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枯叶蝴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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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让同学们投入到了紧张的复习中，入校第一次大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班主任也开始加强“查岗”。
程沫的座位被安排到了靠走廊的窗户旁边，晚自习正做着数学错题集，眼角一个黑影慢慢悠悠地晃过来吓得程沫直安抚跳动的小心脏。已过不惑之年的班主任老秦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领导来视察的样子，鼻梁上架着厚厚的啤酒瓶底，一双小眼睛一瞟过去就把全部同学打量个透彻，有时会抓几个遮遮掩掩讲小话或是上课打瞌睡的同学到走廊“站岗”，于是班上出现了以王骏炜、黄凯、耿凡、孔泽为首的“四大站神”。
王骏炜是买进汐城一中的，他爸爸为学校捐了一栋四层高的实验楼，等他高中毕业后家人就送他去澳洲留学，毫无升学压力的他学习自然不会太认真，上课不是睡觉就是拉周围人讲话，换了好几次座位，没几天就有女生跑去跟老秦打小报告，内容都差不多，他用脚踢我凳子他揪我辫子他太喜欢讲话他放音乐声音太大总之他打扰到我学习了。老秦也很苦恼，又不好得罪这尊大佛，怕惹急了小少爷说不定第二天他就炸了实验楼的消防栓来个水漫金山寺，大多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取放羊式管理。小少爷挑来挑去还是最后一排比较适合自己，干脆带领了一帮兄弟占领了教室最后一排。除了不怎么爱学习上课讲话睡觉下课用手机放音乐外王骏炜倒是一个蛮热心的人，男生要打篮球女生想打羽毛球都是找他借的器材，他对兄弟们出手阔绰，生活费不足的男生会找他借钱他也不催促还钱，很多男生都爱和他玩。
黄凯是体育特招生，有着健康的肤色和让女孩子一见就知道惹不得的胳膊，成绩很差，除了老秦的语文课一直安静的保持着梦游的姿态，其他课上该讲话的讲话该笑的笑一口大白牙总是晾在外面。也许是老秦认为黄凯不好驾驭便让汤晨当体育委员，黄凯也没太大意见，对他来说管好自己就很不容易了，管一个班的早锻炼、课间操真是受罪啊。
耿凡和孔泽就像是王骏炜的小跟班，一切行动听指挥，在女生看来也许觉得他俩没有志气就一跟屁虫，在他俩心里对王骏炜却是有着深深的崇拜。
晚自习下后，宋栎留下全班人简短地讲了些后天期中考试考场的安排及考试的注意事项，强调要带好０．５的黑色签字笔和２Ｂ铅笔，尽量不要用胶带纸，考场会有屏蔽仪有意向带手机的同学还是趁早死心吧。年级主任说平时不注意这些细节怕高考改不过来了，干脆大大小小的考试要求都向高考看齐。
当初老秦指定排名表上的第一个名字为班长，宋栎就一直是老秦的得意助手。微黑的皮肤衬托出牙齿的白，浓浓的眉毛下一双亮亮的眼睛，站在讲台上讲话时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自信的气场，是个很好接触的人。
一想到后天要期中考试，程沫连吃宵夜的食欲都没了，整个人就像掉了魂一样的抱着一大摞书踱回寝室，余绘和沈溪像往常一样先溜去食堂扫荡一遍再回寝室，邓芸嫌回家还要骑十五分钟的单车多浪费时间啊干脆住进寝室等考完了再回家，薛雨菲专攻着错题自动屏蔽周围的声音，刘靖瑶依旧是跑上几圈再回去洗澡，那群猪一般的室友们还是比较适合吃饱喝足了想起来可能会消化不良再爬起来左三圈右三圈扭扭屁股扭扭腰。
这种有人紧张有人疯的状态持续了两天后终于迎来了期中考试。
程沫咬着包子从“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背到“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再到“我希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过完了一遍必背篇目程沫满脸的愁怨依旧没有化开，背得口干舌燥的又不敢喝水，生怕考试时紧张到跑厕所。
到八点半，收拾好文具的程沫混入进一群群“敢死队”中奔赴刑场，程沫多想高举拳头大喊：“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从后面赶上来的沈溪拍了拍程沫的肩膀：“轻松点嘛，看你愁了一早上了，来，笑一个！”程沫咧嘴给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汐城一中的教学楼比较集中，最靠近小卖部的一栋是高一楼，往后分别是高二、高三楼，高二楼和高三楼之间搁着一个小樱花园，高三楼旁边是实验楼后面是荷花池，高一、高二楼旁边是科艺楼。
高一楼共四层高，十六个班，程沫的考场在三楼最右边的十二班，和汤晨、耿凡、万灵一个考场。程沫的座位在第二组第一个，就是说程沫将在老师眼皮下完成这场考试，一想到这里程沫就毛骨悚然，隔着校服似乎都能摸到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下意识望望窗外，走廊里宋栎和汤晨倚靠在护栏上闲谈，路过的一个校服上满是涂鸦的男生对着漂亮女生吹了个口哨，他旁边的两个男生笑得都看得见扁桃体了，那个漂亮女生满脸通红地跑了。
已经深秋了，阳光懒洋洋得打到一张侧脸上，空气似乎把他和周围的噪杂隔离开来，他右手支在护栏上，耳朵里塞着耳机，低垂着双眼，长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大片阴影，高挑的个子，清爽的短发，干净的校服内一件简单的Ｔ恤，有着军训后还没有恢复的不太白皙的肤色。他就那样安静的听着歌，表情淡淡的，在那么一瞬间，让程沫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心理学家说，第一次见面，男性注视一个女性超过８．２秒便是一见钟情。
女性呢？
程沫不知道。
多年后，程沫回忆起那天阳光的角度皮肤的温度，空气中浮动着细微尘埃，窗外的香樟叶在微风中摇曳，教室里有女生认真地翻动书页，走廊里的喧闹交织成一段背景音乐，而自己的心思早已化作了枯叶蝴蝶，阖上翅膀，隐藏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
那便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了吧。
预备铃毫无征兆地响了，程沫握紧拳头，手心渗出了汗，压低脑袋，眼睛却好奇地朝门口瞅去。
宋栎拍拍汤晨的肩笑着说了句什么就钻进了隔壁教室，表情严肃的监考老师抱着一大摞用牛皮纸封好的试卷站在讲台上清点人数，那个校服上花里胡哨的男生一进来就收敛了夸张的笑，小声说了句：“ｃａｏ，僵尸监考”就往后走。椅背遭遇了后排的桌子的袭击，程沫不满地回过头去瞪了他两眼，讲台上的老师拉下脸说：“杨圣昊，你不想考试就出去，不要跟我造反！”身后的男生翻了个白眼把脚搭在程沫的椅子上抖动着，程沫一肚子火又不好发作，下意识往门口看去，那个男生，他怎么还不进来？
教室门口，一个面容娇好的女生笑着对男生说了些什么便挥手离去，程沫看到了女生眼里的留恋，就像晚自习后那些被男朋友送回寝室的女孩子们一样。
男生呢，大概也是不舍吧。
男生进来时手里多了瓶红茶，嘴角带着淡淡微笑，眼神清澈，脚步轻快地经过程沫身边，程沫听到身后椅子拖动的声音，头微微左偏视线越过胳膊偷偷打量他，他坐在杨圣昊后面，阳光漫过窗檐洒在他的半张桌子上，他微微侧目抬起手示意靠窗的同学拉上窗帘，回过头时撞上了程沫窥探的目光。
程沫猛得转移开视线，装作在看小碎花窗帘，紧咬的嘴唇足以证明此时心里的慌乱，低下头时还懊悔有什么好怕的。
开考铃声在安静的教室响得异常刺耳，程沫不禁皱眉。监考老师把拆封整理好的试卷分发给每组第一个同学往后传发，程沫抽出一张试卷后便转身把多余的递给杨圣昊，回身前一秒视线不自觉地落在男生桌上的红茶上，那刺眼的红色就跟老师打的叉一样。
对程沫来说这份语文试卷难度不太大，程沫的作文题目是《枯叶蝴蝶》，那种在少年宫一眼就喜欢上的美丽蝴蝶，那种落在落叶堆里找都找不出来的稀有蝴蝶，那种伪装自己以保平安的蝴蝶，它没有光明女神蝶一般的绚丽色彩，它只会躲在落叶堆中窥探着心仪的花。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枯叶蝴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