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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重:樱 ...

  •   樱花开、樱花落,樱花纷飞尽成梦。
      梦中来、梦中归,梦中忆华今成非。

      爱是什么?
      对于白哉来说——小时候,爱是苦;长大以后,爱是劫。

      曾,祖父对他说过:“爱,大抵就像是晚暮的樱花罢……”
      那时候他正在练剑,爷爷便就在一旁严肃地看着。
      他不解地侧头,却不知爷爷为何突然会说这一句话。爷爷只是低垂了眉羽,淡淡道:“我们生为贵族,便要有着贵族的尊严和荣耀……”他看见祖父一刹那而过的悲伤却又克制着,那时他不懂。
      爷爷他说:“白哉,你是未来朽木家的掌权人,朽木一族是兴是衰便全靠着你了,切勿因爱而忘了自己的职责……你要记得,朽木第一,其次才能是白哉。”
      “好好练剑。”祖父摸了摸他的头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转身出了大宅。白色的羽织在半空中随风轻轻飘摇着,身后大大的六泼墨似的,端庄秀雅。
      他所仰慕着的一切……懵懂间,他却觉得那渐渐模糊的背影就像是一团糊在一起的樱花,美得一塌糊涂,却又总经不起清风的轻轻触摸。
      孩子性的他,偶尔也会对祖父的冷漠感到苦恼和委屈。他向夜一抱怨过,但夜一说,这也是爱。
      后来?
      后来……祖父是伴着樱花一起归来。
      那夜他跪在祠堂里整整一夜,一夜的静默无语。他隐隐听见窗外似乎有簌簌声,就像是花开的声音,却又似夹着泠泠雨落。
      祠堂里的雪白,让他突然忆起的是祖父远征虚圈的那一天。记忆中的那一天,大雪纷飞,像褪了色的苍白的樱花,漫天漫地。
      他清晰地记着祖父那天说过的,“曾听说……世上有一种樱花,花开九重。我迷惘过,但到了现在才终于明白,最后那一瓣是开在心上的,名曰希望。”祖父的背影逐渐被那纷飞的白雪埋葬了。他捧着冻伤的手,却站在门前不明地思考着祖父随风飘逝的那最后一句话——
      “可是迟了……倾我一生也未曾找寻……也再无法找寻到那九瓣的樱花了呐——”
      他蓦然地站起、转身,轻轻拉开了和门。门外正跪着一众死神,脸上的神情庄重而又悲伤。
      那时樱花花期已过,朽木宅里一片落樱纷飞。残落的花瓣,和着流水,逐渐远去。
      他瞪大了双眼,身边有几个队长,轻轻低头道:“白哉,节哀。”
      他似乎懂了些什么。身旁年老的管家叹息着摇头。
      再后来,夜一也离开了。
      于是清清冷冷的朽木大宅,便只留下了他一个人独坐樱花林,披衣挑灯看尽一夜落花。

      爱,大抵就像是晚暮的樱花,绚烂过后便成了殇。
      当他真正明白祖父那句话的意思时,已经迟了,他也终于悟了祖父所说的那最后一句话。

      他初遇绯真之际,已是朽木二十二代当家,也已执起千本樱披上了羽织。
      那时候巡逻到戊吊时,袖衣却兀然被人拉扯住,他冷淡地低头,却见一少女。雪白的羽织上顿时沾染上了少女手上的污垢,显得分外惹眼。
      他并未转头,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放手。”
      少女趴伏在地上,身体颤抖着却依旧紧紧拉扯着他的袖衣,良久才只微弱却坚定地喊一声:“大人……”
      那次是他第一次破了贵族的守则,将那位女子救起并带回了朽木大宅。
      不知为何缘故,他只是单纯觉得那个女子和他很像,很像。

      “绯真还是不喜欢千本樱大人呐。”
      “为何?”他疑惑。
      绯真咳了一声,惨白着脸,淡淡地笑了笑:“白哉大人的斩魂刀解放后就是一团糊在一起的樱花……但花开终归要落,绚烂一刹那,一刹那的破裂,最后凋零。真像是烟火呢。”
      绯真离开的那天,冬季第一支春梅正好绽放。
      满院子萧条,被那一簇薄雪压在了底下的一点梅红色显得格外醒目。
      绯真虚弱地躺在榻上,淡淡地看着窗外,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憾色,“入冬了……可惜,绯真怕是无法再继续陪白哉大人看樱花了呢……”她转头,勉强地绽出一抹笑意,却又咳嗽了起来。顿了顿,她轻缓道,“绯真无能,此生一直在让白哉大人担忧……但希望白哉大人能看开心,晚暮的樱花并不只代表着悲伤,也可以是希望……是重新开始……”
      长廊外,簌簌的雪花从黑褐色的枝丫上晃落。他微愣,低头,却发现执起的那只手已经冰凉。

      因为错过了,所以只能将彼此葬在曾经的年华里,流年无法再转身,便把血与泪水吞在心里。
      于是,那里便只剩下了荒芜,也许还留着一树残樱,日日夜夜花开又落。
      先是祖父,后是绯真,这两个执迷寻找九重瓣的樱花,最后却终是迷失在了樱花林,再无法寻得。

      白哉静静坐在一方小堂里。小堂空无一物,却又似保罗万物。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闪过的记忆画面……那些他曾爱过痛过,也曾恨过记忆,可最后的最后,作为旁观的自己看那些事情,发现早已淡了。
      ——白哉,你可还未曾寻觅到真正的自己?
      那道声音有些愤怒。
      ——如此,你以何资格做我千本樱的主人?

      爱是什么?
      祖父说,爱就像是樱花,美而短暂,无法珍藏。
      绯真说,爱就像是樱花,纯洁无瑕,却又悲哀。
      但似乎还有一个不小心闯入自己世界的一个少年,老成地皱着眉羽说,爱就像是樱花,纵使明知了结局,也依旧开得义无反顾。

      朽木第一,白哉次之。
      少年曾对此嗤之以鼻,别扭地别过头说道:“何必拘束自己,白哉便是白哉。没了白哉朽木依旧还在,可白哉却只有一个,这世上仅有的一个——”那时少年转身,身后是一片落英缤纷,少年的神色却分外清亮。他说,“就是我眼前的这个——朽木白哉。仅此。”

      他还记得,他初见那个少年时也正是樱花璀璨之际。
      他第一眼注意到的确是少年纯净的绿眸里带有着的那一份不符合年纪的沧桑、一分怀旧,却不明的让人亲近。
      他在心头来回琢磨良久,再三确信那时自己是真真实实未曾见过那位少年的,但心头总有一份莫名的熟悉。
      少年正走在长廊内,侧着头。长廊外是樱花林,偶尔有几条不安分的枝丫恰伸进了廊内,拂落的樱花便夹在了少年白发间。
      人犹不知。
      他却兀然想到一句——花美,景美,人美。
      “灵压似乎很强嘛……”身后恋次咂咂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疑惑地问道,“咦?队长,你们认识?”
      “不。”他不自觉地回头,却见那人已经毫不留恋地转身。他抬手,纤长的指间也落了一抹樱花,衬着白皙的指尖显得分外柔美。
      他想,花开正好。

      他不知道,那时候他与少年的擦肩就是一种缘分。因为缘深,所以相遇;因为缘浅,所以错过。
      那时他什么都不知道,便是当时,他们只是一对路过的生人。

      ——为什么总要别人来告诉你什么是爱,白哉你呢,你自己的爱又是什么?
      他听自己说过的,爱就像樱花,是舍身、是绚烂。
      因为爱了,所以不惧结局;因为爱了,所以义无反顾。

      “真好,白哉你终于醒了。”少年淡淡地一笑,身后的冰雪一刹那碎裂,破成千万。少年身体晃了晃,最终无力地倒下。
      他将怀中的少年抱紧。
      他看见漫天漫地的樱花,像绚烂的烟火,却很美,很美。

      “冬狮郎。”他惘然地喃喃着,一遍又一遍地却逐渐坚定。怀中少年无力地皱着眉羽,勉勉强强地拼凑出一句话:“怎么……”
      他轻轻替少年抚平了那紧皱的眉角,却笑说道:“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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