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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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汽车人们无功而返。
一整个白天里，他们试遍了无数种捕捉霸天虎信号的方法，从波频输出到路线分析，包括最简单原始的地毯式拉网搜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那群虎子藏得真他渣的隐蔽。”
烟幕垂头丧气地从保时捷变化了形态，顾不得喝一口热机油纾解疲劳就照例小跑到医疗舱边，意外对上维罗妮卡微睁的棕褐色双目，满脸无精打采的神情瞬间转为惊喜，“噢，太好了，你醒啦——”
半趴在高硬度玻璃罩上，他用指腹小幅度地清脆敲了两下，声音轻松愉快，“什么时候能从这儿出来？”
维罗妮卡没有选择马上回答，而是先悄悄看了一眼救护车，后者略显不自在地避开她的目光，似乎还在为半小时前一口回绝了她的请求而芯存歉疚。
“我不能把你送到机房。”那时他简洁明了地这么说道，“你知道，维罗妮卡，你现在的身体和精神都不适合离开这个急救舱，更别提操作那么繁重的高压机器。”
救护车的态度坚决毋庸置疑，就算她搬出了擎天柱做理由也无济于事。
“比起营救首领，你更该操心自己的康复状况。”
比起医治赛博坦的机械生命，救护车很不擅长安抚有机人类过于缥缈跳脱的情绪，踌躇半天才叹口气，尽量放缓了语速温和地说，“你为汽车人做的够多了，现在就交给我们领袖卫队吧。”
——还远远不够。
维罗妮卡心中默念。
她一直认为，跟擎天柱为人类所奉献过的一切相比，她为汽车人做的不值一提。
“我也不知道。”
想到之前和救护车的那一轮周旋，维罗妮卡顿时觉得头疼不已，只好给了烟幕一个模棱两可的含糊答案。
吃力地挪动左手碰触肋间，皮下被子弹搅碎的纤维组织基本复原，骨缝拼接愈合的速度也极大超出了她原本的预期，估计很快就能恢复行动能力。
但是她能不能得到准许走出玻璃罩，取决于她能不能说服救护车同意她的计划。
“我肯定能帮你把擎天柱找回来，你放心。”
“对了……我存了不少照片，你想瞧瞧看吗？”
来不及体味她话里隐含的复杂，烟幕脑中倏然蹦出一个念头，便兴致勃勃地提议。作为行动先于思考的直率派，他在将建议说出口的那一刻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全息投影，“你现在不能出门，我可以每天都帮你拍几张外面的世界，□□。”
他快活的派头让维罗妮卡心情稍有好转。她故意撇撇嘴，有气无力地出声揶揄：
“……噢，我可没你那么依赖‘外面的世界’。”
烟幕装作没听见，不置可否地翻找着内存硬盘。
过了不久，维罗妮卡就隔着弧形玻璃顶端看到了徐徐铺展而开的清晰影像。按照拍摄时间排列，他自顾自一张一张地往前翻，将速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会慢到让人打瞌睡，又不会快到眼花缭乱。
一幅幅图片色彩鲜亮绚烂，前一张还是疏密斜射过繁乱枝杈的阳光、然后便成了澄淙流水湍急地蜿蜒而过，不待维罗妮卡留意细节，图像便转为一只梢头处暂憩的绒黄幼鸟近景，仿佛有悦耳啁啾声穿透图像的壁垒遥遥传来。
接下来，还有若干新型概念赛车、绵延几万公里的高速路俯瞰景象，以及其他一些新鲜有趣的地球玩意儿。
“你看，这些是不是很有趣？我只拍我喜欢的东西。”
烟幕兴味盎然地低声在一旁解说。
他话音刚落，立体显像画面随即切换——
维罗妮卡认出了她自己。
左下角的光标显示，这张照片的拍摄日期是数日以前。
“……”
啪地一声，烟幕不太自然地关掉了投影设备，“呃……我感觉我的关节突然生锈了，先去涂点润滑油。”
……
沉郁乌浊的积云间，红蜘蛛背甲上捆缚着“种子”，迅捷而无声地穿梭而过。
GPS系统很容易便定位到声波向他提供的暂居地坐标，方向校准指针经过一系列盘旋转动，定格在千里之外的密歇根州KSI分部科技楼。
忽略掉美国防空部门发送来的入侵警告讯息，红蜘蛛开足了推助加速装置的火力，处理器中酣畅淋漓地构画着用热能炮炸飞威震天的火种、顺利成为霸天虎最高领导者的美梦。
……当然，迄今为止，他还绝对不敢把想象付诸现实。
但这一认知并不妨碍他享受短暂的乐趣。实际上，如果不像这样适度地调节心情，那份淤积在内的冲天怨怼早把他错综复杂的电路结构烧糊了。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工夫才甩开那些小肉虫的追踪吗，声波？”
来到新据点，红蜘蛛在半空调换身形以机器人体态落地，抬眼借着夜色望见前来迎接他的两架机体，不禁窃窃嘀咕起来，“而你只需要像个搔首弄姿的模特一样站在威震天……陛下身边，抢尽我的风头，这不公平！”
泄愤似的拿足底使劲蹭了蹭门前的防滑脚垫，抹去高跟鞋磨纹上沾染的泥迹，他把费尽心力得来的“种子”砰地砸到声波面前，俨然一副有功之臣的自得模样，昂首阔步踏进了门。
将骨碌骨碌滚到脚边的种子完好地用保护膜封存，转手交与身边的震荡波妥善保管，声波的动作完成得轻巧高效，自始至终没有给红蜘蛛任何言语上的回应。
只有与对方擦肩而过时，面部显示屏表面升起了一线滚动的流光：=w=
红蜘蛛：“……”
“应该让声波去执行我的任务，瞧他的工作效率……啧。”
将视线从声波身上拽回来，红蜘蛛扭头亦步亦趋地跟紧了震荡波，发声韧带振颤的频率怪腔怪调不无讽刺。
“显而易见，你的判断不符合逻辑，红蜘蛛。”
输入货运电梯的启动密码，震荡波状态稳定地予以置评，语调严苛一丝不苟，“谈及忠诚度和办事能力，你都远比不上声波，我认为威震天陛下的任务分配完美地遵循了基本逻辑。”
他的每句话都要带上一个“逻辑”，这似乎是他判定事物合理与否的唯一标准。
“……什么意思？”
红蜘蛛越发觉得眼前跟他一样死而复生的独眼霸天虎比以往更加捉摸不透。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忽然音频接收器听闻一声“刷拉”拖长的腻响，电梯门应声而启，空间展开的过程因年久失修显得滞涩磕绊。
谨慎观察了半天，红蜘蛛粗略估计它不会半途砸落将自己摔得粉身碎骨，才抬步随着震荡波走了进去。
密歇根州的这一KSI分部曾被用作生物基因武器的研究，待到斯塔克企业收购了总公司，钢铁侠托尼理所应当地切断了所有军火产业链的资金源，全部技术人员都受到解约遣散。
日益荒废的科技大楼成为了约书亚乔伊斯赠予霸天虎的又一个礼物。这里电能充足，坐落在人迹罕至的隐蔽郊外，还配备了功能强大的信号阻尼器，是当前最佳藏身之所。
宽敞货运电梯载着他们通向幽深的地底。震荡波仅有的单只光学镜闪动着通红刺芒，淡漠地扫视过红蜘蛛忿忿不平的表情：
“将危险系数极高的低水平任务交给你，就算你不幸因此罹难，对全体霸天虎造成的损失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
震荡波那番不带音调起伏的陈述实在有道理，红蜘蛛竟无言以对。
“……威震天……”
他咬牙切齿地在舌根一遍又一遍碾磨这个名字，直到发觉震荡波的激光武器有了启动征兆，急忙轻咳几声顺势补上尊称，“陛下。我的意思是，威震天陛下的决定真是英明神武。”
他仓促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听说你抓到了一个叛徒，震荡波。”
“她在我的实验室里，我的情报提取手段对她毫无用处。她不但拒绝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甚至不承认自己是汽车人派来的卧底，我想这不符合逻辑。”
震荡波的叙说就像在作研究报告一般平直乏味。红蜘蛛心不在焉地跟着他平缓的语速潦草点头，芯里还在遐想亲手捏碎威震天火种的爽利快感，下一秒就听见对方接着道，“不过，不只是一个叛徒，汽车人的首领也在我们手上。”
“你是说擎天柱？”
一个疯狂又诡谲的念头跃然脑海，红蜘蛛半低下头，面上随即形成的阴影遮蔽了他蠢蠢欲动的异常神态，光学镜表层不着痕迹漫开一层阴戾，语声照旧尖细地恭维着对方，“啊……这可是个绝妙的好消息。”
震荡波并没听出他的一语双关。
走出电梯一路穿过光线昏暗的冗长廊道，四面裸露的水泥钢筋痕裂驳杂，深深加重了红蜘蛛芯底摇曳的不安全感。
他知道威震天向来不信任他，震荡波方才的一席话更让他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他可不想再过上几千个心惊胆战的行星周期了——
直觉告诉他，擎天柱是那个扭转局势的突破口。
震荡波行至一扇厚重防爆门前停下脚步，崭新的安全锁探出射线扫描过他的机械特性，继而带着沉重闷窒的巨大响动展开了门。
威震天端坐于窗口的高台边缘，听闻动静举头望了过来，烈红的光学镜在接触到震荡波手里的“种子”后泛起愉悦亮点。他抄起手边搁置着的一台大型蓄电池，送向畏首畏尾迎面走来的红蜘蛛。
“我注意到你取得了我想要的东西，这是你应得的奖赏。”
“能为您未来的霸业铺上一块垫脚石……这是我至高无上的荣幸。”
红蜘蛛赶紧深深埋起了头，诚惶诚恐地接过了那块沉甸甸的蓄电池，目光躲躲闪闪不肯与他对视，“震荡波告诉我您囚禁着汽车人的首领，多么伟大的成就！不知道我能不能得到允许见他一面……”
他极度讨好地说着，竭尽所能展示自己的谦卑。
得到了称霸全宇宙的关键，威震天心情大好，也不过多深究他提出这个要求的原因所在，只当是红蜘蛛想一睹昔日劲敌现今颓丧落魄的模样，便颔首同意了。
“带红蜘蛛过去，震荡波。”他不忘压低声音叮嘱道，“看牢他。”
目送自己的得力部下双双离开，威震天将视线移回掌中那颗失而复得的种子。它由神秘珍稀的赛博坦金属构成梭形，繁密精巧的刻纹沟壑吸靡着光华，将手妥帖地放置其上，他能感受到能量暗涌透过表面对称的勾回由内而外地激发，描摹着他的机械关节兴奋跳动。
这股力量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地发出爆裂震响，甚至让他生灰的化油器焕然一新。
正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充实感，不远处防爆门又一次滑动而启，打断了他对未来畅快的构想。
背光的角度让威震天很快认清了来人。
他不动声色地压下一丝怒气，“你回来干什么，红蜘蛛。”
那架熟悉的机体蓦然被浓雾所掩盖。
待到烟尘散去，红蜘蛛不知所踪，他原本所在的位置此时笔直地站着一道孤桀挺拔的人影。
对方手持金光璀璨的高贵权杖，膝下垂坠着苔绿色战袍边角，棕黑色头发背梳向后露出光洁优美的额迹，神态悠然闲散，气质倨傲轻慢。
“你愚蠢的部下以为他甩开了所有人。”
好整以暇地从阴影里走到了明亮强光之下，他的发音圆润而规整，瘦削面庞浮起似笑非笑的模样，“只可惜他不知道，追踪着他的不只有人，还有……神。”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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