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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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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国庆假期都过得百无聊赖，睦冬在家猫了三天，没日没夜的跟作业厮杀，直到整个人颓的自己都看不下去，才跑出去透了口气。按睦冬对这个城市的认知，除了那几处知名景点，剩下的只有全国各地都大同小异的消费场所，她想起上次运动会的悲剧，去买了些休闲的衣服，走到腿酸的时候她看到了身边Issey Miyake的专柜，睦冬想了想，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你好，我想找一款男香，好像是你们家的……”她对营业员说。
之后三天，情况没有丝毫好转，睦冬仍旧窝在卧室里，看了一部美剧，做了一整本数学习题。七号晚上的时候她躺在床上看窗外，心想明天终于可以不跟这屋子里呆着了，念头一转又想到了自己的同桌，随即悲伤地皱了皱眉毛。
“那姑娘可真愁人……”
新的一周终于轰轰烈烈的到来了。
与之一起来到来的是各种面带菜色神情委顿的高中生，而在那一群厌学情绪严重的孩子们中间，沈睦冬精神状态好的就像一株含苞待放的奇葩。
第一天早自习在人们偷偷摸摸补作业的过程中度过，睦冬背了一篇英语课文，觉得神清气爽，而这种舒爽的感觉甚至一直持续到了晚自习。第二节自习上课不到十分钟，睦冬做完最后一道物理题，开心的把那张卷子扔到了一边，之后凝神思索了一会，发现除了数学之外所有的作业都已完成，而前者，早阵亡在十一假期的无聊时光里。
“不如找本书看看。”她在心里合计着，摸出了前几天买衣服的时候顺便捎的一本《老狐狸经》，兴致勃勃的翻了几页，“看题目就很有意思的样子，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书页翻动带着轻微的窸窣声，睦冬歪着脑袋看的很投入，到精彩的地方，忍不住轻轻的笑出声。
其实那声音真的很轻，不比笔尖在纸上来回滑动的声音重出多少，但听在戴宁耳朵里，却已经是压断她脆弱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睦冬你别太过分！”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气急败坏，她把笔摔在桌子上，扭头厉声的指责她。那声音突兀的响在安静的教室里，让整个教室的学生和看晚自习的数学老师都看向了她们这里。
“啊？”脑子里还转着那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睦冬眼神迷茫的看着同桌，“怎么了？”
“别人都在学习，你跟自习课上看闲书，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关你什么事。”睦冬不咸不淡的回了她一句，心想这书里说的真太贴切了，什么鸟都有，不过老娘就算诚心找你不自在又怎么了，于是又恶意的补充道，“我拉着你一块看了？我又没拉着你一块，你写你作业就是了操这么多心干嘛？”
“你……”
“沈睦冬，你作业都做完了？”数学老师走过来，制止了同桌俩的互掐，“做完了的话把你数学作业给我看看。”
睦冬撇了撇嘴，把书抽出来给他了。
数学老师先是就手随便翻了一页，看了看页码，往前翻了几页纸，表情渐渐有点微妙，又往后翻了几次，最后干脆打开答案前面的最后几页，看了两眼，没说什么然后把书合上了。
“要不，拿着你的书去办公室看吧，我的办公桌你知道是哪一张？就是挨着你们班主任的那个。”
“哦。”
睦冬回头挑衅的看了戴宁一眼，拿起书潇洒的走了。
“诶？”这个时间还没下班的老师基本都在各个班级看晚自习，她原本以为办公室里会空无一人，没想到，他却在那里，“老师好。”
桑珣看起来有点倦怠，衬衣袖子挽着，额前刘海略显散乱，她进门那会正对着笔记本不知在处理什么东西，听见声响抬头看向她：“什么事？”
“没什么事，数学老师让我过来看书。”
“看书？”
“这个。”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不小心影响到戴宁了，数学老师让我到办公室看。”
“嗯。”他抬眼瞄了瞄书扉，“不过有时间还是多用点心在学习上，快期中考试了。”
睦冬走到数学老师的座位边，抽出椅子坐了下来，书打开，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可她一时却没了看书的心思，想了想，才对他说：“老师，您看我，需要努力好好学习么。”
桑珣看了看她，没说话。
“以前上小学初中的时候，来来回回转了五六次学吧，往往到一个地方刚刚安顿下来，就被我妈拎着嫁别人家去了，那时想好好学习，也确实努力了，以为那样就可以独立一点，或许可以不被我妈牵着走。”她顿了顿，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可直到最后，无论我成绩是好是坏，情况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就像这一次，她动动手指，我就乖乖的到这里了。”
“而且可以想见的是……”她接着说，“无论我高考成绩如何，好点，在国内上个名牌大学，然后被我妈送出国，在国外嫁个门当户对的人，生几个孩子，安逸一生；差点，直接去外面读本科，接下来的路也差不了多少。”
“我承认，我是很不思进取，不过这样的人生，想通了，也的确让人一点动力都没有。”
她一口气讲完，周围还是连个回音也无，睦冬自嘲的笑笑，也是，对自己的班主任讲这种话，真的好傻。她伸手摩挲着展开的书页，感觉一线空洞的凉意慢慢从胸腔蔓延到了全身，好像那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一瞬间仿佛灭顶的绝望。
一只手将那本书拿走，桑珣站起身，从书架上抽了一本物理题集，放到了她眼前：“其实你有选择的机会，只是其他的路，或许比你现在走的这条来的更加艰难。人都是趋利动物，你想保护自己，这没有错。”
只是，如此将自己稳妥保护的生活，你却不快乐。
他拿起挂在一旁的风衣，另一边温热的手心附上睦冬的额头：“闲着没事就做题，那样就没时间想那么多了。期中考试的大题我会从这本书里面改两道出来，你提前做过，戴宁考不过你的。”
“诶？”
“我先走了。”桑珣扣上电脑屏幕，微笑着走了出去。
十月的夜晚已经寒气逼人，夜幕低垂，一丝星光也不见踪影。他把车开出学校大门，向西慢慢开着。
他想起睦冬说的，她那一点动力都没有的人生，还有当时女孩子脸上，那本不应属于那个年纪的厌倦和妥协。桑珣眉心皱了皱，突然换了方向，向东驶去。
他有段时间没来这里，进小区的时候，还一度被门卫拦了下来。最后他只好拿出身份证。上面的家庭住址清晰确凿，才让将信将疑的门卫放行。
“先生，我们还是给业主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
“最好不要那样，我父母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休息了。请您理解一下。”
“那……好吧。”
横梁抬起，他沿着小区的绿化带往里开着，周围是一栋栋两层到三层的别墅，落地窗透出室内辉煌的灯火，显得梦幻而遥远。他把车停在一株合欢树下面，看着三米开外的房子，灯光暖黄，房子里的事物掩在那层窗纱之后，并不分明。但他闭着眼睛都能清晰的描述出那处房子里的一切：清冷华丽的大厅，冷清整洁的书房，清冷寂静的卧室……那房子里的一切似乎都跟清冷划不开干系，而他，曾经则是其中一抹冷清的孤魂，整日在那偌大的空间中独自飘来荡去。
最终，他选择离开那里。
或者说逃离。
那时的他跟沈睦冬——那个漂亮惹眼的女孩子——好像是同样的年纪。
不过是，昨日之我，今日之你。
我们都曾有过那样一段彷徨无措的时光。
桑珣走了之后，教师办公室算是彻底变成她沈睦冬的地盘。她当真仔细研究了一番那本物理习题集，从数学老师桌上随便找了个根笔，开始做每一套后面的大题。
老师说的，要从这上面出大题的。
功利主义者沈睦冬半点白工都不愿意干。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沈睦冬的晚自习有了固定的去处。每天下了第一节自习，她会带上一本书，到办公室去。心情好的时候看两页书，发一会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把那本书从桑珣的书架上拿下来，做他个昏天黑地。
而且她还给自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不知是哪个老师的座位，坐垫柔软舒适，桌面干净整洁，桌边还摆着一株小小的盆栽，绿油油的终日生机无限，且始终散发着一种，让睦冬想睡觉的气息。
世界一时美好无限。
终于有一天，睦冬发现那本物理习题册已经被她做的找不到一道空着的题目，她犹豫再三，才对那天正好和她一起滞留在办公室的桑珣说：“老师，您这本书我做完了。”
“那换一本。”他连头都没抬，一手批着卷子，另一边指了指书架，“那里有不少。”
“诶，不是，老师……我直接写在了您的书上，弄得挺乱……这本书您就给我吧。”
“没事，你放那就行。”
“可我都给您写满了，给您钱好不好？”
他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叫她：“沈睦冬，你过来。”
“怎么了老师？”她慢腾腾的挪过去，对他突然严肃起来的脸有点不适应。
“你看看你的卷子。”桑珣把刚刚批完的那张卷子地给她，“五个大题无一例外，你觉得这种不带单位的答案像什么？”
“像不穿衣服就上街的……人。”睦冬及时把到了嘴边的粗口吞了回去。
“说的也不错。”桑珣看向她的眼睛，“那以后别不穿衣服上街了。”
“……”太丧心病狂了桑老师，她委屈的看着他，“身材好也不行么？”
“……身材好也不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