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2]楚云深（司幽×巫山神女）》九夙

2、其二

　　通过天界之门到达下界的过程倒是意外地顺利。不过之后前往巫山的路途却因为她的不辨方向，看着无比漫长。好在自己本就是为了下来游历一番，到处走走停停倒是不显得太为辛苦。反正在跨越了不知多少山川河流后，她总算是来到了那块心心念念的地界。

　　诚如司幽所言，巫山这儿到处都是美不胜收的景色——
　　无论山峦叠翠的高处，还是草木如织的低地，都教她流连忘返不已。各种在天界见所未见的风光，毫无遮掩的就那样一一展现在她的面前。
　　诸如像脸盆一般大的蘑菇，可以结出紫色珍珠的蚌壳，艳丽而姿态万千的花朵……这些简直就像梦境中才存在的事物们，轻松就将她的记忆装点得多姿多彩起来。
　　于是她一连多日皆是在这巫山重岚之间恣意游玩。时而行云布雨，时而与山里的植株花草与飞禽走兽们交流闲谈。若有兴致，还会跟它们一同在林间跳起舞来，又或是拿着巴乌奏一曲。
　　那些日子，真真是再美好不过了。
　　虽说偶尔她也会想——要是那个老爱穿黑衣服的家伙也能在这里……就更好了呢。
　　谁知道这个不知该不该被称为“愿望”的念头，却在后来真的被实现了。
　　即便，并不是以她所希望的样子……

　　※※※ ※※※

　　自己私自前往巫山的事终是被神农神上所察觉。在她再次回到天界的次日便被神上逮了个正着，接着少有地将她狠狠斥责了一番。
　　不过她实在太熟悉自己这个最是亲切的长辈的性情了，加上“让担心自己的神上能高兴一点”的心思始终挥之不去，所以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安安静静地呆在天界，甚至不再留意有关司幽的任何消息。
　　当然也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
　　在这九天之上，刚多了一处名为“白塔”的高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她在神上为自己举行的受封之礼上听说“司幽上仙将身上的劫火火种尽数封印于白塔”的传言后，第一时间就冲到当日同样是来参加典礼的司幽面前向他质问。
　　甚至不顾这样的问话在如此场合有多突兀。
　　她只知道，无论力量也好，地位也好，名声也好……
　　这些在天界向来都是无数仙神争夺不及的东西，若凭劫火之力，于他而言简直就唾手可得……毕竟在传言中，这劫火的力量实在是太让人畏惧与忌惮。所以哪怕他一无母族可靠，二无多少人脉，仅凭神上的看重也已成了这天界之中首屈一指的名将。
　　——然而这种连她都一清二楚的事，他又怎会想不通？
　　——更不可能不知道失了劫火的他，将要面对的又会是怎样的后果……

　　“……司幽恭喜殿下获封‘巫山神女’之号，先前不知殿下身份多有得罪……还望殿下不要见怪。”那个人就像是没听到她的问话一般，施施然就退后了一步，向她做了一个再严谨不过的揖礼，云淡风轻得……不可思议。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把劫火封印于白塔？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气愤眼前人迥异于自己的淡泊，还是该恼怒他此刻宛如初见那时的漠然。
　　在换来对方半响的沉默后，她到底是得到了一个结果。

　　“……这种能在一瞬间，将一切完全摧毁的武器，就算是仙神，也不该轻易动用。”
　　“在下只是觉得……已经是时候该让它远离世人了，故而才做出了这般抉择。”
　　“不知这样的答案，是否能让殿下满意？”

　　他就这样目光湛然地看过来，语调一如往日般不急不缓。使她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的恍惚。
　　——该说什么呢？该说她根本没预料到自那日别后，她与他的再见之时会是这般境地吗？

　　她本想说——
　　“之前没有告诉你我是神上的女儿，实在是很对不起……但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你可千万不要多想什么……”
　　“这次我真的到巫山了呢~那里确实就像你说的那样美！我在那儿玩的可高兴了~”
　　“我在巫山还认识了好多新的朋友，它们对我都很好，就像……就像你对我一样的好。”
　　“唔，可以的话，下回司幽你要是有空……也陪我一起去巫山吧！”
　　………………
　　遗憾的是，在她还没说出这些话之前，便发生了那么那么多的事……
　　然后一件件横亘在了两人之间，一点点模糊了彼此的容颜。

　　——本以为可以一成不变的东西，原来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改变了。

　　正如她有她的向往。
　　他亦有想要前往的道路。
　　不管那条路在她看来是多么不值得多么荆棘满地——
　　对那个人而言，或许就是他想要的吧……

　　“我……明白了。”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是我又多事了一回呢。”
　　末了，她也只能这样几似呢喃地道了一句。就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不想这一次，却轮到她被人拦住。

　　“殿下留步。”

　　她回头，难掩讶异的盯着那个黑衣的仙人，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他这家伙，究竟还想怎么样啊！
　　满心的腹诽却被不知何时被置于她掌心的物事所打断。

　　“这是……？”
　　她仔细看着那一小团闪着特别光辉的黑炎，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其间不时透出的那股幽暗气息，又跟印象中的众火焰大不相同。
　　“这是在下先前仅留下的一点劫火火种，在此想送予殿下作受封之礼。”
　　听着还是那般毫无波澜的语调，内容却犹如炸雷似的在她耳边爆开来。
　　“——这就是那个什么劫火！？”
　　“……我、我要这个做什么啊！又不像你要去打仗……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想起众仙神关于此物的种种传言，她直觉自己不该收下。这样的东西就算只有一点点，也该是极重要的吧。他怎么就放心……交到自己的手上呢。
　　“殿下受封之后恐怕将久居下界，这一点劫火虽威力有限然作为防身之用却是绰绰有余。万望殿下不要推辞。”
　　“神上对此事也很赞成。”
　　好像就料到了会被她这样拒绝，他的理由准备得可谓充分至极。连神农神上都被搬了出来。
　　“好吧，看在神上的面子上，那我就收下好了……”
　　她只好认命地将那火种收在了身上。语气显得那么漫不经心。
　　可恐怕只有天才知道——
　　在那收下的一瞬间里，自己有多高兴。

　　——这是她收到的他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亦是……最后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