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清潭倩影

5、5

　　赵氏女进宫，封为夫人，赐号钩弋，继李夫人后，盛宠后宫，卫后色衰，恩宠渐无。次年，钩弋夫人生子，帝赐名弗陵。又年，卫后弟大将军卫青死，至此，卫氏两大将具亡。后帝信长生之术，以卫后女卫长公主赐术士，术士无状，赐死，公主无幸免。又卫后次女行巫蛊之术，帝有所察，牵连甚广，公主死，卫氏岌岌可危，卫后每每以泪洗面。及至帝离京巡幸，卫后惧帝废太子他立，勾结胡骑，以太子为帝尊，然帝败胡骑，盛怒诛卫氏，太子卫后无一幸免。

　　寒风四起，夜空无星，无月，宫殿里灯火通明，愈发衬得殿里那人的凄凉。陈娇一身宫女的妆扮，悄悄地走进宫殿，冷眼看着那人伏在榻上哭泣，搬过一条凳子坐下，这轻微的响动终于惊动了榻上的人，“是谁？”抬头，却是那曾经妒恨的容颜，她颜色已衰，而她却并没有老去，反而更加明艳照人，为何？她是鬼吗？来向她索命？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笑答：“我不是鬼，是活生生的人。”

　　她倒抽一口冷气，她竟活着，这么多年，一直活着，容颜依旧，气势依旧，活得潇潇洒洒，她却在这宫中你争我夺，战战兢兢，现在居然是这样的下场。她尖叫出声，“你来干什么，你来干什么？看我多么的凄惨吗？”这样的卫子夫，哪里还有身为国母的端庄与温婉。

　　陈娇轻笑出声：“我来看你，是因为答应了一个人在你临死之前来见你一面，你的凄惨早在我预料之中，看看也没什么意思。”

　　“是你，你到底对我干了什么？是谁要你来的？”卫子夫挣扎着扑向陈娇，陈娇一闪身避了过去，卫子夫直直地撞向了那桌子凳子。

　　地上很凉，卫子夫瑟缩了一下，陈娇走到她的面前，“我只能告诉你要我来见你的人叫楚裳，其他的就不能说了，放心，我做的绝对没有你做的多。”

　　楚裳……楚裳……卫子夫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似是痴了，良久，垂了头丧了气，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

　　陈娇看了看天色，道：“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说罢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对我做了什么？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变过？为什么……”

　　卫子夫发起狂来，陈娇微一顿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做了什么？我其实没有做什么，可惜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但你落到如今的田地，我也算一个助力吧，毕竟我不想让你们太好过。

　　出了宫，那个男孩正站在冷风中翘首以盼，简单的蓝衣不胜寒冷，他倔强地抱着双臂等待着。十七八岁的男孩，眉目渐渐长开，以前圆润的脸上棱角分明，眉宇间更添英气，子夜星空般的眸子转动时流光溢彩。陈娇的心一暖，快步走向阿纪，一同离去。

　　据说第二天宫人打开宫殿的大门的时候，卫子夫已气绝多时，夺走她性命的是三尺白绫。阿纪听了笑得愈发灿烂，是家仇得报的喜悦，陈娇却只是一笑了之，从今以后再无纠葛，就四海遨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