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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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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走了,安排村上处理剩下的事。
〖浑浊的蓝色猫眼
悬空垂掉的舌头动了动
——迹部——
喵。〗
真是狼狈……
摇摇头,怎么可能还会听到猫叫,明明已经死了。肯定是因为视觉上太刺激听到幻听了……
已经有两天没睡好了,夜里老是恍惚看到窗台上站着一只红色的猫。或者越前瘫坐在一大片红色中,手里抱着一只折断的猫。
虽然只是梦。
但老实说,我有些不安。也不知道不安在哪里,心烦意乱。
打通了手冢的电话,“你有越前家的地址吗?”
————
他有两天没有上课了……
昨天手冢他们去看他,被告知越前无法见客。
迹部的不安越来越浓了。他从车里出来,按下门铃,不一会,一个年轻女孩打开了门。
“请问你找谁?”女孩没有抬头。
“请问越前在家吗?”
“对不起,龙马最近……不想出来。”女孩的声音有些悲伤。
越前……一定非常难过吧。迹部做过很多事,比如可以为胜利做很多,可他没有自责过。
“不好意思,那只猫是我不小心撞到的,今天我特意来道歉。”
女孩听了,身子一颤,猛得抬头然后一把抓住迹部的衣服。
“就是你!都是你害的!你看龙马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她愤怒地瞪着迹部,哭得红肿的眼睛布满血丝,迹部被惊得退后了一步。
女孩迅速扬起手掌刚想打下去——“菜菜子,住手!”
从里屋跑出的女人叫住菜菜子,“回屋去吧,不能怪这孩子……”
菜菜子将半空中的手掌缓缓放下,然后握紧。
哽咽道:“是的,婶婶。”
又埋下头,转身离开了。
“这位同学真是抱歉,我是龙马的妈妈,因为龙马的事……菜菜子她很难过,我们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不用太自责……”伦子看起来也不好,勉强的笑比哭泣更加悲伤。深深的黑眼圈让她看上去越发苍老。
“进来吧,”伦子为迹部打开门。
“这两天,他死活都不放下卡鲁宾,”伦子缓缓地说到,“今天好不容易劝他把卡鲁宾埋了……”
要说不怪他,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龙马一直抱着埋卡鲁宾的花盆。”
但是这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而且,龙马变得怪怪的,”伦子朝迹部苦笑一下,把他带到龙马的房前,
“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你先进去吧,我给你们泡茶。”
“谢谢伯母。”迹部敲敲门,然后打开房间。越前面朝窗外,坐在窗台上,手里抱着花盆。
“越前,”迹部走过去,“你……”
“你看,”问候被龙马打断,“红色的人走掉了诶。”
“红色的人?”迹部疑惑地顺着龙马手指的方向看去,是自家那辆红色的法拉利,“红色的人在哪里?”
“走掉了哦。”龙马慢慢地把头从窗外转过来,然后看向迹部。
“你来打球的吗?可是我要照顾卡鲁宾,不能陪你。”
迹部看着那个呆愣的越前,往日的神采飞扬完全没有影子。
这都是自己害的吗?
如果没有催促村上,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吧。
揪心地看着越前摆弄花盆,举起,放下,喃喃对它说话,轻轻地抚摸,不时发出天真的笑声。
迹部靠在墙上,双手抓着头发,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可是怎么办……他无法面对那样的越前……
“啊,对了!”
龙马带着孩子气的声音说“今天该给卡鲁宾洗澡了呢。”
迹部惊愕,猛得抬头,想向前阻止,龙马已经高高举起的花盆往地板下砸去。
呲啦。
〖花盆碎啦。
土全洒啦。
卡鲁宾出来啦。〗
迹部停住前去的脚,地板上全是泥土。
低头。
脚边是一个粘满泥土的东西。
龙马走过来,在迹部脚边跪下抱起『粘满泥土的东西』,然后温柔的拍了拍上面的泥屑。『粘满泥土的东西』渐渐露出它的面目。
“卡鲁宾,该洗澡了哦。”
龙马温柔地笑着,“你要抱抱卡鲁宾吗?”龙马站起身,
然后举起『粘满泥土的东西』走向迹部。
迹部脑子一片空白,看着只及自己肩下的龙马,本能地不断退后。
迹部感到自己的呼吸忽深忽浅,呼气的时候,从喉咙深处不由自主地发出颤声。
——蝉在外面叫得幸灾乐祸。
退到尽头,迹部一下子跌坐在墙边。
明明是夏天,空气却异常的冰冷。
他想站起来,他想离开,想打下越前手中的猫让他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可是高亢的蝉鸣声仿佛钉子一般钉住他的头皮。
——蝉鸣越来越响
越前的影子停在迹部前
迹部抬头
铁锈的味道,陈旧地下室的味道,腐烂葡萄和被水浸湿的木头的味道……
黑红色的皮毛下,若隐若现的腐肉和骨头……
猫的耳朵抖动了一下
一只蚯蚓钻了出来,落到地上……
干涸的眼睛像两粒梅干……
没有下颚的猫脸……
残留暗红色的獠牙……
从脖子里延伸出来风干后脱水枯瘪的舌……
从窗外吹来一阵暖风,细长的黑色舌头小弧度的晃动,打成一个小小的圆圈。
——蝉鸣消失了。
好安静。
一滴冷汗从脖子后面滑落。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