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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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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江微微点头,在心里记了下来。
紫凤盯着他,也这样道:“我有权利知道救了我和我妹妹的大夫叫什么。”
梨江启唇,贝齿之间挤出两个字:“梨江……”
紫凤微微一笑,说了一句:“凤凰饮江水。”
梨江听不明白他的意思,无动于衷,只道:“现在很晚了,你好好休息罢。”又对月凌穆穆说,“月凌,给他们弄一下晚饭。”一转身,走出了房间。
紫凤看着他的后背,抿唇含笑,心里面暗忖:长得好看的西藏藏族男人,竟然不懂我在调戏他,有意思……
月凌穆穆把两只碗叠在一起,端起药罐子出去了,紫凤扭头,看了看身旁依旧昏迷不醒的妹妹,低头暗暗叹息。
过了许久,月凌穆穆回来,端来了一杯清茶、一杯酥油茶以及一碗油拌面,放在小桌子上,她只拿着酥油茶到紫苏身边,同样是喂紫苏喝下。
紫凤看着冒着腾腾热气的油拌面,开始觉得肚子饿了,就不客气地吃了,吃完了还喝了几口清茶。
隔日,月牙寨里有一个右手受伤的中年大汉前来梨江家中,梨江端着他的右手正在看伤口,紫凤刚好从屋里出来,经过诊室,顺便看了诊室里的情况一眼。
那中年大汉陡然回头,看到了紫凤,看到他身上着外族衣服,一时神色木讷。“咋西叠列……”紫凤启唇,对中年大汉说着这句藏语。
中年大汉面无表情,也没有用这句话跟着问候他,仅仅是微微低下头若有所思。梨江放下他的右手,平静问道:“伤口还在疼么?”
“有一点……”中年大汉答道。
“我再给你加点止疼的药吧,记得伤还没有好之前别喝酒了。”梨江道,从木匣子里取出一瓶药,用棉花沾一点药,涂抹在大汉的伤口上。
那药有些许刺激,覆盖在半愈合的伤口上时,那里就像被几根绣花针同时扎着一样,刺疼刺疼,令中年大汉不由皱眉。
梨江又取出纱布条,捆在有伤口的右手上,不忘嘱咐:“我还是那句话,伤口还没有愈合之前,不要让它碰到水了。”
中年大汉点了点头,“谢谢大夫了。”然后起身,留下一个布袋就离去了。紫凤看了那大汉的后背一眼,又看向诊室里的梨江,问了一声,“那袋子是什么?你不收诊金?”
梨江背对着他,收拾着药品和纱布条,答:“我们藏人彼此之间的互市或者酬劳,用钱也可,用等价的东西来换也可,不一定非要是钱才收。”
说着,他打开大汉留下的束口袋子,看了一眼,又马上回头,平静地问紫凤:“你抽旱烟么?”紫凤愣了一下,答道:“不……我没抽过旱烟,有纸片的话也许可以。”
梨江把袋子重新束口,走到紫凤面前,递给紫凤,“给你了。”紫凤不客气地拿了,但他心里很明白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对梨江道:“这么便宜白白给我?”
果不其然,梨江另有计划,回道:“替我打扫牛棚,也包括喂牛饲料在内,以及……打水和修屋顶。”
紫凤看了看手里的袋子,道:“这么点烟丝,你让我干这么多。”梨江让他心服口服,说道:“我家里不免费让不熟的人住,也不白白给外来人看病。”
紫凤认输,转身要走,梨江又对他说了一句话,“你妹妹还没有醒过来么?”紫凤只是看着前方,没有回答。
梨江当他是默认了自己的话,说:“我去看看罢。”出了诊室,踏着木楼梯上了楼。紫凤一直慢步走到了宅子外面。
只是过了一日而已,整个月牙寨里的人们茶余饭后几乎都在谈论着相同的事情,这件事,与梨江家有关。
梨江背着药箱子刚刚出诊回来,半路,被几个汉子拦住了,这几个汉子都是族长家里的奴仆。站在中间,个子略显矮了一点儿的汉子很客气地对他说,“大夫,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族长有请。”
愣了一愣,梨江大约猜出了族长派人请他去一趟的原因,便跟着他们走了。
踏着曲曲折折的青石板路,行了一段山路,梨江跟着那几汉子来到半山腰处一座很大的宅子前,一汉子敲开了宅门,引着他步入,引至客堂。
月牙寨族长吞弥素桑早已在那里等候许久了,一见梨江跨过门槛进来,她便打开金口,不冷不热地道:“大夫,请坐罢。”
梨江不敢坐,佯装不知道她的目的,问道:“族长请我来,是家中哪一个生病了?”吞弥素桑缓缓启唇,满口清泠:“我请你来,不是叫你来看病,是有一件事要问你。”
族长亲自问话了,梨江不好再佯装不懂,脱口说道:“族长是要问我家里最近来的客人的事?”
“你是明白人,说吧,为什么带外族人回来。”吞弥素桑淡然质问道。
“一切都是偶然,我在雪山上遇到他们,看到他们被埋在雪下面快要死了,不得不救他们。”梨江将事情的起源轻描淡写一番。
吞弥素桑缓缓道:“你难道不记得,这里是只允许出去不允许带外人回来的么?”
“我一直记在心里,这次带他们回来,完全是为了方便医治他们,等他们都健康好转,我一定会送他们出去的,族长请放心。”梨江镇定答道。
吞弥素桑沉思着,顾虑道:“我只怕你是引狼入室啊……”
——月牙寨里,有个奇怪的规定,即:村子里的人,只准嫁出去或者做买卖,外人不能入村子,这是为了保证这个村寨的血脉纯正。
建立这个规定的人,不详,但是这个村寨一直维持着这个规定不变。
以往,凡是外人入了村寨,在村寨里住下来的,都被族长派人抓起来斩首,到了这一任的族长,就比较开明。
“那个人,看起来是个老实人,应该不会在村子里随便留种。”梨江肯定道。
“你怎么能够这么确定?”吞弥素桑抬起头,盯着他,质问。
梨江坦言:“只是直觉。”
吞弥素桑轻轻哼了一声,轻蔑道:“大夫,你不是神明,直觉能有什么用。”
梨江垂眸:“我会看好他们的,等他们健康了,一定赶走他们。”
吞弥素桑无奈一叹,道:“行了,你回去吧!记得你刚才说过的话,要是那个外来的男人在村子里勾引了姑娘,你就要负责任!”
梨江微微点头,只说了一句‘那我回去了’便转身,大方迈步而去。吞弥素桑没有叫人拦他,任由他走出了客堂。
梨江直直往前走,正好央金索娜从一侧缓缓走过来,央金索娜愣愣看着他的后背,心里疑惑重重。
吞弥素桑从客堂里走出来,看到她,张口唤了她一声:“央金!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央金索娜忙回头,看着现任的族长——自己的母亲。
“阿西大夫来我们家做什么?谁生病了?”
“没有人。”吞弥素桑回答:“我只是问他话,因为他最近带了两个外人回来。”
央金索娜愣了愣:“外人……?”
“一个男人和一个姑娘,那姑娘是这个男人的妹妹,他们遇到了雪崩。”
央金索娜听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心里猜到了八分,微微一想,求母亲道:“阿西大夫是好人,妈妈别为难他。”
“要是这个男人在村子里勾引姑娘并且留了种,阿西大夫是脱不开干系的。”吞弥素桑面无表情,严明道。
阿西,是梨江的姓,村寨里的人们都喜欢唤他做阿西大夫,唯有他的妻子月凌穆穆称呼他为梨江,但自从紫凤兄妹到村寨来了以后,称呼他为梨江便不是她的独占。
央金索娜再度看了一眼他即将消失的背影,心里头对住在他家里的外人起了好奇之心。耳边,吞弥素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担心他的话,就为他朝拜祈祷罢。”
话落的刹那,吞弥素桑转身,慢慢离开了央金索娜的身边。
梨江沿着青石板路走,回到了家里,经过了灶房,快步进宅子,把木箱子放在了诊室以后,又走了出来,溜到了灶房去,那灶房,正在炊烟袅袅。
“好香!我在外面就闻到了!”他挤到月凌穆穆身旁,高兴道。
月凌穆穆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推着他到了灶房门外,“你是第六次不遵守约定,狡猾的狐狸。”
梨江一脸无奈,道:“我只是看一看,没有偷吃。”
月凌穆穆认真起来:“不遵守约定溜进来,是狡猾的狐狸,偷吃是万恶的老鼠。”
梨江无言地立着,不动唇,怔怔看着她转身回到灶房里面。
紫凤绕过灶房,走过来,看到梨江呆呆立着,径直走上去问道:“大夫,你这是在做什么?”
梨江背过身,缓步朝屋子大门走,“没什么……”
紫凤听这一番话,更加感兴趣了,但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多管闲事,抬步尾随着梨江走进了屋子里。
两个人坐在了方桌前,面对面坐着,梨江垂眸不语,紫凤直直看着他,紧紧盯着他姣好的面庞以及看起来很柔顺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