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流年》芒果一号

12、男人也八卦

　　生活如此单调而又贫乏，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甚至连每天脑海里的想法都是相同的。教学楼拐角处的烂拖把永远在那儿散放着，每天路过小卖部，上面一直挂着的都是“欢迎选购”，虽然每天会象征性地举行升旗仪式，但是那面长时间风吹日晒而泛黄的小红旗永远在那挂着，从来没取下过。
　　但这些丝毫不影响食堂厨房里一群闲人的唠嗑，如果你仔细听会发现，他们的话题从来没重复过，而且是毫无连贯，你这会在说着：“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对方的思维已经跳跃到，今天经过食堂门口的某位女老师穿了一身时髦的毛呢大衣，以及在哪买的，样式款式……
　　“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天使，展开双手变成翅膀保护你……”充满浪漫气息的歌声伴随着放学的人群声响起，真不明白学校里为什么会放这么一首情歌作为放学的铃声，难道是想鼓励学生早熟恋爱，成就几对鸳鸯？
　　“晓辛，把那一盆萝卜洗洗，再把那盆面和和。”另外一个卖饭的胖男人毫不客气地吩咐道。转身又和身边的何大头开始唠嗑了。
　　现在还是初春，水管里的水仍然冻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萝卜上还粘着泥土，还好我没有用手一一搓洗，拿了平时刷锅用的铁刷子洗着，可比用手洗省事多了。
　　当我想起妈妈时，我总是习惯在心里叫亲切温暖地叫她“娘”。记得小时候，娘常常夸我聪明，因为一些棘手的小事儿，我总是能帮上忙。直到现在，我也一直觉得，其实我还是很聪明的，因为我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除了偶尔，不，也许是经常看到学校门口送孩子上学的家长而怀念从前父母在身边的日子。
　　我停止了胡思乱想，开始认真洗萝卜，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做着事儿，如果能屏蔽掉身边聒噪的声音就好了。我实在不愿听两个大人在那边叽叽歪歪地探讨八卦事件，但我又不能堵上自己的耳朵。算了吧，就当听免费故事吧。
　　“你侄子也在这上学吧？怎么没见他来过。”“胖大海”好奇地问道。不要问我为什么管他叫胖大海，因为大家都这么叫。
　　“唉……我那侄子跟我才不亲了咧，但是跟他老子娘也不亲呢。”何大头若有所思地说着。
　　“那是为啥？”
　　“不知道，从来不跟他娘一个桌吃饭，放学回家也不说话。不知道学校里啥样，今年才上初一。”
　　“唉，现在的小孩心思藏得深，哪跟我们那个年代。你大哥家就一个男娃子吗？”
　　“不是，两个，还有个老大，是个女娃子。但是太可惜了，小的时候，爬楼上玩摔死了。”
　　“哦……”同情吗？不，大部分人对这样的悲剧并无太大的感伤，甚至同情，大概只是觉得惋惜，一个人的生命可以很短暂，也可以很漫长，而往往觉得它漫长的人还总是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当然你如果让这种人去死，他倒没有这个胆子了，也许人的情感和想法本身就是充满矛盾和对立的。
　　“晓辛，把剩下的那盆菜洗完就去上课吧。”胖大海低沉的声音看似通情达理的嘱咐道。其实离上课也就还有十分钟的时间，从食堂到教室跑再快也得五分钟。
　　当然，这并不能让我觉得有什么委屈或抱怨，如果说，我还是那个依靠父母的不懂事的小屁孩，那现在我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年迈的姥姥姥爷是不能给他们添太多压力的。庆幸的是我什么都缺，甚至缺钙缺爱，但不缺的就是吃苦耐劳的精神，也许这么说会显得自恋，但对于我来说，这确实是唯一能拿来炫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