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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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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练若连续说了十句话,但迦夜只回答了两句,而且都只是轻轻的一个‘嗯’,这让灵金有些不高兴,她心里觉得迦夜对待女孩子不够热情,也担心阿练若会因为迦夜的些许淡然和心不在焉而失望沮丧。
回头看着迦夜,看他已经退去稚气正在慢慢变得成熟的脸,灵金心里开始忧愁起他的婚事,她特意瞥了阿练若一眼,不由心里叹了一叹,依照迦夜这些年来的情况,她未来的儿媳妇,除了这个女孩子,她想不出其他人选。
迦夜与阿练若话不投机,这使得阿练若说不了多久就失去了聊天的兴致了,以一两句寒暄作为这一次拜访的尾声,阿练若起身就离开了客厅。
在一旁的台子前插花的灵金看了她的身影一眼,放下活儿跟了上去,送她到了家门口,阿练若温柔笑着对灵金说了一句‘阿姨再见’,就沿路跑走了。
灵金目送她片刻,不由又轻轻叹了叹,关上门,缓慢走回客厅。瞥了迦夜一眼,她看到他一手拿着一枝花另一只手握着剪子,并且剪了一下花茎尾部琢磨着要往瓶子里哪一个方向插进去,看到他在帮自己,心里暗暗有些高兴。
“今晚也要出去散步么?”她走到迦夜身边,温柔的问道。
迦夜回头,瞥了她一眼,把花枝插在了中央,一面端详着合适度,一面考虑着:“嗯……大概是吧……看情况了。”
“我觉得今晚的夜色应该是不错的,一定有很多星星。”灵金说道。
“所以……?”迦夜起了一丝疑惑。
灵金对他坦然:“作为妈妈,已经很久没有陪自己的儿子出去散步了,今晚想跟你一起出去散步。”
迦夜犹豫了一下,但考虑到对方是自己的母亲,就答应了:“好啊……”
街上,阿练若穿过来往的人们,走了许久,定步在一户人家的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面,片刻功夫,有一个中年女人把门打开,让她进入宅子。
中年女人是喜见和十晃的母亲——娜姆。
“十晃现在怎么样了?那个大夫治好她了么?”上楼梯时,阿练若关心地询问了在前方为她带路的娜姆。
娜姆回答:“嗯,大夫的医术很高明,十晃今早就醒了,不过还没有完全退烧。”话语是透着些吉利的,但是她的面庞上却没有半分喜悦。
顿了顿,她考虑片刻,才道:“她进到屋里看望时,可别问昨晚发生过的事……”
阿练若愣了一愣,觉得很奇怪,脱口:“为什么?是……不该问的么?”
娜姆微微低头,实话道:“十晃她……不记得昨晚上的事情了……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明明就是前一晚的事情啊,这么快就忘记是不可能的……从送你到家开始,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阿练若哑然,她不知道怎样用话语去形容此时听到的这番话。这个事情,虽然并不重要,但却出奇的诡异,让不由人异常不安。
走进一间屋,靠近一张床,阿练若单手撩起纱帐,看着躺在床上的十晃。
生病的年轻女子正醒着,只是两眼无神,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连动弹的气力也没有,看起来就像是精力被妖怪吸光了一样。
阿练若真心同情她,坐在床沿,抬起一只手,抚了一下她的额头,只是一碰,就有一股温热钻进她的掌心——果然,如那位妈妈所说的,还没有完全退烧。
生病的十晃缓缓侧过脸去,启唇,看似不高兴:“你来干什么……”
阿练若看着她,理所当然道:“听他们说你生了重病,我过来看看你。”
十晃显得有些痛苦:“你……你不应该来看我,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又根本不能打扮……”
阿练若出奇,张了张口,说话的机会却是被身后的十晃的母亲夺去了。十晃的母亲娜姆,叹了一叹,这样无奈道:“还要打扮什么呀……阿练若是真心来看望你的……”
十晃微微咬了一下下唇,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阿练若:“你不会嫌弃我现在这个样子很难看?”
阿练若怔了怔,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扬起笑容来,答道:“怎么会嫌弃呢……”
因为这句话,十晃安心了,轻轻扬起唇角,回头迎着阿练若的眼光。
同一个时候,雅宿正送喜见回家,刚到门口,两个人同时愣住了——有一只黑猫蹲在门前,叼着伞柄,那是一把红色的伞。
喜见脱口:“那是……是我姐姐的伞!?”
雅宿惊奇,道:“就是你那个在外面做生意的爸爸特意买回来送给十晃的那把很贵的伞么……它不是那晚上时失踪的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喜见猜测道:“猫叼着呢,一定是猫在那晚上叼走了。”说着,走了过去,先是伸手抚摸猫的脑袋,安抚这只猫,然后才取回那把红布竹伞。
雅宿走到他身旁,低头看着那只猫,不禁奇道:“这只猫还真是奇怪,既然叼走了,怎么还自己送回来?”
弯下腰,伸出手,他也准备要抚摸这只猫的脑袋,指尖只快要触及猫耳,但陡然间,猫瞳仁一下子变大了,翡翠色的眼瞳变成了火焰的颜色,让他惊诧万分。
他来不及朝喜见大喊一声,那只猫很快就跳开了,跑得很快,眨眼之间就没了踪影。
喜见丝毫没有发觉身边的异状,检查完了那把伞,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我进去了,明天有空的话,我们再见面。”
雅宿甩了甩头,抬起右手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喜见愣了一下,问他:“你不愿意明天见面?”雅宿也愣了一下,忙解释:“不是,刚才……我好像出现了幻觉。”
喜见盯着他,满面狐疑:“幻觉?大白天的,你会出现幻觉?”
雅宿不知道自己改如何解释,只道:“我去找大夫开一副药让自己安神好了……”一转身,直接走了。
“我们明天还见面么!”喜见朝他大喊了一声。
“嗯……”人还在往前挪步,不过却是传来毫不犹豫的轻声应答。
喜见放心了,带着伞,打开门,走了进去。
在自己家里见到了阿练若的时候,喜见愣了一愣,才微笑道:“原来今天阿练若来我家,是来看望我姐姐的吧?”
母亲替阿练若回答一声‘是啊’,目光无意中落到他的手上,看到他手上握着的那把伞那样眼熟,不由惊奇:“你手里……拿着什么?”
喜见双手捧着伞,举在面前,答道:“是姐姐丢失的那把伞,原来是被猫叼走了。”
母亲看了看他手里的伞,高兴着忍不住感叹:“你竟然遇上了那只叼走你姐姐伞的野猫?运气真不错,今天没有白白出去这一趟。”
喜见嘻嘻笑了。
床上的十晃听到他们的对话,用一只手艰难的撑起上半身,出声:“我的伞?我的伞找到了?……拿给我看看。”
喜见敛起笑容,劝她道:“姐,你现在生病,得要好好养病,这把伞我替你检查过了,完好无损的,你不用担心。”
十晃不听,伸出一只手,要求道:“把伞给我……”不见喜见有反应,她突然凶恶地大吼了一声:“快把我的伞拿给我!!!”
娜姆、阿练若以及喜见因为她奇怪的表现,都同时吃了一惊。喜见只好走过去,乖乖地把红布竹伞交到了十晃的手中。
十晃赶紧捧住伞,仔细看了看,检查了一遍,然后舒了一口气,带起了笑容:“我的伞找回来了!”
喜见拿她没有办法,喃喃:“这把伞是爸爸买回来的,价钱也很贵,难怪你把它看得那样重了……”
十晃紧紧捧着伞,低头看着它,唇角不经意地洋溢出一丝诡异的笑意,不过很短暂,只是发生在一刹那。
娜姆面带温柔的笑道:“差不多是该喝第二次药的时候了,我先去煎药了。”紧接着,马上吩咐喜见:“陪阿练若说一下话罢。”
喜见点了点头,看着母亲离开房间,随即走到床前,伸手接过十晃的伞,扶十晃慢慢躺下去,又把伞挂了起来。
“我刚从外面回来,看到失火死了人的那户人家今天从昭明寺请来了几位大师。因为没事情做,我跟雅宿就去灵堂看了一眼。”转过身,面对着阿练若,喜见说道。
阿练若纳闷:“人家办丧事,跟你又没有关系,你们凑什么热闹,万一惹得亡灵无法安息怎么办……”
喜见一脸平静的样子,回想了一下,说:“这倒不是重点,我跟你们说,我看到的那具被烧焦的尸体,很奇怪,竟然没有头。”
两个女人愣了一下,阿练若脱口:“没有头……?怎……怎么会?被烧死的,怎么会没有头呢……?”
喜见点了一下头,认同她的疑问,道:“我跟雅宿看过那具尸体以后,也是这样想的。听说失火时,附近有猫在叫,也许……是被哪只猫误把头当球带走了吧……”
“那是不可能的,头连在脖子上的话,猫是不会把头误当成是头的,除非……”病中的十晃插话,但有意没有把结尾说出来。
喜见想了一想,突然间,睁大眼睛,出现了恐怖的表情,下了恐怖的猜测:“人的死,应该不会是猫为了夺头颅而杀的吧……”
话音刚落,三个人忍不住浮想翩翩,如话语里的恐怖画面同时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令他们魂惊不安。
阿练若害怕到浑身发颤,勉强挤出笑容,安慰自己也安慰朋友:“不……会……的……那只野猫也许只是路过而已,我们又没亲眼目睹头颅是怎么掉下来的……”
十晃凭直觉同意阿练若的想法,又一次插入他们的对话:“猫的力量微不足道,我相信它能用尖爪子抓破人的任何一处皮肤,但是弄断人的脖子,那是不可能的,你就别瞎说话来吓人了……”
一旦提起这个奇怪的事情,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着它,无法轻易放下,喜见正是这样。他想了一想,忽然问十晃:“姐姐,你真的不记得那户人家失火的时候,你那时在哪里的记忆么?”
十晃垂眸,仔细回想了一番那一日的经历,但脑海里对于这个片段竟是空白一片,无奈地摇了摇头。
“连这把伞是怎么弄丢的也不记得?”喜见连续问。
十晃轻轻点了点头。
阿练若害怕起来,忍不住猜道:“那天晚上是不是比较不吉利?”忙又列出这样推断的理由:“那户人家失火还死了人,十晃也在那时发生了奇怪事……”
喜见想不透这两件怪事在同一个雨夜里发生的原因,姑且只能认同阿练若所说。
过不久,十晃与喜见的母亲端了一碗药回来,搁在台子上,十晃一闻到那股药味,立即捏住了鼻子,口中还喃喃抱怨:“这气味……真讨厌……”
母亲无奈:“但凡药都是又苦又臭,你忍一忍罢,等退烧了,就不必喝它了。”
十晃捏着鼻子,纳闷:“那位大夫到底开了多少副这样的药?”
母亲故意隐瞒,只是敷衍一句:“不多了……不多了……”
药汤稍微凉了一些,母亲端起碗,走到床前,用另一只空腾的手扶起十晃。
十晃仍是捏着鼻子,瞥了一眼碗里浓黑的药汤,别过脸去:“今天阿练若来看我,这药又苦又臭,我不喝……”
母亲回头瞥了瞥阿练若,满目无奈,安抚她道:“你和阿练若感情这么好,我让她来喂你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