昏沉沉的,似乎在发高烧。她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离床尾不远的14寸电视机,按键还是那种旋转的。电视机旁是一台缝纫机,再往旁是茶几,衣柜。透过窗户,天色已经黑了。这里的布置怎么跟她小时候的房间一模一样?那台缝纫机还是老妈的嫁妆。小的时候妈妈经常用缝纫机给她们缝补衣服,做布鞋。这是哪里?

      “方方醒了啊。头很痛吗?”
      曹玉安看见女儿迷迷糊糊的样子,以为她不舒服,忙问道。
      啊?是爸爸。是年轻时候的爸爸。爸爸年轻时候非常帅,跟时下的明星相比,丝毫不差。只是后来为了供她念大学,那几年拼命挣钱,老的特别快。到她能挣钱养活自己的时候,爸爸的背已经驼了,身体也发福了,还有高血压,风湿,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过年回家的时候,她劝过爸爸不要种田了,爸爸说你和弟弟都还没成家,我们不攒点钱给你们成家,那怎么行。她常年在外,也没法照顾家里,只能任父母自己忙活。
      爸爸不是五十多岁了吗,怎么会这么年轻呢?到底怎么回事?
      曹玉安见女儿没开口,“方方,快起来吧。吃点东西,我和你妈带你去打吊针。打了针后就没那么痛了。”
      “哦。爸爸,我没事。”她掀开被子,看见自己短手短脚的,天啦,这是她几岁的时候?莫非她摔下楼,把她摔回了小时候?
      她穿了鞋,想去上个厕所。
      厕所在厨房后面。
      还是那种老式的,用棚子围起来的。一到下雨天,缸里的水漫了,上个厕所都会溅到屁股上。她有时候为了逃避这种待遇,宁愿到不远处的树林里,找个人看不到的地方解决。
      上完厕所,她到水龙头边洗了手。
      她记得她上初中后,因自来水长期没水,他们村的人大多数人就停掉了水,在自家院子里打了水井。他们家的井,是和隔壁的付伯伯一起打的。井口在她们院子里,付伯伯他们拉了根水管过去。
      她到底回到了她几岁的时光呢?

      吃饭的时候,她看到比自己小六岁的弟弟。大概三岁的模样,胖乎乎的。看见她,弟弟用力地往她身边凑,“姐姐,抱。”
      妈妈拦住了弟弟,“姐姐在生病,没力气抱你。等姐姐病好了,再跟姐姐玩,好不好。”
      小时候的弟弟很粘她。基本上她不去上学的时光,都是用来带弟弟。她那时候很嫌他,怪他占用了自己的太多娱乐时间。同村的小孩出去玩的时候,她得呆在家里带弟弟。她要是不带弟弟出去,妈妈就会骂她一顿。她那时候一直想,爸妈为什么要再生一个?要是没有弟弟,他们家的负担是不是会轻很多,她也不会经常担心没钱交学费,没零花钱,没新衣服穿。不过怨归怨,该带弟弟的时候还是她带。虽然那时候爷爷奶奶还在,但他们跟着小叔生活,听妈妈说,爷爷奶奶从没带过他们。弟弟几乎是由她一手带大的,而她小的时候,农忙时由几个堂姐轮流带,不忙的时候则由爸爸妈妈带到田里。

      她对爷爷奶奶的印象大抵停留在奶奶会给堂妹做好吃的,爷爷有好多民国时期的银元,后来都换了钱打花牌和麻将了。
      她和弟弟,几乎童年的时光都是田埂间渡过的。

      晚餐还是比较丰富的,有几条红烧的鲫鱼,一碗青椒炒蛋,一碗土豆丝。都是自家产的。农家人自己种田,很少会去买菜吃。
      好多年没吃到妈妈做的新鲜的鱼了,她夹了块鱼肉,滑滑嫩嫩的,真好吃。
      这是自家鱼塘里的鱼吧。
      她记得门前的鱼塘,在她上初中之前简直就是个百宝箱。里面有好多好多的鱼。清晨,站在鱼塘边会看见好多鱼游在水面上。随便用鱼叉叉一下,都可以叉到几条鱼。
      那时候养鱼基本上都是喂草给鱼吃。
      爸爸经常会去田地寻些鲜嫩嫩的水草,傍晚的时候丢到池塘里。
      一扔下去,就会看见水草一眨一眨往下掉,似乎有什么往下拖的样子。
      如果有声响,鱼会突然噗通一下离开,水面溅起一阵大水花。
      早上起来看的时候,池塘里只剩下些零散的草料了。

      吃完饭,因不放心弟弟一个人在家里,妈妈就留在家里了。
      爸爸把自行车推了出来。这辆自行车是爸妈结婚时买的,有些年头了,车架比较大,载两三个人是毫无问题的。一家人走亲戚去镇上赶集时,都是她做单架前面,妈妈抱着弟弟坐在后面。弟弟大些时,妈妈抱不动了,才又买了一辆小点的。
      爸爸骑上车的时候,她蹬蹬坐了上去。
      前世,她大概就是这个年纪的时候学的自行车。期间,摔了无数次,骑进过无水的沟里,和别人撞过车,摔的膝盖青了一大块。导致她每次看到人多的地方,都不敢骑车,直接下了车,推着自行车走。
      爸爸怕她出事,就不让她骑。
      走亲戚,去镇上买东西,都是爸爸载她去。
      自从上大学后,基本上就没坐过爸爸的车了。

      路上没什么光亮,黑灯瞎火的。好在月亮很圆,星星很多,还有许多萤火虫。这时候的夜晚是这样的啊。好美啊。自大学后从没在家里过过夏天,他乡的夜晚,星星的影子都看不到。更别说满天繁星了。

      村上的诊所离家不远,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就到了。医生和她一个姓,村子的人都叫他曹医生。曹医生的医术还是不错的。她记得大学毕业前都是曹医生负责附近几个村子的医疗。他儿子毕业后在魔都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老两口也跟着去了魔都。后来接手的医生,她鲜少接触。毕业后她去了S市,每年也就过年回家。有点小感冒妈妈就煮点姜汤喝,基本不会去诊所。听爸妈说,应该医术还是不错的,只是后面几年药价涨的非常快。

      爸爸叫她下来后,就把车停在了路边。
      “方方发高烧,前两天吃了药一直不见好,这会儿烧的更厉害了。你给看看吧。”曹玉安进屋后,对坐在门口的曹医生说道。

      “啊,烧的更厉害了?来,方方,我们测下体温。”曹医生叫她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支体温计,叫她放在腋窝下。
      她依言,坐在凳子上。她环顾着这个诊所,有两个房间。前面的单间是曹医生的办公桌,后面一排柜子放着药,还有几排凳子供来诊的人做。后面的单间是输液的地方。
      屋子里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是这儿的常客。
      小的时候经常生病,头痛感冒发烧的非常频繁。有时候打屁股针,打的两边屁股上全是针眼,坐着都疼。打针不见好时,就输液。她的胳膊细,找血管不容易,经常手肘处打好几针才扎进去。

      爸爸在一旁问道,“曹医生,你看方方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病状啊,要是感冒发烧的话,那么多天了也应该好了啊。”
      曹医生道,“方方除了发烧,有没其它症状?比如身上起疙瘩,比较痒,想抓?”
      “没有,就是一直高烧不断。”爸爸说。
      “按理说,这种状态很像出水痘的前夕。但是现在水痘还没出来,我也没法判断。”曹医生说,“这样,我等下再给方方打一针,开点药,明天烧还没退下来,你就带她去镇上的医院查查。”
      “嗯”爸爸点头答应。

      她回顾着往事,头昏昏沉沉的,猛然听到曹医生与爸爸的对话,她想起来了她小时候是出过一次水痘的。当时几个医生都往上猜了,但她的症状一直在潜伏期,高烧不断,又迟迟没有出痘,因没和家人隔离,她弟弟后来也被传染了。
      那次虽然折腾的她半死不活的,但一般小时候出过痘的人,长大后都不会出痘。她那时年纪小,过后就忘了。后来的医疗条件好了,小孩从一岁开始就打各种预苗,她周围几乎没人出过痘。
      这个病要怎么防范她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水痘出来后,不能用手抓,否则留下疤痕就难看了。

      过了一刻钟,曹医生叫她把体温计拿出来了,看了看,说“方方的温度有点高,等下我给她打个退烧针,再开点药。”

      很多年没打过针了,曹医生让她撩起裤子,她看着针头的时候心里一阵哆嗦。这针怎么这么长啊。针扎进去的时候,她抖动了一下。曹医生赶紧说,“方方,别动,不然就扎歪了。”
      “哦。”她赶紧坐好,不敢再乱动了。她可不想再打一针。
      这次病好后,得赶紧锻炼身体了,以后要是经常来扎几下,她可受不了。

      打完针,曹医生又开了些药,嘱咐道,“这药回去后一次吃两颗,早中晚各一次。”

      爸爸拿好药,说多谢了。然后载着她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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