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芒》初芒

9、山上的最后时光三

　　这么多天来，尽管我强烈的想着回原来的世界，但是从来没有做过梦，下山前的晚上却做梦了：梦见孤儿园的园长因为我大学毕业，高兴的请我吃饭，还喝了点小酒。我坚持着送她回去后独自回租房，路上却撞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长的不错的男人。高高大大，温文儒雅。讲话轻柔。转弯时我撞上他的，我是骑着自行车，人有些晕晕的，速度快了些。虽然撞伤了他的手，他却没有责备我。他说就一点点皮破，无伤大雅。然后他送我回家，然后我们认识交往？然后呢？他分明是在我生活里很重要的，怎么这么大半年在这里我从来没有想起过他是谁？长什么样？至少让我在梦里看清他长什么样？那天说了什么吧？可是总是模糊着，我心里越急越是不清楚，明明感觉到牵手着，明明感觉到他在叫我芷歌！是的，我在自己的世界里叫芷歌。我抬头却看不清他的脸！我只是清楚的知道，这个人的确在我生命里出现过！
　　这感觉太难受！他总是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我终于不耐烦了，伸手去打，却碰到一只温暖的手。我猛睁开眼睛，原来是哑嫂。天已经，蒙蒙亮了，她来催我起身了。
　　哑嫂说我平常的麻花辫不好看，今天下山来帮我梳个漂亮的发型。我摇摇头，打手势告诉她，我决定穿男装，这样路上方便些。哑嫂颇为惊讶的看了看我，没有多说。我觉得她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她是通透的，是不需要多说就能理解的人。这么多天来，哑嫂对我的善意我感觉得到，要下山了，我却不知道有什么可以送给她的。我只是抱了抱她。对她说我会回来看她的，如果有机会，我相信她是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她拍拍我的后背，温柔的笑笑。

　　二师兄送我们下山，他看了我打扮的模样，和哑嫂是一样的惊讶，也有些了然。只有三师兄刚看见的时候认了认我，都不敢叫我名字，他说我穿男装模样是十分合适。我只是长的比较清秀，年龄也不算很大，而且现代人从来没有古代那样的扭捏，穿男装没有大问题。我也相信自己穿这样是方便很多的。路上有奇门八卦阵，怪不得从来没有外人进得来。就算我们也难出山门的，除非懂这个。后来我才知道除了师傅，就大师兄是个中高手，二师兄是略微懂些的。
　　我觉得这里的师傅很舒服的，都是给徒弟自学的，起码我是没有觉得师傅教了我什么。连见面的时间都少的可怜。就让大家书上学而已。这样说来，现代的老师可辛苦多了。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有原因的，那是有针对性的。而现在的我，心里嘀咕，期盼着下山后有新的机遇，有安定的未来。
　　事实上却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正午，我们到了山脚，二师兄停了脚步，背过身来。看了看走得脚酸，却不敢叫出来的我。对我们说：“我送到这里，以后的路你们自己走了。”他的话也冷冷清清的。阳光很刺眼，把他的模样打磨的象个发光的影子，一个英俊不凡的影子。如果多点人气就更出色了。
　　唉，这个时候想这个干嘛。我背了背小包裹。和三师兄继续我们的路途，走出一段路，我都感觉到二师兄还在看着我们。我回过头，果然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挥挥手，转身走。在他面前我更加不能显得软弱，显得已经累了。
　　当然出了二师兄的视线，我就一屁股坐在路旁叫累。三师兄看看我说：“紫歌？你这就累了？我好像觉得才走了一点点路”。
　　大哥啊，老兄啊，已经山上到山下半天时间了。俺不是武林高手，也不是竞走高手啊。怎么就没有马车啊，有个什么牛车也好啊。
　　我心里叫着眼睛直直看看他。他蹲下来。用袖子帮我搽搽汗，然后斜着脑袋也看我：“如果你起来走，我给你个好东西。”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真的很好的东西呢，独一无二呢。”
　　我还是没有理会，只顾着喘气。
　　“你看，送给你的呢。”他终于忍不住了 ，从怀里掏出。淡淡的香味随之而出。那是根木篆，雕刻的不是很精细，但是看得出很用心，一朵野菊花的花型很分明。他居然真用那段紫木雕了跟发篆给我。看着他急切的目光，我有些感动：“很漂亮，我很喜欢。”我接过来放入怀里。感觉心窝里暖暖的。
　　三师兄抓抓头发开心的笑了笑，接过我不大的包裹背着，又拉我起来。我知道我们不能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呆久。
　　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见炊烟袅袅在远处飘荡。这一刻的感觉真是开心啊。太阳已经西下，因为有感觉到了希望我轻松起来，哼起小调。
　　“紫歌，你哼什么？很好听。”
　　“随便哼哼的，”
　　“随便哼哼就这么好听啊，以后经常哼我听，好不？”
　　我怕他又纠缠下去，连忙转移话题：“你看夕阳多美。”
　　他果然抬头看看：“怎么象血一样红呢？”
　　残阳如血！我不知道怎么想起这几个字，心里莫名有些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