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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谋划(二) ...

  •   史可生等人匆匆赶到首辅府时,见到的只是侧夫人玲珑静静的坐于厅堂之上,犹似在等候什么人似的。灰白色皮草护额,中间镶嵌着颗拇指般大小的通透的墨绿色绿宝石,通身是那墨蓝白底宽袖袍,珠纱披肩,本该是为大气之极的衣物,然穿于此等娇媚姝丽身上却无法张显出它的气魄,只是平添了几分冷寂。或许是因为玲珑本就出身不大好,华贵衣物在如何的气魄非凡,在其身上,也只能是其美貌的一个点缀罢了。一旁纱灯扑簌,明灭不定,忽明忽暗,将玲珑清丽之姿笼罩的更是越发娇媚动人,摇曳如画。
      “大人要妾身在此恭候。大人稍早便被皇上招去了,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玲珑一见史、卢、向三人进来,便立即起身站了起来。即便已为当朝首辅大人的侧夫人,却依旧温和恭谦,谨小慎微。或许这也是为何她能在这首辅府一呆便如此多年的原因吧。
      如此晚了,皇上招见大人会是何事呢?难不成北方开始出现战事了?
      “大人可有吩咐我等其它之事?”向云天半凝起眉,淡漠的问想玲珑。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十分厌恶眼前之人,虽然自己对女人向来没多大好感。
      玲珑扯了扯唇,僵直了下,却依旧浅浅回话道:“没了,大人只是说,若有何要紧之事,便到薇芷厅等候就事了。”
      到薇芷厅等候?三人六眼相对,不再发语。向云天冷着俊彦,冷眼扫过玲珑,抱剑转身便往外走,只留下史、卢二人向玲珑歉意一笑,便也转身追着向云天而去。
      向云天此举无疑有些激怒了玲珑,只见她银牙微咬,眼中闪过几缕怨愤,几缕伤痛,重新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深吸了几口气,眸光暗沉了几分,这方优雅的端起茶杯慢慢的啜着。好些时日未曾进宫了,也该是时候,明日就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吧。
      ……
      这一等等了多久,三人并未去想,一直到晨曦微露,还是不曾见殷念远回府。三人面色不禁凝重了起来。
      卢劲转头看向身旁一直伫立未动的史可生,蓦的肃然道:“你可准备好了?若这一战开始,没它个三五年是断不可能结束的。”
      战事一起,受灾的往往是直冲那些黎民苍生,如蝼蚁一般的性命,背井离乡,朝不顾昔,蝇营狗苟。
      史可生未语,只是沉着面色透过窗棂一直静静的看着北方灰朦的天色,良久他方重重的颔首:“其实大人早就意料到了就在这几日吧。所以他方要我不要四处走动,只是……”话语微为无奈,转头看向身旁两人,“我们追随大人多年,看到的只是大人一味固执于其年少时的情感,从未正眼看向身旁女子。其实,或者该说,这世上并无能匹配的上大人之人的。人中龙凤,茫茫渺渺,又怎是轻易可寻。如今好不容易寻求得一个,却也如大人一般无心无情,便是有白首之约在身,也是利益相连。可是这利益又能维持多久?利无恒益,一旦利破,两人的牵制只怕会就此殁去,没有情感为支持,又该是如何相处……”
      他顿了顿,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何是好了:“他们性子微为相似,同样是执著内敛,认默契,只怕日后举手投足之间也是言意通畅的,若是有何情感,只怕也是无人知晓,便是他们自己也怕是不知的。大人对邬二小姐,虽是出于利益考核,却也是有些心的,不见的是何欢喜,却也投不脱‘在意’二字。只是这份在意能否化归为情,却是无法预知的。然而,也因为这份在意,大人断是不可能对邬二小姐松手不管的。邬二小姐终究是要与大人白首之人,若哪日不觉之中大人忽对她上心了,只怕依昨日那般的情形,大人该是要遗憾的。”长长的一声叹息,即忧于远方战事,又无法放心此地之人。大人与邬二小姐,两者皆为自己的知己,知吾抱负者,或也只有他们二人了,他们若不的幸福,对自己而言又何尝不是一大憾事呢。只得希冀他们二人皆知: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惜眼前人。
      “大人向来自有分寸,这些事又何须你我多加费心,我们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是了,哪容的僭越。”卢劲不以为然的应着。
      大人与邬二小姐,或许,他们或许是可以成为一对令人艳羡的璧人。但邬二小姐的声名终归太过狼藉,便是其再如何惊人绝艳,终归是为那蚍蜉蝼蚁,又怎能及的上大人半分。人中龙凤?两人根本就是云泥之别,一天一地,又何来龙凤之说。
      史可生怔了半晌,忽而轻轻一笑,似乎知晓何事般,轻轻拍打了下卢劲的肩膀:“我这就去整理下物品,等大人一回府便就辞行。”转而面向向云天,“我就不用与你道告辞了,我会在那儿等你。”语罢,昂着头,衣带微浮动,迈步向外边那落梅纷飞处。
      治兴六年二月,北方突利突发重兵南下,偷袭通州重镇——白龙镇。所幸赛可许早有防范,率三千精兵,力守城池,苦战三日,免去白龙镇失守之险。至此时起,战火迅速蔓延,□□上下一片惶惶。
      史可生这边方收拾好物品药物,那方便有侍卫传了信件过来,他终究未有等到殷念远便走了,只留下那修长的身影后淡淡的失落。殷念远自帝王招去,直至四日后方回府。兵部、户部、工部、礼部、吏部、刑部六部奏折一连几日批阅过一堆又一堆,尤其是兵部、户部、工部,因战事掀起,更是严谨。后方之事无一不要他一一过目,再加上堂上帝王动不动的召见,共举国是,又哪来的时间让他回府歇息。再加上此次春闱之事,他更如陀螺般急速的旋转个不停。
      战事虽起,京都春闱之试却是照旧。然而此次春闱却未若往日那般的顺利,一场考场贿赂、作弊风波一如野火般,迅速的漫延了开来。一番牵扯,竟一连带出数十位考生学子,便是那京畿第一才子罗文杰也卷入了其中,京畿上下无不震惊。
      此事一出,明堂帝王越发震怒,下令一经查出,便严加惩处作奸犯科之徒,一个也别放过。幸而不是由再由殷念远负责,否则就便是他再生得个三头六臂也怕是忙不过来。东阁大学士刘文涛向来为人正直,由他测查,殷念远多少有些放心。想来罗文杰之事也能尽快解决,那邬二小姐也可放心“养伤”了。罗文杰会卷入考场作弊贿赂事件,不得不说自己也是极其诧异。毕竟那么一个清朗高傲的少年,又怎会让自己陷入如此不堪之境呢。看来这里边戏文绝非是一般的精彩了。只是她又会作何应对呢?为了保护好那对母子,她向来是不余余力。如今出了这等差池,不知她又有何打算?
      因为这连番串震惊朝野的消息,便也就此将邬家二小姐为刺客所伤小道消息给淹没了。再加上邬氏家族特意对此事的全面封锁,故而知之者更为之少。然而殷念远却于烟萝受伤当夜便就得到消息,在石邈忧虑重重的面色之下,温润一笑。石邈不懂,但他一看密函便已知晓其中计较了。早知她自有法子遮掩一切,竟没料到她便是这般的果决,自伤,也亏得她方想的出这般不知自爱的法子。不过如此一来,未尝不是件好事,一来免去了他人对邬二小姐左臂横加的猜测,二来,利用刺客之事大做文章,趁机调整邬府大批护院,除去大批邬思洞、邬思贤、邬思环、邬思颂等人的护手,再从中安插培养忠于自己的护卫,如此一来,也就彻底监视住了邬府各处的一举一动,从而真正的控制住邬府的一切。只是,不解为何她又会将那邬修云给扯了进来。那人又岂是等闲之人,邬二小姐如此一着无疑于引狼入室,一局险招。
      因为公事繁多,未曾守约前去为史可生送行,殷念远多少是有些愧疚。对于史可生的心意自己又何尝不知晓呢。他所不能拥有的幸福,终归是希冀能于自己身上看到。只是他都对于他自己的过往无法释怀,又怎能希冀他人也能够放弃昔日之事呢,更何况那人也定是无法做到的。她将那手腕上的伤疤隐的越深,也就越是证明她越加的无法释怀与执着。两个都无法释怀过去之人若守一起,这幸福二字则要看你如何解释了。
      将手中最后一枚白子落盘,扬唇淡淡一笑。理了理身上衣物,端着身,优雅自如地向外走去。身后棋盘于摇曳的烛光下静躺着,那黑白之子的搏杀分明就是这当今北方时局的震动。两方僵持,竟不知孰战上方,一场泣血的厮杀,在所难免。
      “大人。”
      殷念远刚一步出梅苑,便就见得玲珑一身堇色华裘,携着侍女恭谨的伫立于月形环拱门处。曲膝施礼,金色步摇于额前摇晃,投下丝丝缕缕、影影绰绰的清影。
      “有事么?”浅浅一笑,看了眼玲珑身侧侍女手中乌色金佃花汤盅,挥了挥手,将一旁的卢劲给招了过来,“你速去整备下车马。”
      “是,大人。”不问为何,一身玄炮,旋转之间,更显肃穆凝重。人如其名,如劲风一般顷刻之间便已不见踪影。
      玲珑心下微微苦笑,却依旧轻柔道:“大人又是要出去了么?”身侧烛火明灭不定,将玲珑的面容照的越发的阴沉、悲怨。
      殷念远含笑点头,再次问道:“有事么,玲珑?”然而这话语便是再如何个温润如玉,和睦如风,也依旧是让人心觉疏寒。
      “妾身恐大人多生劳累,故而亲自为大人炖了些乌鸡补汤。”低垂下头,几乎用尽了全力来压制心中冒涌而上的失望之泪。只觉心中万分的委屈,辛苦了那么久,却换来的只是这般的回应。
      “这样啊。有心了。只是以后不要再如此麻烦,让下边人去做就是了。”殷念远浅浅一笑,对上玲珑半垂的眼眸,“天色也不早了,你身子骨不如前,还是早些歇息去吧。”语罢便转身错过玲珑,直步往外。衣袋飞抉,于隐隐的烛光之下,宛若云中之仙飘逸的绝然而去。
      “大人。”忽的,玲珑又连忙扬声道,如此的急切。
      殷念远不得不骤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玲珑:“还有什么事吗?”
      “大人,妾身想明早去探望下德馨公主。”她顿了顿,因为殷念远那探寻似的眸光而低垂了下头,“听说公主受刺客袭击了,故而我想去看看公主殿下。”
      殷念远微讶,却只是浅浅一笑,眸光依旧平静如水,扬了扬手:“这事你自己作主便是,不用通我告知的。”
      旋身又向外离去,眨眼之间已是不见那末悠闲如鹤的踪影。如她这般常年不大出府,又是如何得知邬二小姐被刺的消息?更何况那家族封锁消息甚紧,她是如何探得的?唇嘴的笑意越发浓烈,眸光越发清朗温润,然而却也让身侧的石邈背脊阵阵发凉。
      “夫人,这汤……”侍女看了看手中的汤盅,香浓的味儿直引的自己腹中谗虫跳跃。
      “倒了。”话语似悲似怨,咬着唇,将满腹的悲怨咽下。不该奢望的,可是,他又为何要给自己希望。如果他不曾对自己温柔,如果那日让自己一并死去,那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可是夫人……”这个倒了多可惜,很香哩。
      “可是什么?!我说倒了,没听见吗!”侧头看向随侍自己的侍女,厉声而起,方时咽下的悲怨顿时化为重重燃烧的怒火,迁怒至侍女,端起汤盅直接向侍女身上泼去,“难道你想要喝吗?那我给你便是!”
      来不及用手遮挡,滚烫的补汤直向侍女脸面扑去。一声尖锐的女声忽的惨叫而起:“啊——”
      ……
      ————————————————————————————————————废话在旁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谋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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