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夏》越南枝

47、四十四

　　第四十四章

　　她第二次站在青瓦粉墙的四合院外，独自一人，手里是贺云书画给她的路线图，已经被揉的皱皱巴巴。迟暮夕照下，那扇乌木大门黑沉沉的，一丝儿光影也无。她在门口踟蹰了片刻，终于还是抬手，轻叩了门扉。
　　“公冶先生……”她依着贺云书嘱咐她的方式，自报家门，“晚辈沈睦冬，前来讨一碗水喝。”
　　不一会儿，大门吱呀一声启了道缝儿，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衣汉子站在门内，沉默的把她让进院子里，又一声不响地把门关紧，之后才引她走向一间厢房：“小姐，这边走。”

　　房间不大，似乎烧着地龙，一进屋，热气直扑脸面。老先生在一黄花梨圈椅里抽着旱烟，身旁黄铜水壶呜呜吐着水汽，见她还在门口，便也招招手，指着左近的一张椅子：“丫头，别跟门口站着了，屋里头暖和。”
　　睦冬倒显得比上次还要拘束，先跟老先生道了谢，才捡空着的那张椅子坐下，然后，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叠折好的宣纸，搁在桌上，往老人那儿推了推：“先生，这幅字，贺云书托我带给您。”
　　老头儿却一眼不往她这边瞅，只伸手拿了桌子上备下的一个小锡罐，从里头捏出一撮灰绿色的茶叶，丢进一只雕成梨子形状的紫砂壶里，又自红泥小火炉上取水泡上，最后轻轻叩了梨把状的壶盖，才发话：“丫头你既然叫过老夫一声爷爷，哪来这么多无聊的礼数，且放下那许多拘束就是。”
　　“我这次来是有求于您。”她说着，又执意将那叠宣纸往前推了寸许，“您上次对我说过，若有朝一日，我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儿，就来找您，您会给我一个答复。这话……如今还算数么。”
　　老爷子终于抬头看向她：“老夫说过的话，自然是算数的。”语罢拿过那那幅生宣，只看了一眼，却倏然变了脸色，转而略有讶异的问她，“这幅字，却是何意？”
　　她没仔细研究这张纸上的内容，自然不知道贺云书到底写了些什么，又是个什么意思，便只能回答说：“这幅字的意思我是不大清楚，不过贺云书让我把它带给您。”
　　“那小子何不自己前来。”

　　您问我，我又怎么知道。睦冬起先是想让贺云书陪她一道来的，但他写完那副字之后，却说什么都不肯陪她一同去了。睦冬问他是不是太忙抽不出时间来他也摇头，最后只解释了一句：“我拿这东西去了，肯定被那老头子缠着问东问西，所以，还是你自己带去的好。”她没办法，最后只能照着手写的地图，摸到了这个地方。

　　“学长也是借我一个人情。”
　　“哈哈……”老先生闻言突然大笑起来，“丫头好大的面子，你可知道，云书他卖给你多大一人情！老夫跟他结识这许多年，软磨硬泡，这轻飘飘的一张纸，也是求之不得。他这会儿，就这般轻易送与你做人情了。如今的这些小辈们，还真是有趣得紧。”
　　“这……”她扯了扯领口，不知道是让屋里的热气熏得还是怎么，耳根都有些发烫。
　　“罢了。”公冶长青放下手上的烟枪，将那页宣纸小心的折好收起，才说“无论看不看在这一页《史事帖》的份上，你这次所求，老夫都必当尽心竭力，什么事儿且说说看吧。”

　　“我……”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我就是……想拜托您帮忙调查一个人的身世。”
　　“哦？”公冶长青略有兴致的问道，“何人？”
　　她低头盯着鞋尖，小声说：“我自己。”

　　——

　　回了宿舍，睦冬第一件事是开电脑去找度娘，可翻阅了数十个网页之后，心头那份疑惑照旧毫无头绪，对着屏幕思索良久，最终，还是打了云锦的电话。
　　一遍，两遍，三遍……连续五次都是正在通话，她又等了几分钟，再拨过去，这次好歹接通。只是还没来得开口说点什么，电话那头贺云锦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吼了过来，“习羽你有完没完了，我不是都答应你了么，一遍遍的烦不烦啊！”
　　“……”睦冬把话筒拿远了点，挠了挠耳朵，等那头彻底没动静了才又贴上去，“那个，是我。”
　　贺云锦愣了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愤愤爆了句粗口。

　　“问你个事，你说过的那个叫公冶长青的老头，到底是干什么的，你清楚么？”
　　“你问这个干嘛？不是告诉你离那个人远点么。”
　　“没办法啊，原本是想听你的不招惹他来着，但最近有点事，我实在是想不出谁能谁能帮忙解决，就找那老爷子去了。”她说到这里停下来，缓了会儿，才接着说，“上次的时候，贺云书跟我说，以后如果要找公冶长青办事的话，就去他那拿一幅字，所以，今儿下午我就去了。”
　　“我哥他就给了？”
　　“是啊……”睦冬又开始咬下嘴唇，她觉得自己一定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你哥二话没说就给了呢。”
　　电话那边又传来一声粗口。
　　“冬冬啊，你知道那老头子是干什么的么？你一定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是华北这片□□上的，算是个人物，这几年收了手，不再做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了，但干的照旧不是好事。”
　　“那他是干什么的啊。”
　　“走私倒卖文物，尤其，是字画这一块。”
　　睦冬似乎也听出来一点端倪，只是不大确定：“可你哥写的那东西那么新，一眼就能看出来吧。”
　　“嘁……他们要做旧个把字画还不容易，你可别小看贺云书，他二是二了点，但那手字，与欧阳询的真迹，却差不出分毫。”
　　她听云锦说完，心里打鼓打的更厉害了：“那《史事帖》是什么，你知道么？”
　　贺云锦默了一会。

　　“欧阳询《史事帖》原本早就失传，只流传下来三份残卷，分别是《卜商帖》、《梦奠帖》和《张翰帖》。公冶长青应该是早就筹备着做笔大买卖，比如说，国宝突然现世什么的，而且一旦真让他做成了的话……少说也是几个亿吧。”
　　“……”睦冬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卧槽。

　　她想，那老头说的不错，贺云书随手甩给自己的，的确是，好大的一个人情。

作者有话说

　　看前提示：首先：这一章就是为了情节发展的过度章节，作者自己都是一边吐槽一边完成的，请快速阅读，不要影响心情。
其次：关于国宝究竟能不能造假，我胡掰来的，大家千万不要随意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