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情感》写字的螃蟹

46、说给你听的秘密

　　尽管是春节，可是展鹏飞却依然忙碌，而且展家其他人也很忙，就连孟怀宇同学都每天在忙着跟同学相聚。年初二外面虽然下着大雪，家里其他人依旧会友的会友，办事的办事，只剩下苏沫和展露两个闲人在家。
　　各自盘踞沙发的一角，苏沫在翻看一本杂志，展露在单纯发呆。
　　“苏沫，你觉不觉得无聊？家里太安静了，只有我们两个人。”
　　将手中的杂志翩了一页，她简单的回说：“昨天家里人都在，你也说无聊。”
　　展露重重的叹息一声就不再言语了。间隔了有一段的时间后，她再次叹气，声音却比前次更重。
　　苏沫受不了的说她：“大小姐，你想干嘛不如说出来。叹得我胸口都被快堵住了。”
　　“苏沫，我就是心里烦得很。”
　　苏沫盯着她不说话，展露咬了咬嘴唇把身体向苏沫靠了靠说：“有个秘密我忍得好难受。不如说给你听啊？”
　　“你确定说出来以后我不会跟着你难受？”跟展露接触的久了也开始了解这个丫头。大多数她自己不太好过的时候身边的人也不会太舒服就是了，关于这点家里的人都是深有体会的。
　　展露先是给了她一个神秘甜美而又略带羞涩的微笑，然后才开口说：“我最近心里总在想一个人。”
　　看到苏沫突然间睁大的眼睛，她犹豫一下接着说：“我觉得自己可能是喜欢上他了。”
　　“谁啊？”苏沫用睁到已经不能再大的眼看她。
　　“你认识。”
　　听她这样说苏沫想到一定是酒店工作的同事或是往来的人，因为她的圈子就只限于周围这一小部分人群了。只是把心里的几个男性人选在脑中快速过滤一遍后，她依然一头雾水。
　　看她拧着眉苦想也没个头绪的样子，急性子的展露说：“你别想了。是凌逸风。”
　　听了这个名字，苏沫吃惊的呆愣两秒后嘴上很不利索地问她：“你？他？不是。我是想问你他知道吗？”
　　展露听到她的问话很泄气的向软软的沙发倒去说：“他不知道。他可能根本就不想知道。除你之外的任何女人他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苏沫后悔了。她非常后悔听展露的这个秘密。
　　也许她是有心，也或是无意。但这件事说出来展露就绝对不会让她随便几句就打发的。
　　她们的状态现在已经转换了，轮到苏沫开始心烦和郁闷了。
　　苏沫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谨慎的开口说：“我好像跟你说过，我和他之间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们只是在学生时期有过很短暂的一段，应该怎么说，就是比普通朋友再好一些的朋友关系。不过后来随着他出国结婚，就已经结束了。”
　　展露拿鼻子“哼”了一声接口说道：“结束只是你单方面的想法吧？他好像完全没这么觉得。那天婚礼之后在别墅里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而且他对你做的举动根本不是对一个有夫之妇该有的行为。”
　　苏沫一惊，看来还是展鹏飞了解自己这个妹妹的酒量，不相信她会喝醉是有道理的。
　　“他怎么想不是我能左右的，但是对于重拾过去的感情这种事情我什么没兴趣。”苏沫的声音冷淡下来。
　　“你放心，我知道你对他已经没什么了。只是他永远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让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每天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他，要不你帮帮我想个办法？”她带了可怜的哀求。
　　“那你不如早点放弃吧。趁你没得手，而且反正他又没回应。”苏沫凉凉的说。
　　展露听了只把脸埋到沙发的抱枕里干嚎。
　　看她蹶在那里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苏沫好奇的拍拍她问：“哎？你到底什么时候对他有这个心思的？”
　　展露猛得坐直身体，收了之前的嚎叫声说：“我不知道。就是刚开始听说你们曾经有过一段的事情之后开始注意他，然后就觉得有必要替我哥做些什么。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牺牲我的色相吸引他这个办法比较靠谱了。后来慢慢的接触他多了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苏沫翻翻眼睛对她这靠谱的想法表示压力很大。
　　“你比较了解他，你告诉我当初是怎么吸引他的？”展露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
　　盯着她年轻美丽的脸，苏沫想不透她为何为想要求教自己这样的问题。虽然跟凌逸风已经成为过去，但是她还没豁达到毫无保留的把他的所有一切对另外的女人全盘托出的地步。
　　“露露，有些话我说了你可能不爱听。你放弃这个念头吧。你别误会我还对他有什么留恋，只是觉得爱上他你会很辛苦。”
　　展露扁扁嘴，托着腮想了很久最后说：“我还是想要试试。就算将来他真的不会对我有半点想法，那我才不会后悔。”
　　对着她坚定而明媚的笑脸，苏沫点点头像似对她说又像是似自语：“你可真勇敢。”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展露拉着她的手臂追问。
　　“露露，做你自己就行了。其实你有很强大的能吸引人的魅力。”
　　“真的？不是哄我开心？”
　　“你哪有这么容易哄。”
　　“苏沫，其实我很嫉妒你。”展露难得的用认真的语气跟人说话，苏沫看到她的表情愣住了。
　　展露笑了笑接着说：“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觉得看你不顺眼。把我哥从我身边抢走了不说，还一副云淡风轻的超脱样子。后来接触你久了觉得也还凑合的一个人吧。不小肚鸡肠，不斤斤计较。在女人中也算难得了。不过才刚觉得你不错吧，又闹出个前男友来。长得好条件好我也就忍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偏还对你死心塌地的德行。你说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呀，怎么好男人就都认准一棵树吊死呢？不过我还是对你讨厌不起来，因为你活得太明白了。看到你面对凌逸风那能把人化掉的目光的坦然和理智的时候，我都替他不值。干嘛就对你这样一个绝情的女人这么用心啊？”
　　“那你什么意思啊？你是希望我跟他牵扯不清？”苏沫被她的混乱逻辑气到。
　　“当然不。我又不傻。为了我哥我希望你永远不正眼看他才好。”展露孩子气的说。
　　“我只是看到凌逸风受伤的样子觉得心痛。那天你把我扔在那里走了之后，他就一直站在窗前一动不动。我才知道看着一个孤独受伤的男人背影的感觉是多么让人心疼。所以我一面气你的决绝，一面又欣赏你的果断。你说是我是不是挺矛盾的？我自己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了，好像一个内心阴暗的女人在窥视一件属于别人的东西一样。”
　　苏沫不说话，因为她能想到那个男人站在窗前直到夕阳西下的样子。其实她也会心痛，不过跟展露说的不是同一种感觉而已。她的痛是因为曾经的美好不在而这个人依然执着的不该执着的东西。就好像一颗仙人掌，他明知道那是会伤人的却还宝贝一样的双手捧着被刺到流血也不肯放开。而她什么也不能做，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折磨自己却无力帮忙。
　　以前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过两人会重逢的情景，只是那些想像却都不如真正发生时的这般心如止水。
　　对凌逸风她是不曾有任何亏欠的，即使他如现在这般的痴情不改，苏沫也从不认为自己的冷淡是错的。既然没办法重修旧好，她就不能也不应该给他任何的希望和假象。至于他什么时候能清楚和明白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不过感情这种事情就像拔河，无论力量相差是否悬殊，绳子的两端必需都要有人才行。若有一方的人宣布放弃，这个游戏就进行不下去了，想玩就只能找另外的对手了。
　　他们之间的游戏苏沫就已经先抛开那根绳子了，而且她没有休息后重新再玩的念头。所以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哪怕凌逸风再用力的抓紧绳子也只是徒劳。
　　看着一脸苦恼的展露，苏沫告诉她：“你不用这么纠结和矛盾的。爱情是自私的，你有足够的理由讨厌我。”
　　“白花力气讨厌你干嘛呢？他还是不会注意到我。而且我还没说完呢，我其实多数时候是喜欢你和感谢你的。”
　　苏沫对她跳跃的思维有点接受不了，用看精神病的眼光看她，展露拿过抱枕轻拍了她一下。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很认真的跟你说。感谢你是因为我哥。你没嫁进我们家的时候，她每年春节回来只有吃年夜饭的时候才出来。其它的时间虽然也在家里，但是都躲在他自己的房间不出来。以前坐在客厅和我们聊天是想都不能想出来的事情，现在他居然还能偶尔说个冷笑话。那天晚上他随口说其他这个年龄的女人都没我妈保养的好，就让我妈兴奋了好几天。这在以前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平时除了问候基本都不会跟我妈说什么了。”说到这里展露又有了失落。
　　苏沫不是一个能言善道的人，只会安慰她说：“你哥只是看上去冷淡了一些而已。”
　　“不是的。我妈说是因为你。是你让他相信婚姻和家庭的。这两年我哥的变化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以前是不相信婚姻的。而且我们对于他来说更多的是责任和义务，家庭是他一直都抗拒的。”
　　苏沫当然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能改变什么，对于展露所说的这些她多半愿意认为是一个男人年龄渐长后对家的概念的理解更深刻所至。
　　“你这么抬高我不是为了一会儿把我摔得更惨吧？”苏沫拿之前她说讨厌自己的话来打岔。
　　“是。我就是想把你架得高高的然后撤走你脚下所有的梯子。”展露哈哈的笑说。
　　正进门的展鹏飞接口说：“那你要想办法先让她站上去才可行。”
　　“真讨厌！干嘛偷听我们说话呀。”展露控诉。
　　“你回来的好早。”他出门时原是说有一些事情要办，苏沫看看这个时间忍不住说。
　　他脱了外套挑眉问：“回来早不好吗？你们两个人吃饭了没有？”
　　陈姨过年也回了家，这几天家里都是沈华在做全家人的饭。
　　苏沫还没出声展露已经嘴快的回着说：“没吃。过年在家除了吃就是吃，快变猪了。”
　　展鹏飞很不客气的回她：“变猪也只有你自己，别拉上其他人。”
　　展露翻着眼睛口中“啧啧”出声，“就不用在我面前表现恩爱了吧！我又没封住她的嘴，想吃就吃呗。”然后转过脸问苏沫：“我不让你吃的吗？”
　　苏沫现在可不敢招惹她，陪着笑哄她：“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自己不饿。”怕她又借题发挥起来，转了头问展鹏飞说：“你吃过了吗？”
　　已经在她身边坐下的人伸长了腿搭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接过苏沫拿过来的水杯喝了几口才说：“中午跟几个朋友在外面吃了。”
　　很了解他的习惯，所以接着又问了一句：“还要再吃点吗？”
　　“别麻烦了。一会儿就快晚饭了,等大家一起吃吧。”转脸看到展露极没形象像块抹布似的吊在沙发另一头，想起什么似的说：“展露，你还记得小时候总跟在你身后的那个跟屁虫吗？他现在可是大变样了，我险些没认出来。”
　　展露依然没什么精神的懒懒回应：“你是说那个温世安吗？前几年回国的时候不是见过，还能变到哪里去？”
　　“爸已经请他们来家里了，一会儿应该就到。你自己看就知道了，也会让你惊讶的。”
　　“惊讶？他是整容还是做变性手术了？以前就觉得他的性格适合做女生。”
　　苏沫被展露的话逗的“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自己却不以为意的跟苏沫解释：“你别笑。你是不了解他。小时候他被人欺负就只会哭，每次都我去找人家给他出气。真真一个金刚不坏的男人身子里住着一个纤纤弱女子。”说完还象征性的叹了一口气，总结词是“往事不堪回首”。
　　展鹏飞早在听到“变性手术”几个字的时候就不想再跟这个妹妹继续交流了，拉着苏沫起身向楼上走。不过到楼梯口时顿住脚步回身提醒：“你现在最好上楼把自己稍微收拾一下，要不人一会儿来了还以为我们家收留了一个流□□。”
　　“怎么？我这样丢咱家的脸？”展露从沙发里坐起身梗着脖子问。
　　“不是。”
　　展鹏飞很快的回答，展露脸上终于带了点笑容，一边的苏沫倒是很配合的接过话说她：“是很丢脸。”
　　展露气得从沙发冲过来就扑向苏沫要掐她的脖子。苏沫抓住她的手一边躲一边嘴上求饶，又哄她说至少上楼洗把脸梳梳头再出来，否则展父面上也过不去。她这才抓抓因为之前在沙发里折腾得早像一堆乱草的头发上去了。
　　展文博果然请了温家人回来晚餐，两家因为也是世交所以就并无太多的讲究。不过沈华准备晚饭时也颇费了一番心思，苏沫不好意思躲在一边，在厨房里帮忙打了下手。
　　所有的菜都上齐了后，沈华招呼展文博请客人一起上桌用餐。安排座位时，苏沫看出沈华是有意撮合展露和那位温世安的，而且温家的两位家长也是很乐见其成的样子。之前一直在厨房加之她眼神也确实不太好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现在细细看去这位小温先生无论从身型外貌还是谈吐举止都称得上高帅富优质男。苏沫想不出展露何以给他那样的评价。
　　展露自己对于老人们的有意撮合好像并没有什么意见，沈母指了位置她也就大大方方的坐了。挨着她的温世安在坐下时她还给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只是那位小温先生在看到她的笑容时不知怎的竟然连耳朵都红了。
　　吃了一阵子饭苏沫终于知道展露为什么说温世安那样的话了。他在面对其他所有的人时都可以谈吐从容有条有理，唯独展露跟他说话时会露出一点的羞涩，说出来的话也就变得不那么顺畅了。这倒确实像似女孩子们的表现了。但也就因为这样，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对展露怀抱的那点心思。
　　老人们看到这场景自然是心里高兴的，可也不太好一直盯着他们看，所以观察了一会儿就聊他们自己的事情去了。
　　苏沫挨着展露的另一边坐，再下来是展鹏飞和展心颜夫妇。刚开始听展露和温世安的对话都是一些例如他出国的见闻之类的，后来再听下去便听到展露在问温世安的交友状况。当得知温世安没交过女朋友的时候，展露用压抑着的惊讶声音质疑他。然后居然问人家是不是不喜欢女生，还说难怪从小到大都不见他对哪个女生动心。
　　可怜那位脸皮极薄的温世安，明明自小心里就装着面前的这位小姐还不好意思说，只把整张脸的颜色又深了几许。
　　苏沫伸手在桌下拉了展露的衣襟，意思让她收敛一些。怎奈这个丫头天生就是一个惹事的主儿，更是来劲儿的跟人聊起同性恋的话题。而且完全不给对方插话的机会，自己说得开心不已。
　　虽然她因顾虑长辈在场压而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却不能避免的被同桌的其他人听了去，毕竟桌子也就那么大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