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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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个人，都不是完全干净的，对吧？
世界上最糟糕的情况是什么？
是身陷绝境只有等死，还是希望落空梦想破灭，又或者是众叛亲离孤身一人——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因为比起已经既定的结果，眼睁睁看着最糟糕的事将要发生才是最糟糕的。这样绕口的道理艾斯此刻不一定想得到，何况眼下的情景却已经足够她大脑当机了。
利威尔一手撑着门，一手扶着腰间的浴巾，看着隔间门里背对着自己一言不发的人，心里纳闷着该不是石化了。显然常年的军队生涯让利威尔的性别意识模糊不少，利威尔班里只有一个妹子却也从不过分让他在此方面有任何操心，所以眼下的情况在他看来与其说是因为被异性撞见洗澡的尴尬，倒不如说是明目张胆的无视上级，所以理所当然用上了命令的语气，“小鬼，给我转过身来。”
艾斯没有动，事实上最最不能做的就是转过身，如果让人知道了她的真实性别……单单只是想一想就不敢往下继续想象，这绝对足够带来以上所提所有最糟糕的结果，可眼下又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办法。只是她想不到，这幅不搭不理的样子落在利威尔眼里却成了典型的违抗命令，在军队里是最最要不得的。
“训练兵艾斯·亚瑟，我命令你转过身站直！”
利威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有些恼火了，可此话一出没想到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蓦然一怔，竟然缓缓站直了不再弓起脊背，哗哗留下的水不曾停下，拍打着溅起水珠，从头发和脊背上顺着肌肤滚落下去。利威尔稍稍挑一下眉，虽说这小鬼体力不怎么样，可身材却意外的不错。当然他所指的不错并不具备任何色、情意义，单单是从分布匀称的肌理和线条流畅的身形判断出的，而那纤细的腰肢和脚踝也许并不是柔弱的证明，也可以是强大爆发力的证据。
停顿几秒，那背对着自己的人终究还是转过身，不，是转过头。利威尔只看到那水帘中偏过的半张脸上浮现起一种难以名状的神情，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可以说是混合了惊恐，悲戚，不情愿和可怜楚楚的及其能引起雄性怜悯心和保护欲的表情，即使是常年不近女、色的利威尔也能够凭本能感觉出来其中的意义，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能。
只是一瞬间晃神的事，下一秒视线就被忽然被抛起的衣服填满，利威尔感觉一阵风刮过一般，滑过的空气带起水雾，单单是凭着多年的直觉他伸手要去抓住掠过自己的人，可掌心终究只是感觉擦过了什么。衣服落下后视线里是已经用浴巾将自己裹严实的人，站在离他十步远几乎到门口的地方，只差一点就可以逃出去却生生停住了脚步。
利威尔沉下脸，这样被直接性以身体超越之于他已经是很多年没有过的经历了，回过神才纳闷这小鬼为什么要逃——单纯是为了怕他的话难道不怕事后的惩罚更严重么，只是因为害羞能够胆大到公然违抗他的地步么，又或者……就在他思考其他可能性的时候，门外渐渐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让两人脸色都一变，利威尔看到门口站着的人脸色几乎惨白了，想用一秒钟权衡一下，身体却已经动了起来。
等到来洗澡的几个教官走进澡堂看到眼前的画面时，都非常有默契地停下了脚步，呆愣三秒完全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三秒之后又全部都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戳在那里不动了。
“利威尔你……好情致啊……”
最终还是一起来洗澡的三人中的一人结结巴巴开了口，悄悄抬起一点视线，瞥见两个身影，其中一个背对着他们皮肤白皙红发披肩腰上被一只手扶住连带着用浴巾遮挡了下、半、身，另一个便是利威尔兵长无误，一只手环住怀里的人从对方颈窝抬起头慢慢将他们三个一一扫视过，慢慢应一句，“哦？”
“啊哈哈哈，我们，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慢慢玩。”
几个人被这一个不紧不慢的语气词吓退半步，纷纷调笑着就转身离开了。偌大的空间里又只剩下两个人，利威尔看一眼已经几乎傻掉了的人，松开了圈在对方腰上的手，脚下一动就踩到了白色的浴巾。
没有错，两个人刚才的确是都披着浴巾的，但是在刚才千钧一发的时候利威尔大跨几步将站在门口的人一拉揽进自己的怀里，理所当然被大动作挣开的浴巾落了地所以他扯开被艾斯抓着的浴巾将两个人一起围起来，虽然避免了同时走光是好事，但目前的状况却也说不上太好。就在思考着是用浴巾将对面的小鬼裹起来还是闭上眼睛自己转过去的时候——毕竟这种和另一个人肌肤相贴的状态对于有洁癖症的利威尔来说算不上什么感觉良好的状态——有一种奇异的触觉从紧贴的肌肤之处传来，利威尔眯一下眼睛，猛然后跨一步，浑身赤、裸的艾斯就这么暴露在他的面前。
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刚刚还娇羞万分的小鬼，分明是和他一样性别的吧？
“你——”利威尔还没说出下一个字，就被一声惊叫打断，他看一眼蹲下去搂住自己双肩埋着头颤抖的人，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他想一想，将浴巾扔到对方头上，自己去拿原本带着却因为种种意外还安放在隔间里的干净衣服开始穿戴，等好了之后再回过身看到还是蹲在那里默不作声又将自己裹了个严实的人，顿时有些头大起来。
“喂，既然都是男子汉到底在害羞个什么劲儿？”利威尔忍住抬脚踹飞对方的冲动——即使两个人的角度姿势无比适合——皱眉问道，然后回忆起来似乎和这个人仅有不多的相处过程里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心情不爽的，不由心情更加恶劣了。
任谁去说，利威尔都不是一个有足够耐心和爱心的人，这一点调查兵团里所有人都可以证明。
“不要看我……”细微的呢喃从蹲着的人口中发出来，一字一顿，反反复复，“求你，不要看我，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利威尔听清之后，眉间的褶皱更加隆起，他看一眼刚才被抛了一地的衣服，再看一眼完全不明所以的艾斯，最终做了个决定。不顾对方持续不断的抗拒动作将人扛了起来，安放在没有水的坐凳上，然后压制住不情愿触碰的心情拾起湿漉漉的衬衣给艾斯匆忙换上，再看住那双依稀还有些迷离的眼眸，伸手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清醒了？”
被打的头偏到一边，艾斯先感觉到的不是疼痛，而是一种麻木沿着脸颊升上来，随即有些反应过来现实状况，忽然就觉得火辣辣地疼起来。伸手捂住一边脸，艾斯抬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穿戴整齐的男人，点点头咬紧了唇。
“清醒了就快点收拾好，我可不想再来一出刚才的戏码。”利威尔说完转身去将手反复洗干净，然后再转身看到已经穿戴好了的人，语气平稳，“先回去，明天再和你算账。”
“是。”艾斯一直低着头，答应了却不动，默默坐在原地看不出是在纠结什么，忽然又抬起头直视利威尔，“兵长，请您，能不能……不要说出去？”
“嗯？”利威尔随即反应过来，“不要说出去，你是男生的事？”
“是，拜托您。”
“为什么？”利威尔轻轻又慢慢地问道，“或者说，凭什么？”
艾斯忽然睁大眼睛，直视着利威尔似乎从来不会变的眸子，静静开口，“我有不能被知道的理由。”
“那就讲出来。”
艾斯没有如利威尔所言那般坦述事实，而是偏过头去放下捂着自己脸颊的手，目光落在地上，“利威尔兵长，也不是完全干净的吧？”
利威尔没有接话，静静等待下文。
“如今的人类最强，也曾在王都混混度日过。”艾斯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虽然目光还是不肯对上利威尔的眼睛，可是一字一句都说得有力，“恐怕很多人都不知道您曾经的模样吧，和现在可是差了许多呢。”
听着这样的话，利威尔反倒不怒也不惊，看着对方镇定的模样被紧握的拳头出卖，忽而厉声道，“训练兵艾斯·亚瑟。”
艾斯闻言站起来，挺直脊背，直视前方，依旧不去看利威尔。
“现在，滚回自己的宿舍。”
听到这一句，艾斯的心里几乎是劫后逢生一般松一口气，这样的言辞，至少证明他不会立即揭穿他，虽然不知道这份保证能持续多久，可眼下是安全了。他快走几步逃离了这个短短时间发生太多的地方，留下利威尔在原地低下头，看到了一截细细绳索从浴巾下露出来，用脚踢开浴巾便踩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弯腰拾起来拿近了察看，利威尔细长的眸子有些许的睁大，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便将那颗闪着微微紫色晶莹剔透的水晶连同项链一起包在手帕中，放进兜里抬步也走出了浴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