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我的老公不见了 ...

  •   清晨。
      薄雾笼罩下的西京市完全还处于一种混沌的朦胧状态,如同一个半梦半醒的巨人,静静的等待着朝阳的呼唤。
      一阵阵凄厉的警笛声划破了这片静寂。一辆辆警车拉着长长的警报飞快的向地处市中心一个偏僻巷道里的考古研究所疾驰而去。
      路边,上早班的行人闻声纷纷躲避。一辆辆公交车、私车停在路边,有的索性跳下自行车站在路边看着它们尖叫着闪过。
      西京市考古研究所门前周围已经拉起了一道长长的黄色警戒线。岗位不同职责分明的警官们在研究所内进进出出的忙碌着采取指纹、脚印、车辙以及毛发、烟蒂等任何可供调查取证的小物件。
      西京市考古研究所所长、面容消瘦黝黑的苏文亮和五大三粗的保卫科长马海愁容满面的相对而坐在保卫科的办公室里,各自手里拿着一支烟闷声不响的低头猛抽。
      门口的警官紧紧地盯着俩人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
      公安局刑侦科长赵文琪匆匆从研究所的陈列馆里面走来:苏所长。
      屋子里的苏文亮闻声站起,一边忙不迭的把手里刚抽了半截的香烟扔到地上用脚碾灭转身往外走。马海也跟着站了起来,站在门口的警官带着职业特点独有的傲慢瞥了他一眼:没叫你,回去坐着。
      马海不悦的瞥了他一眼,却见警官闪亮的能穿透人心灵的目光正严严实实的罩着自己,马海犹豫了一下,无奈的长长叹息一声,重又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上坐下,拿出一支香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他的脸立即被缭绕的浓浓烟雾笼罩。
      门外,赵文琪拿着一本名册递到苏文亮面前:苏所长,你看一下,你们所所有的职工是不是都在这上面了。
      苏文亮接过名册认真的反复对照了数遍,直到确认无误之后才把名册合上递回到赵文琪面前:都在了。
      赵文琪:您在仔细看一遍,有没有漏掉的。
      苏文亮收回手,又认真的对照了数遍:没有,都在了。
      赵文琪:那好,您跟我来一下。
      两人刚一转身正要往里走,一辆车一路蜂鸣着警笛带着风疾驰而来,猛地在大门外戛然停住,卷起一股劲风。
      赵文琪凝神看着一位三十岁左右西装革履面庞清秀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推门下车,在市委秘书长的陪同下走来。赵文琪一面看着他们一边迅速的判断着来者的身份。凭借多年的刑侦经验,赵文琪的脑海里在瞬间就对来人做出了几种判断,随即又被他否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来者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出现一定是跟考古研究所里的失窃案有关,另外一点是此人一定是从上级的重要部门来的,而且来头不小、身份重要,要不然不会由市委秘书长亲自陪同且开着□□的专车专程护送。
      赵文琪还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俩人已经走到他跟前。
      秘书长笑着:赵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张绍康科长,这位是……
      张绍康没等刘秘书长说完就已经主动的伸出手来跟他打招呼:我知道,西京市刑侦科长赵文琪,有名的四眼神探,久闻大名。
      赵文琪淡淡的跟他握手:你好。
      赵文琪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张绍康有些尴尬,颇有点热脸贴上了冷屁股的感觉。刘瑞也敏感的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微妙,急忙打圆场:老赵,张科长想到里面去看看……
      赵文琪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头:对不起,里面正在办案,已经全部戒严,一切闲杂人等谢绝参观禁止入内。
      虽然事先想到赵文琪可能不会不好说话,可没想到竟然绝到了这个份儿上,非但把自己的面子驳了回来,也有一些让自己下不来台的意思。刘瑞有点急:赵队,我们不是闲杂人等,更不是来参观的,我们来是想了解一下里面的具体情况……
      赵文琪:想了解什么情况回头到我办公室谈,或者等我们勘查完了再来。
      赵文琪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已经转身向里面走去。
      看着赵文琪的背影,刘瑞也只有无奈苦笑的份儿了。
      不是他赵文琪不讲情面,他实在是对这些带着上级领导的帽子,顶着上头领导的名义混充大尾巴狼自以为是狐假虎威的人太反感了。动辄就以领导的身份给你下命令甚至横加干预过问你的案件懂不懂都要插上这么一杠子,让人不舒服不说,有时候还直接影响办案质量。当前社会上人情大于法造成的悲剧难道少了吗?难道不都是这些拉大旗卖虎皮的人上欺下压弄出来的事儿吗?难怪社会上会流行这么一副顺口溜:下级瞒上级,一级瞒一级,层层注水水到渠成;上级压下级,一级压一级,级级加码马到成功。形象生动而又准确。且不说你来干吗,也甭管你的办事能力如何,单是你无论什么事情都想以上级领导的名义横插这一杠子什么都想过问的做法就足以让人厌烦透顶厌恶到极致了。
      赵文琪一边走着一边迅速的调整自己的思路把自己拉回到眼前的事情上。他一边走一边问身边一脸沮丧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苏文亮:现在能不能确定研究所里都丢了什么?
      苏文亮偌嚅着嘴唇无限委屈的:只知道那只乾隆年间的羊脂白玉瓶不见了……,其它的还不知道。我今天早上一来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先是早晨吃早点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被噎了一下,然后骑车在路上走的时候还差点跟人撞着,那会儿我就心神不宁的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大对劲,没想到刚到门口还没进办公室呢就听保卫科的马科长说陈列馆昨晚失窃了……
      赵文琪:这件羊脂白玉瓶很珍贵吗?
      苏文亮:要是在文物市场上或者文物拍卖会上,这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很珍贵的东西了,不过在咱们研究所,跟所里的其它东西比较的话,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珍贵……
      赵文琪点点头。他明白苏文亮话里的意思,西京考古研究所是全国最权威的考古研究机构之一。这里的出土文物年代之久远、历史文献的价值堪称全国之最。很多轰动世界的大型考古发行都发生在这片古老而文明的土地上。从这里随便哪一件物品拿出来放到文物市场上都有可能会引起十级以上的地震。不说别的,就是这里铺地的砖瓦,随便拿起一块来都有可能是秦砖汉瓦或者唐朝的文物。
      苏文亮抹了抹额头不断渗出的汗珠:这件羊脂白玉瓶是乾隆年间兆惠大将军领军西征的时候,西域回族为了求和拿来敬献给乾隆皇上的礼品,上面用彩绘雕刻着香妃娘娘的相貌,原本是有一对的,可是另一只一直没见过……
      传说中的香妃公主,赵文琪自然曾经听说过。知道她是回族的香香公主。那时候的回族是一个以放牧为生的游牧民族。据说这个香香公主在草原上刚一、出生,身上就氤氲着浓郁的花香,而且这个香香公主打小就喜欢吃草原上的各种各样的野花。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打小就懂得养生之道,以吃百草百药百花为生。乾隆年间,兆惠大将军奉命领军西征回族。回族因为人少力薄难以与这数十万大军抗衡,虽然得天时地利之助利用地形的优势打了几个胜仗,但是那点损失对于一个拥有几十万大军的军队来说实在是算不了什么,九牛一毛而已。西域回族不得不节节败退,最后被围困在了大沙漠的边缘,合族上下面临灭亡的危险,不得不悲戚戚委屈求和,以求保全合族上下数万病老残幼及妇女们的性命。但是一向穷困以游牧为生的回族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珍贵的礼品来,最后在和田选到了这两块晶莹剔透的玉料,找来玉器师傅精心打磨了这么两个羊脂净白玉瓶。现代爱好古玩或者稍具古玩常识的人都知道,天下玉器出回族,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玉雕师傅是□□,这世上最好最精美的玉器也大多是□□的玉器师傅雕刻出来的,就连现在很多玉雕手法也都是当年的□□玉器师傅流传下来的。现代就有一位文学大师曾经专门以此为题写了一部非常震撼的文学作品叫做《□□葬礼》,感兴趣的朋友不妨找来看看。
      这位□□能工巧匠一时冲动,把草原上最富盛名香香公主的靓影彩绘到了玉瓶上,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仰慕之心做出的举动非但没能消除连年战祸带来的祸患,反倒给整个西域回族以及他们整个民族最最尊敬、仰慕的香香公主带来了无穷的灾难。乾隆皇帝见了玉瓶之后,深深地被玉瓶上的香香公主的神采给迷住了。认为这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当他得知画像中人就是西域回族的香香公主之后,他发誓一定要把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占为己有,让他成为自己的宠妃。乾隆皇帝于是下令兆惠大将军加紧加快进攻的步伐,直到回族心甘情愿的自动献出香香公主为止。
      为保全全族上下数万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香香公主甘愿牺牲自己,自愿到清廷的皇宫禁室中陪伴乾隆皇帝,这才使得乾隆龙心大悦下令撤军。然而,在广袤辽阔的大草原上长大单纯的就像蓝天上的白云的香香公主又怎么可能会适应拘束、狭窄的皇室生活空间,怎么可能会适应犹如禁闭的繁缛复杂的宫廷生活以及那些没完没了漫无止境的勾心斗角呢?时隔不久,香香公主就因此幽幽寡欢郁郁而终。传说她去世之后,她的香妃墓前终日蝴蝶缭绕徘徊,盘旋不去,驱之不散,给世人留下了无尽美好的想象和美丽的传说。
      问题是,虽然传说中的这个故事很美,但是这件玉瓶的文物和考古价值跟研究所里的其它文物相比较,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这个神通广大的盗窃犯既然能通过层层安保措施,并且成功的避过监控摄像得到了下手的机会,却为什么单单只偷走了这件玉瓶而不是其它更珍贵的文物呢?
      赵文琪百思不解。
      苏文亮一大早接到保卫科的失窃报案通知之后心里就乱的敲开了鼓。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警备设施齐全警卫森严的考古研究所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自己再有两个月的时间就要退休了,在自己的任期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失职,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受到牵连的。他甚至后悔自己去年生病期间怎么就没申请退休呢?每每想到这儿,苏文亮就懊悔不及。
      今天早上,研究所的所有人员都按照正常作息时间来上班了,只有孙铎一个人没来。这个才华横溢的小刘博士为什么今天没来?自己也曾几次悄悄的打他的电话,一直都是不在服务区。虽然如此,他仍然不相信这个羊脂净白玉瓶的失窃会跟他有关系。
      这个孙铎是西北大学考古学博士,他去世的父亲也是一位全国著名的考古专家,前几年在一次去新疆楼兰古国的一座古堡中考察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他当时带着的两个研究生、一个向导和一个司机一共五个人。当时,国家曾经派出数支搜救队,地方兵团也曾经派出大量人力搜索查找,甚至都动用了直升飞机和卫星定位搜索,却依然不见任何消息和踪迹。在搜查寻找了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之后,确信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之后,才不得不放弃继续寻找。
      为这件事,他曾经感慨了很长时间。不仅仅因为刘继周教授是他多年的同窗好友和同事,因为他的专长和博学确实超人一等,在考古界一提起他的名字来,没有不佩服的。他更多的感慨是国家就这么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损失了这么一位巨匠级的人才和考古界的活博物馆……
      唯一让苏文亮感到庆幸的是,好友刘继周的儿子也跟他父亲一样,具有超人的智慧和博学。在考古现场,每每总是有许多异于他人的见解和令人意外的发现,为西经考古研究所在文物的发掘和保护工作上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前段时间听同事们相传,说这小子正在买家具装修新房子筹备婚礼。孙铎的准妻子他也曾经见过的,是一所中学的英文教师,长的白白净净、身材修长,性格文静,虽然从外表上看上去很秀气,不过从她的言谈举止间能看出来,这个姑娘的独立性很强,是个有想法有个性具有现代女孩独有的气质的那种人。
      虽然苏文亮再三为孙铎辩解,但是到目前为止,这是唯一一条值得重视的线索。警方不敢怠慢,立即按照苏文亮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孙铎的新居。见孙铎的新居铁将军把门,干警们丝毫没有犹豫和停留,直接赶到了白洁工作所在的中学。
      赵文琪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就在考古研究所对面,西京宾馆的豪华总统套间里,有一副高倍望远镜始终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那双贼亮的眼睛自从警笛声在考古研究所门前响起的时候一直到现在,始终在窗帘后面透过落地玻璃窗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片刻都没有离开或停留过。前去调查的刑警队员刚刚一出发,就已经有人远远的悄悄地跟上了他们。
      学校会议室里,白洁静静的坐在两名刑警队员对面接受他们的调查和询问:你最后一次见到孙铎是什么时候?
      白洁认真的想了想:大概有三四天了吧?
      在一边负责记录的女刑警队员停下手中的笔:三天还是四天?
      白洁白了她一眼:具体记不清了。
      女刑警索性放下手中的笔:那你好好想想。
      白洁不耐烦的:想不起来了。
      女刑警:你这是什么态度?
      白洁一怔,随即冲着她淡淡的笑了笑:你想要我什么态度?
      女刑警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白洁没理她,突然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女刑警:哎?你回来……
      已经走到门口的白洁回过头来一字一顿的:对不起,本小姐没时间伺候!
      另一名警官急忙站起来:白老师,请您稍等一下好吗?
      白洁:你想说什么?每一个公民都有配合、协助警方调查取证的权利和义务是吗?但是你别忘了,那只是权利和义务,我可以配合也可以不配合,选择权在我不在你!
      白洁说完径自扬长而去,只剩下两名警官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本来自己正在课堂上给学生们讲课的时候被莫名其妙的两名警官中途打断临时叫停就已经让白洁心里很不愉快了,可是在从教室到校会议室的路上,白洁又看见教研室里教师和同事们一个个交头接耳的悄悄嘀咕着什么,似乎她白洁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被人抓住了把柄一样。这些反常的想象愈发让白洁感到不安。但是那时候她不知道是谁在找自己,也不知道对方找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事儿,但是她又急于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惹得警察到学校来找自己,于是就强按下对面前的身穿制服的警察的反感,想静下来静静的听听他们的原因和理由。待知道他们找自己是为了询问孙铎的去向和下落却又不愿意告诉自己为什么要找孙铎之后,白洁的心一下子就乱了。再加上刚才那位女警官带有职业特征的傲慢和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一下子就把她隐忍已久的怒火给激发出来了。
      走出会议室,白洁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教室是不能回去了,本来这堂课就已经讲了一半的时间了,这时候回去也只有跟同学们说下课、再见的份儿了。
      回教研室?想起刚才自己从走廊走过经过教研室门口的时候那些教师一个个獐头鼠目探头探脑一脸神秘追究溯源的表情和动作,就觉得他们一个个突然之间全部都变得那么龌龊和猥琐。白洁在心里觉得恶心的同时也同样在心里无数次的鄙视着他们。
      白洁一边想着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待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到了空旷旷的操场上来了。
      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白洁开始清理自己的思路。刚才那两个警察为什么要找孙铎?呀,孙铎他这几天不见,是不是真的出什么事儿了?!白洁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掏出电话来拨打孙铎的号码,话筒里传来的却是:对不起,您呼叫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白洁一下子傻了,呆愣愣的坐在那里半天都一动不动。孙铎出事了,一定是出事儿了……,要不然警方不会找到学校来询问孙铎的去向的……。白洁为自己刚才的冲动后悔了,她埋怨自己怎么就没能耐下心来回答他们的问题,然后再询问一下具体的情况问清楚孙铎现在在哪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白洁急忙站起来,转身要往回走,却见刚才停在学校门口的那辆警车已经启动准备离开了。白洁嘴唇嚅了嚅正要喊住他们,警车已经快速离去,接着在校园门外的路口处拐了个弯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了。
      白洁沮丧的愣怔着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白洁把自己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已经在手里握出汗的手机上。白洁一次又一次的连续拨打着孙铎的电话,话筒里传来的依然是: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白洁气恼的开始回想起那几天孙铎的一些反常现象——现在想起来孙铎那天的一举一动一切都非常反常,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发觉呢?
      那天,即将步入神圣的结婚礼堂的这一对新人因为商量新房的装修风格和样式意见不统一发生了争执。孙铎依然像往常一样主动放弃继续发表意见,阻止了争执的升级,却转身翻出了一大堆他那些野外生存用具和户外用品在那儿摆弄着。对她的话却有一搭无一搭心不在焉的应付着。见他只是专心摆弄他自己的那堆零碎,白洁有些气恼: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孙铎附和着:听着呢听着呢,就按你说的办。
      什么叫就按我说的办啊?这结婚是俩人的事儿又不是她白洁一个人的事儿,既然是俩人的事儿那就应该是俩人一起共同操心,凭什么只让她白洁一个人受苦受累还不讨好啊?白洁对于孙铎的不上心非常恼怒,言语之间也失去了理智充满了怨气:什么都按我说的办了那还要你来干甚么啊?你再敢在我面前摆弄你那些破烂我就划拉划拉全部卖给收废品的你信不信?
      孙铎闻听急忙把这些东西一一重新又都塞回行囊包中,然后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坐在白洁面前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让白洁好气又好笑却又气不得恼不得发不出火来,非常的无可奈何。
      可是,第二天晚上白洁下班回去的时候,在新居里却已经不见了孙铎的踪影,就连他的行囊包也不在了。起初开始的时候白洁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孙铎的单位经常会接到一些突发性的考古任务,经常就是一去几天甚至十天半拉月的不连个脚印的影子都不见,对于这一点,白洁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现在想来,那天的一切一切以及后来的种种,都是那么的反常那么的不正常。
      这时候,白洁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孙铎他们的单位问问,就应该去问问,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白洁却突然想到自己并不认识他们考古研究所里的任何一个人……
      天呐,天呐……。这时候,白洁才突然感觉到意识到自己平时对孙铎的关心有多么的少,真的是太少了,实在是太少了,她居然就不认识他们单位的任何一个人!
      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让白洁非常的憎恨自己。白洁这时候才醒悟自己平时有多么的霸道和自我,平时的白洁无论何事事事都是以自我为中心,难怪妈妈每次打电话来的时候都会再三的祝福叮咛白洁要好好的对待孙铎,不要总是任性耍小脾气。那时候,白洁无比厌烦的觉得母亲简直真的是唠叨透顶,现在想起来却觉得母亲的话是多么的有道理,非常的有道理,简直是天理真言……。现在,孙铎出事儿了,一定是出事儿了,要不然警察不会找来找自己调查询问和了解孙铎的情况的……,可自己居然对本来应该通盘掌握的任何信息都一无所知。白洁对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羞愧不已。
      可是,孙铎究竟去哪儿了呢?
      白洁猜得没错,孙铎确实是遇到了麻烦,而且是一个就连他自己也想不到的大麻烦。就像是一句诗歌里说的那样,生活随时荷枪实弹,而命运总是粹不及防的扣动扳机。我们不知道子弹会从哪个方向飞来,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倒地的声音。而孙铎自己知道的却是,这颗飞来的子弹给自己带来的绝对不会是好运,而是一场噩梦。
      事情得从两个月前说起。有一天,孙铎下班刚回到家突然收到一封信。现在这个年月了居然还有人用纸写信,这本身就已经够奇怪的了。孙铎一进家门就急忙打开信件。信纸只是一张普通的A4打印纸,上面写着一行字——
      孙铎先生:你已经卷入了一场无可逃避的失窃案之中,这起案件足以让你身败名裂从此陷入万劫深渊,陷入一个你无法逃脱的陷阱之中……
      孙铎看完这封信感到很奇怪,是谁在向自己示警?还是研究所里真的发生了离奇的失窃案件?孙铎正琢磨着,好友贾东岩打来电话。电话里,贾东岩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的叫孙铎到酒吧来喝酒。孙铎淡然一笑,随即恍然,一定是这个家伙在跟自己搞恶作剧。对于这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发小贾东岩,孙铎对其是又爱又恨。这家伙打小就机灵百变,聪明过人,常常把孙铎作为恶作剧的对象任意耍弄。只是,这家伙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吃苦钻研,喜欢投机取巧走捷径,这一点使得他们在大学期间,老师给了贾东岩一个定语:难成大器。为了老师的这个定语,贾东岩一直耿耿于怀,一心想要做出点什么成绩来给老师看看。遗憾的是,贾东岩这几年折腾的事情不少,但却没有一件事情是值得他骄傲的可以拿出来炫耀的。反倒是几年的时间荒废下来,他反而迷上了另外一个行业——制造假古董。凭借着他大学四年的专业知识和这几年的社会磨练,贾东岩做出来的假古董居然真的可以乱真,并且蒙骗了不少的收藏爱好者,甚至骗过了好多专家学者的眼睛,有的居然还被古董走私犯走私到了外国。凭借这门独特的手艺,贾东岩倒也是赚了个盆满钵满,早早的就过上了小康的中产阶级生活,逍遥自在。虽然孙铎曾经一再的对他提出过警告,贾东岩非但不以为然反而嘲笑孙铎的迂腐。
      终于有一天,贾东岩复制的一件赝品古董,摆在了一个国际文物走私集团的后台老板的桌子上。精湛的技艺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果控制了这个人,就等于是在古老的文明国度开掘了一个挖不尽的宝藏。老板当即下令,所有集团成员分别潜入中国。
      很快他们就在中国广袤的大地上布下了一张巨大的走私网。贾东岩也早早的就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但是,赝品的市场价值毕竟不能与真品相比。这个走私集团的老板很快就不满足了。他让贾东岩想办法搞到一些有价值的真品出来。
      贾东岩无计可施,就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好友、大学同学孙铎。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信息。但是一向做事严谨的孙铎从来没有透露过任何信息给他,让贾东岩很失望。但是贾东岩并不气馁,一再的跟孙铎套几乎,请他吃饭、喝酒、唱歌,参加一些拍卖会,观摩拍卖现场。孙铎偶尔的指点,也让贾东岩为走私集团立下了些许功劳,拍下了几件颇有升值空间的真品。但是这远远满足不了一个庞大的走私集团的需求。为了能从孙铎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贾东岩也是绞尽了脑汁。一个偶然的机会,贾东岩无意间从孙铎的电脑里看到了一点点信息,随即又在孙铎的记录本上得到了验证,在某一个地方有一个至今未能出土的宝藏,那里的每一件物品都价值连城。而这个宝藏的藏宝图就隐藏在某一个古老民族口口相传的民族文化之中。贾东岩欣喜若狂。回到家里后,贾东岩闭门苦思了一个多月,终于发现了端倪。经过一番精心的准备之后,贾东岩踏上了寻宝之路。
      贾东岩没想到的是,作为一个文物走私集团的成员之一,他的一举一动岂能瞒得过组织的眼目。就在贾东岩踏上寻宝之路的同时,文物集团精心设计的阴谋也开始实施了。孙铎所收到的这封短信就是阴谋的开始。
      可怜的孙铎哪里知道这些幕后的事情。还以为是发小贾东岩在跟自己开玩笑,搞恶作剧呢。可是等他把这封信顺手撕碎扔进垃圾桶之后,突然又觉得这里面这件事情哪里有些不对劲,具体哪儿不对劲了,孙铎自己也说不清楚。孙铎把那封信找出来再三查看,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如果这封信是贾东岩在跟自己开玩笑的话,那么这封信应该是贾东岩的手写信才对。但眼前的这封信却是一封打印信。突然,一个念头从孙铎的脑海里闪过,吓得孙铎当即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他想到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精心研究的一个项目,一个承载了自己父子两代人的心血的重大项目。难道对方所指的是那个项目吗?可是,对方又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呢?
      一晚上的时间,孙铎辗转反侧不能成寐。第二天,东方刚刚出现鱼肚白,孙铎就迫不及待的起床,匆匆洗了把脸就来到考古研究所的陈列馆要查看一个究竟。
      在陈列馆所见到的,确实正如孙铎所想,对方所指的就是那个羊脂净白玉瓶。虽然对方做了一个赝品放在那里,而且赝品也做的惟妙惟肖足以乱真,但孙铎还是一眼就看穿了。而且,孙铎一眼就看出来,那个赝品是出自贾东岩之手。来不及做任何考虑了。孙铎出了陈列馆的门立即拨打贾东岩的电话,却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孙铎断定,贾东岩一定是破解了那个羊脂净白玉瓶里的秘密,前往寻找那个传说中的宝藏去了。孙铎回到家里,开始准备途中所需的物品和装备,做好了出发前的准备工作。适值未婚妻白洁牢骚不已,孙铎也来不及解释,准备好了所需用具之后,孙铎就踏上了行程。在他出发之后西京博物馆考古研究所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羊脂净白玉瓶的赝品又何以会失踪,对方为什么要冒着天大的危险把那个赝品放在那里等着孙铎来识破,又为何要冒着同样的危险把赝品所转移走?孙铎什么都不知道。
      孙铎更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一些人的严密监视,他们对他的任何举动都了如指掌。就在他踏上那片茫茫戈壁的同时,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已经围绕着他撒开了。
      在位于新疆心吉州吉姆萨辽阔的原野上,一辆豪华越野车扬起片片飞尘,穿越戈壁滩在一片土山的山坡前突然刹车停在了半山腰上。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穿黑色夹克衫的精壮青年,迅速来到后门处打开车门,同时伸出一只手放在车门顶端,护着。
      一双锃亮的皮鞋伸出,接着一个锃亮的光头伸出车外。光头伸着戴着超大戒指的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光头,搭在搀扶他的人胳膊上,顺势跳下车。光头摘下戴在脸上颇显滑稽的金丝眼镜,露出一脸的狰狞的横肉。他扫视了一下四周,转身走到车前,解开腰带在车轱辘上撒了一泡尿。
      手机铃声。穿夹克的青年迅速摁下接听键的同时,双手举着话筒递到光头的耳边。
      光头一边系腰带:喂,张勇,我马上到,你们的货都准备好了吗?好,咱们一会儿见,哈哈哈哈……
      挂断电话,光头和青年人分别上车。光头拿出一把手枪递给身后的青年人,自己也同时把手里的“五四”式手枪小心翼翼的装进衣服的内口袋里。
      光头眯缝着凶狠的目光盯着前面的路面:开车。
      越野车启动,在山路上跳跃着急速行驶,车屁股后面扬起片片飞尘。
      这是一个长期活动在新疆地区的文物交易团伙。为首的光头素以心狠手黑著称。他这次是是要前往天山山脉深处与一个叫张勇的人接头,从他的手上接一批货物。在西域,张勇是一个久负盛名的神秘传奇人物,有人说他是一个身怀绝技的独行侠,也有人说他是西域文物、古董走私界的老大。传闻曾经有一伙盗墓贼挖到了一个少数民族的王爷的坟墓,他们把好东西留下来,把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卖给了张勇的人,结果一夜之间,这伙盗墓贼全部被挑断了一只手筋一只脚筋,弄得生不如死,一个个只能像狗一样的活着。此传闻一出,震动了整个西域的黑白两道,要知道但凡是盗墓贼,每个人也都是身怀绝技能够独当一面寻常数人难以近身的,这些人有生意则聚在一起,没生意的时候各自散居的,有的甚至相隔数千里地的,但是这些分散着居住在西域各地的人居然全部都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残废,岂能不让人震惊。所以,此次光头前来交易之前做好了精心的准备,不但是全副武装,而且还带来了身手最好的几个兄弟,以防万一。
      越野车一路行驶着,光头一路忐忑不安的琢磨着即将跟他交易的这个张勇究竟是一个何许人物。
      此时,在天山山脉深处一个山凹的古庙里,张勇已经做好了交易的准备。
      孙铎经过几天几夜的连续追踪,终于在位于天山山脉的车师古道上追上了贾东岩。
      贾东岩正在山坡上艰难的跋涉着,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贾东岩回头,却见背着一个大包裹的孙铎在山梁对面冲着自己连连招手——是孙铎。他怎么追到这儿来了?难道是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带着警察来追捕自己?贾东岩先是一惊,继而看清对面只有孙铎一个人。贾东岩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地。以他对孙铎的了解,孙铎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即使是发现了自己的图谋也不会直接报警的。果然不出所料,孙铎既然是独身前来,那就一定是想劝自己打消计划,把已经盗得的羊脂净白玉瓶完璧归赵的。对于孙铎那书生气惯有的迂腐,贾东岩一向是有些不以为然的,但是对于孙铎能千里迢迢的追寻自己到这里,还是有一些感动,自己也可以趁此机会说服孙铎,让他帮自己找到宝藏,即使他不愿意帮自己找到宝藏,能给自己指点一条寻宝藏的路线也好。他相信自己有能力说服孙铎。这样,非但是自己,就连今后几辈子的子孙也都可以衣食无忧的尽情享受生活了。贾东岩打好主意,连连向孙铎招手,让他过来。满心高兴的贾东岩如果知道事情的发展会是怎么个样子,就算是打死他也不会把孙铎叫过来的。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