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墨鸢_墨墨

11、寰泰

　　梅寰泰离开那间没有窗户的小屋以后，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已经没有年轻时那么的有决断力了。也没有年轻时的那种意气风发了。他忽然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当他的东家来到他身边的时候，听见了中年人轻声的叹气。
　　“亲口对那孩子说那样的话一定很不好受吧？”
　　“东家……”
　　“我明白那孩子对你而言不一般。所以你要救下他，还把他带来巴舍我也没说什么。”
　　“请东家见谅，时间紧迫我实在是来不及作妥当的安排，还望东家体谅。”
　　“没什么。我明白其实你也不想这样的。毕竟是个有天赋的孩子。不过你已经尽你最大的努力了。若非有你，他早就已经死了。现在这样，总好过枉作一条冤魂。”
　　“东家……”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回去吧。”
　　“东家，其实……”
　　“恩？”
　　“东家，我发觉我……”
　　“怎么了？梅夫子？”
　　“还记得那个人要的扇面吗？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动笔真真正正地画过些什么。为这一个扇面倒叫我为难了好久。到底生熟了……”
　　“怎么会呢？这几年你不是常常……”
　　“东家。临摹名家丹青跟自己创作是两码事。老实说，扇面完成之后我觉得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值得自豪的了。再看到这孩子的东西。尽管他还年轻，有些技巧也不够纯熟，但是画里的那种精气儿，那是独一无二的。老实说，这种东西我几乎已经没有了。我……我觉得我已经老了……”
　　“梅夫子……”
　　“东家，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么多年跟着你我没有后悔过。只是有时候我在想，从我二十六岁进点绛院，虽然从未停笔，到现在掌眼书画。但我其实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梅寰泰了。”中年人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说道。没有一丝风的夜晚让他的背影看起来平静而落寞。
　　年轻人静静地离开了。他知道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让中年人静静地一个人呆着。让他可以坦然地缅怀他失去的青春和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