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少恭X欧阳明日 故乡》若小非

7、第 7 章

　　6、
　　“你需要她的魂魄用来做什么呢？”欧阳明日忽然道。
　　欧阳少恭不语。
　　“用来维持你与我之间的心灵相通吗？”
　　欧阳少恭道，“你果然知道了。”
　　“如果她的魂魄可以被你的灵力束缚甚至毁灭，那么换做别人的魂魄必然也可以如同□□一般被杀死。”
　　“不错。”
　　“那么所谓的坚守自己，不过是你拖延时间的把戏罢了。”
　　“的确。”
　　“既然不存在所谓的灵魂相溶，那么你我之间的心灵相通，很可能是借助了外力。”
　　“通灵阵。”
　　“你之所以要拖延时间，或许是时机未到，又或许——你现在没有能力杀死我。”
　　“因为我强行进入你的□□，灵力受到影响，所以灵力不能发挥到最大，现在，我没有把握能打赢你。所以我必须等待灵力恢复和适应。”欧阳少恭丝毫没有被戳破阴谋的羞恼，反而带着颇有兴趣的眼神看着欧阳明日——这个对手似乎总是超出他意料。
　　欧阳明日点头，“如此，一切便都能解释。”
　　“明日是想现在就一分高下？”
　　欧阳明日摇摇头，“我钦佩先生才智，不愿胜之不武，如果能与先生公平一战，较之伯仲，亦是人生幸事。”
　　欧阳少恭道：“不顾家人朋友了么？不怕万一在下赢了，将他们变为焦冥？”
　　“如果少恭能赢我，又何须再危害我的家人？”想了想，欧阳明日又道，“不过这里对在下来说实在是个陌生的地方，有太多超出我认知的东西，而少恭却对这里却了如指掌。我不会妄自菲薄，却也不敢疏忽大意，我愿意等到少恭恢复灵力的那一刻，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愿闻其详。”
　　“第一，不论通灵阵会减弱或者消失，少恭都不可再干预，不要为了维持阵法再伤害无辜，也不要强行停止。”
　　“你希望监视我的想法，却又不想伤害无辜。”欧阳少恭微微叹息，“可以，我答应。”
　　“第二，在此之前，我要少恭与我形影不离。”
　　欧阳少恭看着他，淡淡一笑，“可以。”又道，“明日既然愿与我公平相较，我也答应明日，倘若在下赢了你，我可以保证，不伤害你的家人朋友。”
　　“如此，多谢。”

　　直到此刻，欧阳明日才觉心中略微踏实。这个灵异鬼怪的世界虽然超出自己的认知，但至少还不算太超出想象，既没有之前欧阳少恭说的那么玄妙，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以理解。

　　回到汇的街道上，才看见有鬼差幻影而行，似乎正在寻找什么人的魂魄。
　　欧阳明日默然无语，他知道他们必定是在寻找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已然消失。去了哪里，他无从知道，不知和日日受焚魄之苦相比，她究竟是解脱还是掉入了更深的地狱。
　　他始终是个凡人，虽然明白欧阳少恭的仇恨，却无法理解他的残忍和冷酷。

　　“你今日可见过那个疯女人？”鬼差抓住一名小贩，厉声问道。
　　欧阳明日见那小贩便是给自己指路的人，正想着会不会说出欧阳少恭来，却听那小贩连连摇头道，“没、没有……”
　　“真的没有？”
　　“当真，小的不敢欺瞒鬼差大人。”

　　欧阳明日回头去看欧阳少恭，欧阳少恭正低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小摊上的小玩意儿。
　　“怎么？”察觉到欧阳明日的视线，欧阳少恭抬头道。
　　“他的神态不似作伪。”
　　“他确实没有说谎。”
　　“但是他明明见过你。”
　　欧阳少恭一笑，道，“这个世界还有许许多多明日不知道的东西，在这里要想让一个人遗忘一件事情，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欧阳少恭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一家店铺，“那里便是收买记忆的地方，如果记忆可以如同货物一般被交易，那么也可以如同货物一般被偷取销毁。”
　　欧阳明日看见那家店铺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瓶子和小罐子，透过一些透明的瓶瓶罐罐，能看到里面有的如同光影丝带一般在缓缓流动，也有的如同星星点点的萤火，也有的满瓶雾气氤氲，似是盛了一瓶迷蒙水汽。
　　恰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声响，一个摆在地上的小罐子被鬼差的衣摆扫倒在地上，碎裂开来。瓶中的光影慢腾腾地升到空中，忽然像是久困的猛兽，终于挣脱了牢笼，猛地冲了过来。
　　欧阳明日很快发现，这道光影似乎是冲着自己的方向来的，还来不及反应，甚至没有看到欧阳少恭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这道光影就已经钻进了欧阳少恭的体内。
　　欧阳明日正讶异间，却见欧阳少恭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

　　“哎呀呀，哎呀呀……这下可糟了，怎么竟这样巧！”小店的老板急忙奔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明日扶起欧阳少恭问道。
　　小店的老板皱眉，“果然是他。”他看了看欧阳明日，道，“这罐子里盛放的就是这位公子曾经的记忆。”
　　“他来出售过他的记忆？”
　　“哎呀，他卖了好多给我呢！好些都已经被买走了，这是最后一罐，没想到竟然这样巧，在罐子打破的时候他就在这里。”
　　“现在这记忆是重新回到他的脑海里了么？”
　　“要是只是那么简单就好办了。人对自己的记忆是有吸附量的，所以一旦遇到旧主，即使是被剥离出来的记忆也会自然的进入旧主的身体，但是这段记忆当初为了从他的体内剥离，是被施了术的，未必能完全被他接受。这样贸然重新回到旧主的体内，很可能引起旧主的记忆混乱，或者替换了旧主现在的记忆。我们都是用结了封印的器皿来盛放记忆，即使有时更换器皿，也不会在旧主在附近的时候更换，就是为了避免现在这种情况。哎呀！”
　　欧阳明日道，“何不重新将他的这段记忆剥离出来？”
　　那人为难道，“人的记忆本来像是一条缎带，从头到尾，虽然可能看不清楚它的全貌，记不清细节，但是有一定的顺序，所以容易从中取一段剥离出来，但是当初为了将它们剥离出来，施了分离术，减少了它们之间相互的吸附，也就是说，现在这些被施了术的记忆，像是被剪碎的布条，重新进入了他的大脑。如果运气好，它们会重新拼接完整，成为原来的缎带，如果不好的话，就像在这条缎带上乱七八糟的打了几个补丁，造成他的记忆混乱，或者这块补丁连接了之前的记忆，却没有连接之后的记忆，这样，他就会只记得这段记忆之前的事，而不会记得失去了这段记忆之后的事。”
　　欧阳明日闻言，心中却想，这对他来说也未必就是一桩坏事。
　　那老板又道，“凡是装在罐子里的都是十年以上的记忆，这么长的一段记忆，恐怕……”
　　一旁的鬼差此时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道，“此事毕竟是我的过错，我倒是有个法子。我这里有颗入梦丹，辅以通灵阵，便可以进入这位先生的记忆。只要在他记忆重新生成前，也就是在他清醒前，有人进入他的记忆，适时在旁提点，一旦记忆断片或者混乱，就立刻带他重回前一刻，或许可以捋顺这些记忆。”
　　欧阳明日接了瓷瓶，那鬼差又道，“不过如果这样，进入的人就会成为他记忆里的一部分，即便从他的记忆里出来，也会在他之前的记忆留下印记。”
　　欧阳明日点头，谢过二人，就带着欧阳少恭回了所谓的“小房间”。

　　他曾出售过自己的记忆，这其实让欧阳明日很是吃惊，他还记得欧阳少恭曾冷笑着说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渡魂中，保留了累世的怨恨，如果真如他所说，他又何必出售记忆？被他舍去的，又究竟是怎样的回忆？
　　看着眼前闭目而睡的欧阳少恭，欧阳明日心中浮现的却是他眼神冷厉唇角含笑的样子。他这样一个充满怨气和仇恨的灵魂，似乎遗忘过去才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不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别人。
　　然而这毕竟是他的记忆，选择仇恨又或者选择看开，欧阳明日自认不能替他做主。
　　叹息一声，欧阳明日拿出小瓶，吞了那粒入梦丹。

　　眼前一阵眩晕，欧阳明日似乎来到了一片芳草如茵流水潺潺的山林里。
　　“大哥哥，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