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舟》王墨青

36、你那边阳光耀眼

　　“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去吧。”许苏走到衣架那拿了自己的外套，对陈一舟说。
　　“要走啊？”陈一舟本来的计划被Tina一搅合，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语气有点恹恹的。
　　“嗯，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排练吧？”
　　“嗯。”
　　许苏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门口，陈一舟在后面跟着，他那句“嗯”说得极不情愿，许苏自然听出来了。许苏人在门口停下，看到面前低着头有点闷闷不乐的陈一舟，凑过去亲了亲对方的嘴唇。
　　“唔……”
　　陈一舟被吻得措手不及。
　　“乖一点。”许苏笑着又揉了揉陈一舟的头发。
　　陈一舟那一点闷闷不乐完全被惊讶所取代，然后就咧着嘴笑开了，还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陈一舟对许苏点了点头，许苏开了门，站在门外又吻了吻陈一舟的额头。
　　“别出来了，外面冷。”
　　许苏把陈一舟招呼进去，自己走了，走到走廊尽头进了电梯，还回头对陈一舟招了招手，嘴巴动了动，在说：“快进去。”
　　陈一舟看到电梯门关上，才关上了房门。
　　转身之后有点愣愣的，Tina把门开了个小缝，探出脑袋来，一边傻傻地笑：“人走了？怎么没留下来？”
　　陈一舟白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哼。”
　　然后自顾自走进了另一边自己的房间，但嘴角是带着笑的。

　　很快就到了首演的那天，演出前几天微博上又热闹了起来，大部分人都在求票，而小部分人就是在炫耀了。有人晒出了门票照，还附上类似“嘿嘿，快羡慕我吧”这样的文字。
　　许苏从那次在“男生最想亲吻的对象”之后，每天有时间都会上上微博，这次看到热门话题榜，突然忍不住手抽传了一张手握7张VIP门票的照片。然后，许苏一直无人问津的账号被无数评论淹没了，实验室里总是传来许苏手机的信息提示声，最后许苏只好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张晋热心，把微博截图和评论截图发给了陈一舟。
　　然后许苏的微博在稍稍平息后，又突然引来了无数的转发和评论。
　　原因是，陈一舟收到截图后向Tina询问了“这是什么”，在得知这是一个“二次元犯二作死的常用地”之后，陈一舟很高兴地也去申请了一个账号。陈一舟还给自己取了个同样很二的昵称，叫“陈PP”，Piano Piano嘛。在这之后，陈一舟又很happy地转发了许苏的微博，并附上“到时候一定要来看噢~”的文字。
　　要说陈一舟这条转发评论淹没在大量的评论里，本来就非常的不起眼，但是总是有那么些闲着没事做的有心人，因为陈一舟在评论里用了“来”字，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很快就有人把“陈PP”的微博扒了出来，发现除了第一条转发了那条拉仇恨的微博后，后面的微博很少，但却透着众多的蛛丝马迹。比如，有一条发了国家大剧院门口的夕阳，附上文字“好久没这么早结束排练了，跟夕阳一起吃饭的感觉真好[笑]”；又比如，有一条转发了官方经纪人Tina的演奏会宣传微博，而这位官方经纪人在转发里评论道：“快给老娘滚去练琴！”。
　　然后“陈PP”小透明被众多真相贴拎了出来，观众们同时对于“陈一舟的朋友”有7张VIP门票来说表示了理解，许苏那的评论瞬间矛头逆转。
　　当事人许苏和陈一舟却一直都被蒙在了鼓里。许苏是因为微博评论太多而没有再去关注，陈一舟却是虽然对粉丝的暴增抱有一丝怀疑但还是忍不住每天在微博上犯二，他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他隐藏的不要太好噢！
　　事情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到了演出的那一天。

　　陈一舟在后台化妆的时候，一直拿着手机等信息，许苏的还没到，倒是先等到了周泽的微信消息。
　　——首演祝好运，人我就不来了，顾珏最近太忙，我抽不开身。
　　陈一舟眯了眯眼，想，顾医生忙他的你忙什么呢。
　　回了句“重色轻友”手机屏幕还没暗下去，提示音又响了起来，是许苏的微信。
　　——我们到了，你加油！
　　陈一舟忍不住咧嘴笑了笑，立刻回复。
　　——嗯！看我霸气侧漏的表演吧！
　　真是个小二逼，许苏看到回复的时候无奈地摇了摇头。
　　许苏是和张晋、王平知他们一行人一起到的剧院，许苏的座位和王平知他们隔开了2个位子，他提出跟别人换一下也得到了同意，然后许苏一行人就霸占了VIP座位靠右的差不多整一排。
　　许苏笑了笑，把手机开了静音，然后收到了口袋里，转而去看从门口拿的曲目表。他虽然已经在陈一舟那里知道了大概的曲目，现在看到却也觉得十分惊讶，一整张曲目表上占了大半的居然是协奏曲，难怪要跟乐队排练这么久。钢琴协奏曲讲究的就是跟乐队的配合，它不像独奏那样，单纯只是去表现演奏者的高超技艺或是表现手法。

　　灯光暗下来的时候，整个演出厅都安静了下来，台上的乐队已经就位，右侧摆着一架白色的三脚架。陈一舟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从后台走了出来，跟观众鞠了个躬，眼神却在台下搜索许苏的身影。在看到许苏之后，调皮地朝许苏眨了眨眼睛，然后笑眯眯地坐到了钢琴前。
　　拉赫曼尼诺夫，第二号钢琴协奏曲，C小调，作品18，第一乐章。
　　整个演出厅就只剩下乐队和钢琴声在回荡，许苏看着灯光下的陈一舟，有些愣神。这是他第二次听陈一舟的演奏会，也许现在是恋人关系的缘故，许苏觉得，陈一舟比起两年前来得更美了。陈一舟的手指灵活地在黑白琴键上来回跳跃，身体偶尔跟着乐声前倾或后仰，随着协奏曲最后一段较为欢快的快节奏乐声，整个气氛被带了上去。
　　紧接着第二首没有停顿，乐队停了下来，陈一舟的手却没有停。
　　勃拉姆斯，帕格尼尼变奏曲。
　　许苏在台下静静地听着，总觉得全世界就只剩下台上的那个人一样，他突然心里一跳，像是意识到什么。
　　苦笑，自己是不是在两年前就偷偷喜欢上陈一舟了，这也说不准。

　　后来便是贝多芬的皇帝、柴可夫斯基的第一钢琴协奏曲、舒曼的第二号钢琴奏鸣曲等等等等，许苏当然也听到了据说是献给自己的梦中的婚礼。很快到了演奏会的尾声，曲目表上的最后一首曲子结束，陈一舟鞠躬走回了后台，但乐队却还没有下场，没有谢幕，观众都还留在自己的位子上没有离开。
　　没过多久，台上的灯光突然全暗了下来，一点点微弱的乐声响起，大家却无法辩知那微弱的声音出自哪里。好像是长笛的声音，起初是淡淡的，然后变得越来越清晰，接着变成了小提琴和中提琴的合奏。最后一束白色的灯光打在了台右侧，陈一舟拿着小提琴站在那里，音乐开始变得悠扬而响亮，与刚才乐队的伴奏声不同，很明显是陈一舟在拉。
　　台下自然响起了大家的惊呼声，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许苏却是在听到伴奏的那一瞬间就猜到了会发生什么，那是梁祝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