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重：逝 ...
-
等冬狮郎再次醒转时，已是三天以后。
那时他一睁眼，视野就扫进了一片苍白，倒显然看得出是在四番队里。大脑微微还带着几分刺痛，他勉强地撑起头，眼旁兀然又有一抹墨色晕眩进内，在这一众冰冷中，显得很是刺目，却又暖心。
白哉听声抬头，手指却不经意地划过那几分散乱的文书，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真切。他道：“醒了？”
冬狮郎轻声嗯了一下，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就只得懊恼地垂了眉羽。白哉在旁静静注视着他，却亦是默然。
室内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沉闷。
其实，冬狮郎此刻最想问白哉的就是在昏迷前他所听到的那句话——那一句平平淡淡的爱你。
他躺在床上佯装不在意地侧过头去，却红着脸，道：“白哉……白哉你可还记得，当初……”
当初，当初，当初亦是在这个房内，他说：从今起，你便是六番队的副队长了。亦是如今日一般，两人大眼瞪着小眼，耳畔风铃捎带着清风的呢喃，空气中又含有几分樱花香。
如今想来，却莫名的凭添出几分笑意。
那一日又似乎是他们一切缘分的出发点，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半步的距离，进在咫尺，却又远若天涯。
白哉看着床上那别扭的少年，得见冬狮郎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他捂着脸，却感觉烫烫的，他犹豫着才终于开口道：“白哉，我也是。”
“嗯？”
他闭着眼睛豁出去似地喊道：“我爱你。”未听语却先闻笑，气得冬狮郎懊恼地连忙将头埋在了被子里。
——神跳跃的时间分界线——
“队长，该去早会了。”
“嗯。”白哉冷淡地应了一声。抬头看，木案正对着的木窗正开着，窗内拦不住的是那春光，樱花正一片一片飘落在屋内，扫去了几分冷暗。
他喃喃道：“樱花开了呐。”
……
相同的景，相同的物，却已人非昨。
曾记午后初春日光微暖，有一个少年恍惚地抬头，却一个不小心跌在了白哉的身上，他后退一步揉了揉额角，不解道：“队长？”
他淡淡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便留一人，愣愣地看着远去的影子。
他们背靠背，走了一条相反的路。
……
无论时光怎么蹁跹，怎么回忆，那时的初春，总有一种暖意。催人自醉。
“唔？白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冬狮郎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伸手揉了揉迷离的眼眸。
面前阳光朦朦胧胧的，照着白哉显得亦真亦幻。冬狮郎打了个哈哈，不等白哉开口，拽着他的衣袖，模糊地说着：“樱花开了么？我想看樱花……”
他愣了愣，应答道：“好……”他躬下身子将少年懒腰抱起，少年迷迷糊糊间却带着点孩子气。
好像有樱花，一朵一朵的。
冬狮郎揉了揉迷离的眼睛，静静靠在白哉的背上，微暖的风抚过，总有一阵睡意涌上。
两人背靠着背坐着。
“我想，如果我们能这样一直走下去多好。”
“此生我最后悔的，悔在当时，当时惘然，惘然没在那大好时光爱上你……不知现在可还来得及？”
——如果可以把流年偷换，可不可以让我们回到最初，不曾遇到，不曾爱上。
——不。你应当说，如果可以，我想用我最好的年华来爱你。
冬狮郎将头埋在他的衣服中，却不知在想什么，只能听见他苍白地笑声。
他说：“白哉，我累了。”
他翻书的手一顿，转而不在意地笑了笑：“那睡吧，我在这里。”
——我就在这里。
十年也好，百年也罢，我在这里，一直，一直都会在这里。
冬狮郎低声应了一句：“嗯。”
*
“天似乎要黑了……冬狮郎，该醒了。”少年依旧静静熟睡着。他轻轻点着少年的鼻尖，软软的还带着几分冰雪般的冷意。
白哉无奈地俯身将抱着少年，少年苍白着脸，却听话地卧在他怀中。
他撩起耳边的垂发，微微躬身，在少年额上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般的小心，不忍破坏那片唯美。
一片落花飘在亭前池塘上，升起的水汽间，却不知朦胧了谁。涟漪一阵一阵，惊慌了栖着小鱼的。
少年安静地睡在那张画卷上，入了迷，痴了神。再不愿醒转。
……
笔墨在宣纸上晕散，故人的颜容在记忆中渐渐褪色，他提笔却不知该娟写什么，徒剩满纸苍白。
晨光破窗而入，久闻一阵樱花香。
他起身披起羽织，看着搁在一旁的千本樱却有些迷茫。
不知何时起，连带着他的千本樱都带上了一丝冰雪，每次解放，都可见漫天的樱花间带了霜华，就像那颗结冰的心脏却炙热的跳动着。
他叹气。他数过了一年又一日……冬狮郎，你许下的诺言，何时才能还清？
*
阳光照进那空无一人冷寂的大殿，落花扫在信笺上，确只见上面淡淡地提着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
那年暖春，他什么也不记得，却只记住了当年樱花树下，他抱着少年，一步一步。
微风捎来暖暖的湿气，身后落樱纷飞成一片。
那一年的花季似乎格外长，退了色的韶华里，树下他们彼此背靠背相拥着。
一个人，在轮回中辗转十年，只为回到最初。
另一个人，守着故土，守着十年许下的诺言……
樱花何时开放？故人尚且年少；
樱花何时茂盛？故人正是风华；
樱花何时凋零？故人已成白头；
樱花何时入梦？十年伴故人归……
后记（恶搞版的后记赠上）
“松本，从今日起，便卸去你十番队队长之职，重新担任十番队副队长，你可有意见？”
“唉？”松本不由自主的惊讶了一声，继而伸了个懒腰，“自然是没有意见，”
“昨日经中央四十六室决定，联合举名任命了新的十番队队长。”山本细细地眯着眼睛，看着底下懒散的群众，只得重重敲击着手中的权杖，却无奈道：“进来吧，日番谷队长。”
众人惊讶地应声抬头。
木门吱呀的应声推开，刺目的金辉拖起了那黛黑的尾巴。
白哉愣了愣，身旁的松本早已欢喜道：“队长！”
少年并未着死霸装，仅套着一件浅青花饰的和服。大朵大朵的青花细细包裹住了少年那单薄纤细的身形。
少年双手抱肩，那于记忆中无二的苍白的面颊上沾染了几分淡淡的樱花色。白哉皱了皱眉，不免忧心地看着，却见少年抬眸一笑，青碧的眸子半弯着，似乎有些过分苍白的唇角稍扬起，但一刹那又消失不见，似乎刚刚的一切美好只是一场幻境。
花开花落。
白哉不知为何在恍惚间会突然浮起这个词语，他微微垂眸，静静地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少年。
松本奇怪地低头，笔画了笔画，疑惑道：“队长，这几年你还是没找高呐？”
“哈？”少年挑眉，冷哼了一声，继而转身小心地抬头往白哉那儿望去。
白哉轻轻勾唇，却只是细微，转而又冷若冰霜。
若言近来最苦的两只番队，当属十番和六番这两个近邻。
一则是因为日番谷队长的回归，十番队队员苦于应付自家队长魅力太高而引来的桃花。
二则是六番队队温分别破了有史最高和最低，六番队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对此恋次觉得苦不堪言。当日日番谷队长回归之际，他家队长奇迹般地绽放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亏得队员们还为此兴奋的联合举办了庆祝宴，庆祝他们日后再也不用生活在低温之中、但第二天醉的迷迷糊糊的队员们回到队舍，一下子就被喷涌而出的寒气冻了个激灵，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兴奋的太早了，自家队舍已然冻成冰窖。
被自己无良的副队出卖，冬狮郎无奈地只得拖着跟自己差不多长的冰轮丸前来朽木大宅报道。
白哉似乎早已猜到他的到来，静静地站在大宅门口等候。
少见的白哉并未穿着庄严，只单单披了一件素衣，墨发散落在肩头，手中提了一盏灯，正站宅门口。
白哉看着少年的到来，轻轻挑着眉角，问道：“回来为何不先通知我？”
冬狮郎扶额看着面前颇有些孩子气的白哉，无奈地摊手道：“谁知道一回来就会撞到山本老头和他家流刃若火的那些事儿，他一定是报复所以才会直接抓着我去开了早会……”
白哉呵呵道：“算来，我等了你二十多年了罢，如今这你是打算怎么补偿我？”
“你想怎么补偿……”冬狮郎缩了缩身子。
他似笑非笑，“便把你自己赎给我怎样？”
冬狮郎打着哈哈，却不由退后了一步道：“白哉你也太贪心了。”
白哉将冬狮郎抱起，却也不顾怀中的人是否挣扎，他道：“不贪心岂不是又要让你跑了？”
……
白哉想说的就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我爱你。
冬狮郎想说的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我也爱你。
当时君叹缘深也好，缘浅也罢。无数的兜兜转转后，此刻还能一起与子相守，便是莫大的幸福。
花开九重，开在心头，便永不殇永不毁，这就是爱。
于是第二天……
“乱菊！！！”不出意料的狮吼。乱菊偷笑着，不动生色地将手中《论六番队和十番队不得不说的那些事儿》藏在桌案底下，抬头无辜地看着面前怒摔门的小人儿道：“队长~”
（╬￣皿￣）！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重：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