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颜》花衣魔笛手

5、不可追2

　　可明明只是迷恋皮相而已，况且那美丽的皮相在自己亲手划下第一刀时就不复存在了，之后的乱刀中更是无法辨出原来的面目，可……每次梦回时却为何总有那个人的身影，挥之不去，经久不变，有第一次见面时，他笑的明媚，忖着天地也失色，床第间他笑的妖媚，足以颠倒众生，生死徘回间，他笑得凄艳绝美，这些画面在心中隽永持恒。
　　在知道自己爱的并不是皮相时，已经是七年后了，回忆遥远，繁华已落，降香死的第二年他便离开了白芷书院，却没有去考功名，人生快事，洞房花烛已成空，留着金榜题名又有何意？
　　决明子选择了四处云游，他以为自己已经全部都看开了，人生四大乐事已失去了两件，却还是舒畅着，只为求一乐：他乡遇故知。于是决明子七年来云游了多处地方，虽然不知道在哪里会遇见故知，但是他却一直执着，有的人一旦有了执念便难以放下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执念是什么，更不知道降香的执念是什么，但是后来他明白，无论在哪里，无论在何处，他再也不会遇到哪个故知，因为这世界上再无一个叫降香的人儿，即使名字相同，那貌呢？那张容颜天上地下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决明子游玩间，某次不知不觉得来到了断崖，开始只是觉得这地方很是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直到走到那颗梧桐下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冲得他几乎想毁了自己，是啊，香儿便是在这树下受邢的，当时水流般的血液早已不复存在，七年的风吹日晒，足以让罪孽的证据消失，可是记忆呢？记忆越是陈旧，越是容易让人回忆，只是会自然而然的添加些其他的东西，眼下决明子看见了，看见了当年的情景重现，那些挥着刀剑的人正扑向他的香儿，他再一旁拼命的阻止，拼命的反抗，可是他触摸不到他们，他的呼喊整整晚了七年。
　　即使七年来梦里梦外都不再提及，可是有些人似乎是溶进了血中，刻入骨里。
　　接着走到了断崖口，向下望去，竟然是奔流不息的大海，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香儿，你若是没有离去，应还是青丝飞散，容颜依旧吧。
　　不经意间又走到了白芷书院的后门，想再去看一看那荷花池，和两个人共同居住过的竹屋，是否还存有一丝那人的气息，可惜，可惜……竹屋已被封了，满池的荷花也不复存在，曾经的鲜活终成一滩死水，与世隔离！决明子原本不想再去见师父，那会使他不自觉的想起那句话，不自觉的想起香儿，不自觉的心痛如绞，可左思右想还是走近了师父是卧居，却听到了使他痛了一辈子，思了一辈子的对话，是啊，香儿年少时便连看见雨中的小猫也心生怜惜，哭泣不已，又怎么会杀人呢！绝美的容颜下隐藏的不是嗜血的魔鬼而是纯真与善良，自己却为何没有及时发现，师父与玄参时隔七年依旧在房中抱怨着当年没能拿到手的驻颜术，当年因修炼驻颜术而毁了一书院的学生，幸而没人再知道修习的方法，香儿宁愿惨死也不愿意让驻颜术流入世间再掀起腥风血雨，是怕我们再遭到毒手吗？还是仅仅是为了自己？电光火石间犹如天雷勾动地火，猛地一个激灵，决明子忽然想到被自己忽视许多年的一句话最后的一夜云雨，香儿说的最后一句话再次响起：“师兄，即使我死了也定要保你周全！”断崖下香儿的低声呢喃：“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吸食你的阳气啊……”心痛的无以复加，可又有什么用，他的觉悟晚了七年，而决明子明白这迟的不仅仅是七年，隔的是生死，隔的是他还未来得及也永远来不及妃香儿的忏悔和千言万语！可最终是迟了，七年的光阴，生死的距离，注定了往事不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