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舟》王墨青

37、多想夜夜倚在你身旁

　　许苏却是在听到伴奏的那一瞬间就猜到了会发生什么，那是梁祝的前奏。
　　但当灯光下的陈一舟显现出来的时候，许苏却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陈一舟换了一身衣服，这身衣服和刚才的燕尾服不同，是一件月白色的长袍，盘扣从领口开始落下。袍子上是白色的暗纹绣花，灯光下显得亮晶晶的，许苏因为离得近才看清了花纹，是荷花。陈一舟原本披着的头发也被梳到成了小马尾，整个人像是从画册里走出来的一样。
　　乐队的伴奏突然响，乐曲进入到了高潮，然后又慢慢平复，接着整个调子变得快了起来。后面的这一段，许苏在上次没有听陈一舟拉过，他印象中婉转悲情的音乐此时变得轻快而激昂，他的呼吸似乎也跟着节奏而进行着。
　　这首曲子很长，大约持续了20分钟才停下，真正的谢幕开始。
　　许苏缓了一会，才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全场的掌声，贯彻整个音乐厅。

　　“哇噻哇噻，第一次听演奏会觉得好棒！”
　　“是啊是啊，很激动，感觉心扑通扑通的。”
　　李静和赵梦舒聊着天，又回过头来跟许苏说：“陈一舟真厉害，帮我们谢谢他的邀请。”
　　“嗯。”
　　许苏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跟在他们身后走，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陈一舟发来的信息。
　　——等我！
　　“你们先回去吧。”
　　许苏看到信息后跟前面的王平知打了声招呼，大家道了别就离开了，许苏则是往剧院的后台走，还没走到，却发现休息室门口堵着的全是记者。音乐会演出时虽然不允许记者拍照和录像，但谢幕和演出结束之后Tina是给陈一舟安排了照相和采访的。
　　陈一舟的小身子被挤在人群中，Tina在身旁维持秩序。
　　“请问最后的梁祝是为了什么特别安排的吗？为什么在曲目表上没有列出呢？”
　　“请问陈一舟先生，下场演出时还会延续协奏曲占据大头的模式吗？”
　　“请问……”
　　一开始的问题还好，到后来就越来越偏离话题了。
　　“请问微博上的陈PP是先生您吗？您为什么要取这样一个名字？为什么不去进行认证？”
　　唉？陈一舟睁大了眼睛，他暴露了？

　　等Tina处理完围观的记者们，许苏已经靠在一边的柱子上快半个小时了。陈一舟去休息室换了衣服出来，拉着许苏去停车场，一边说：“走，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都这么晚了。”许苏有些疑惑。
　　陈一舟回过头对他笑了笑，歪着嘴，说：“秘密。”
　　音乐厅的人群早就是散了，俩人很容易地就到了停车场，空荡荡的停车场也只剩下零星的几辆车，安静地能听到俩人脚步的回声。
　　陈一舟开车拐进了音乐学院的大门，进门打卡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许苏从窗外望去，正好看到“XX音乐学院”的几个大字。
　　陈一舟继续往里开，绕进边上一处像小区一样的地方，几栋像是新建的公寓楼矗立在那里，夜色中有几盏路灯在周围，泛着黄澄澄的光。等陈一舟把车停在了楼间的停车坪时，许苏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跟着陈一舟下车，又刷卡进了楼，进电梯，到顶层，出了电梯是两户对开的门，陈一舟拿着钥匙就打开了其中一扇。
　　“这……什么地方？”许苏忍不住问。
　　“我们家。”
　　陈一舟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一些迟疑，但很快就过去了，许苏听到“我们”和“家”合在一起从陈一舟的嘴里说出来，跟着陈一舟的脚步不由得都慢了一拍。
　　俩人进屋，陈一舟在玄关处把客厅的灯打开，灯光一下子就照亮了整间屋子。装修虽然有些仓促，但Tina的能力却不是盖的，陈一舟只是陪Tina去看过几次家具，又对图纸做了些改动，其他什么都没管。屋子是中式和欧式的混搭风格，沙发是舒服的皮质沙发，前面的茶几却是中式的红木箱子，上面还盖着一块民族风格的手纺长旗。客厅靠近书房的门口摆着一架钢琴，陈一舟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虽然是架立式钢琴，但陈一舟还是看出了不同。
　　陈一舟走到钢琴前，那是一架施坦威。
　　琴盖上面有一张粉色的小卡片，陈一舟拿起来一看，不出意外地看到了Tina的字。
　　——To Chen：贺乔迁之喜。PS：新婚愉快~
　　陈一舟“噗嗤”笑了出来，果然是Tina的风格，完全不搭界的两句话都能组合到一块。
　　许苏也走到了陈一舟身后，问：“笑什么呢？”
　　陈一舟转过身，说：“Tina居然送了我一架施坦威！哎，我现在都买不起一架，你说我是不是该给她减工资？”
　　许苏从陈一舟的手里拿过那张小卡片，在看到上面的文字之后也是笑了，面前的陈一舟半靠在琴盖上，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跟我老实交代。”许苏把小卡片递还给陈一舟，一边做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陈一舟撇了撇嘴，笑眯眯地说：“我已经决定留下来了，这段时间会在音乐学院教书。”
　　经陈一舟这么一说，一切都有了解释。
　　许苏看向陈一舟的眼睛眯了眯，却忍不住皱了皱眉，感动，那种感觉满得都快要漫出来了一样，却还夹着一点点的心疼。陈一舟默默做了那么多，为的就是告诉自己，我要跟你在一起。许苏觉得自己前段时间为了一个Eden而闹别扭简直太不值了，他早该发现，陈一舟对待感情，就是如此。
　　许苏凑上前摸了摸陈一舟的头发，因为演出而涂了的发胶还没有被洗掉，头发摸上去有点硬邦邦的。陈一舟因为瞒着许苏这件事，有点儿小小的心虚，此时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许苏，却发现许苏的胳膊已经把自己圈在了钢琴前，他无法动弹。
　　心如擂鼓，砰砰砰。
　　“谢谢。”
　　许苏觉得，除了这两个字，再无其他可说。

　　陈一舟舒了口气，笑容马上重新恢复了，手从许苏胸前伸了出来，搭到许苏的肩膀上，顺势搂住了许苏的脖子。许苏也自然地把脸凑过去，鼻尖顶着鼻尖，俩人呼出的热乎乎的气体，都被对方下一个呼吸吸进去。
　　呼吸交织在一起，你呼吸着我的呼吸，这样的感觉。
　　“你今天很帅。”许苏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陈一舟的耳边。
　　陈一舟微微张开眼睛，屋子里的灯光有些迷离，他的声音也开始迷离。
　　“是吗？”他问。
　　许苏点了点头，额头蹭着陈一舟的额头，有发丝夹在中间，悉悉索索。
　　吻很快地侵占了俩人的唇舌，陈一舟被抬到钢琴盖上，后背抵着钢琴架，身前是许苏的身体。外套已经双双被脱掉，俩人都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单衣。
　　热切的，想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