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观察日记》末代枫子

7、第七章 妒忌

　　柳慕莲的院子很小，丫鬟也不多，除了兰儿这个贴身的一等丫鬟之外，只有一个二等丫鬟和两个三等丫鬟。在一众人等走了之后，剩下的这三个丫鬟便纷纷进屋来打扫。

　　兰儿扶着柳慕莲坐下后，也拿了一把木梳开始为她打理散乱的头发。

　　至于柳梦言，她还是站着原来那个地方。屋里除了稀稀疏疏的打扫声，居然安静得诡异。

　　“原来爹爹是喜欢你的。”

　　柳梦言眉梢一挑，打从柳仲令对她露出关切的那时起，柳慕莲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而现在的她也正侧着头，似笑非笑地说着，嘴角隐隐透着冷意。

　　“嗯。”她按兵不动地回了一个字。

　　“为什么！为什么都是他的女儿，他却偏偏对你好！”柳慕莲猛地转头对着她，面容狰狞得有些恐怖。

　　也不知是不是由于这身子的眷恋，昨晚在她第一次见到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时，她居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虽然那时他一如今天这般严肃，虽然他只对自己讲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语，但却令柳慕莲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真正的父亲——那个同样刻板的男人。

　　何曾几时父亲都没有这么关切过她了？

　　经过昨晚，她以为穿越后的际遇会有所不同，哪知道今天再碰面，那个做爹的却还是一样喜欢妹妹。

　　“咣当”

　　也不知是因为听了她的话太过震惊，还是由于她挣扎得太过厉害，兰儿一个错手，就把木梳掉在了地上。

　　“没用的东西！”柳慕莲恶狠狠道。

　　兰儿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深深的厌恶。她心中顿时一凉，三小姐平时虽然有些娇蛮，但却从不曾给过她眼色。这院子里的丫鬟虽不多，但自己绝对是最愚笨的一个，可没想到这样的自己有一天也能被三小姐提做了一等丫鬟。昨天三小姐终于从昏迷中醒来了，行为虽然有些怪异，但性情却比从前更好了。

　　可没想到今天却是这般，如此陌生的眼神……这还是她的三小姐吗？

　　看着惊呆了的兰儿，柳梦言轻叹了口气：“你们都下去吧。”

　　柳慕莲身边的丫鬟换过很多个，但兰儿却是呆得最久的一个。胆小怕事，懦弱无能，她唯一的优点就是——笨。就像现在，其他的丫鬟都识趣地出去了，却只有她还傻傻跪在地上。这府里装聪明的人很多，但真正笨的人却很少，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最后还是玉儿拉了她出去，刚开始还有些拉不动，但见玉儿对她耳语了一番后，便乖乖地跟着玉儿朝两位小姐俯身退去。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柳梦言收回了落在兰儿身上的目光，淡淡道：“因为三姐姐你长得像娘。”

　　听到这话，柳慕莲怔了怔，不经意间朝铜镜看了一眼：黛眉、朱唇、媚眼，雪白的肤色把她的脸衬得尤为动人。

　　不得不说白氏在外貌上的确可以引以为傲，柳府的众多女子中，除了大伯母贾氏，就数她最为出众了。虽是同母，但柳梦言的长相却随了柳仲令，若是男子，这外貌算是不错，但她偏偏是个女的。她的脸蛋过于刚毅，即使她从小就习惯蹂躏一下自己的脸蛋，却还是没能让它变得柔和起来。反而是柳慕莲，长得越来越像白氏，尤其是那性子，一样刚烈，一样偏激。

　　“就因为我像娘，所以爹爹才不喜欢我？”柳慕莲自言自语道，心里头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她和妹妹虽是双胞胎，但两人的长相却让人感觉并不十分相像。她那妹妹从小居讨人喜欢，不管是外貌还是成绩她都是最优秀的，而自己呢，平凡得就像是路人。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就连她暗恋的对象都是喜欢妹妹的。可现在，面前这个妹妹却告诉她，就是因为她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做爹的才不喜欢。

　　“也不全然。”见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柳梦言假装露出几分苦涩，“爹爹大概对我有所愧疚吧，毕竟娘……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

　　“啊！”柳慕莲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之后又像是做错了事一般，立马满怀歉意道，“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柳梦言顿时黑线了，尼玛呀，你能不能不要讲得这么事不关己，这也是你娘好不好，演得这么蹩脚，能拉出去见人吗？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表示深深地怀疑。

　　“要说对不起的是妹妹我才是。”忍着掀桌子的冲动，柳梦言继续装苦逼，“要不是因为我，三姐姐你也不会没了娘亲。原来三姐姐还为此一直不肯理会妹妹我呢，今天能像正常姐妹般这么对话，也都还是第一次。”

　　“原来那柳慕莲是因为这样才跟你这妹妹不对盘的。”柳慕莲又自言了一番，不过在触及到柳梦言疑惑的目光时，立马就把后面的话含糊过去了。

　　纵是如此，联系她先前的敌视，柳梦言心下也是一片了然：果然，她还是不全相信我的。想必除了我之外，她应该也向自家的丫鬟打听过自己的过往了。

　　既然不是个偏听的人，那留点余地的话会更有说服力，于是柳梦言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祖母后天就回来了，就像我同爹爹说的，你可再不能出岔子了。”

　　“这么快？”

　　“似乎是卫老夫人有些不适，因此提早回来了。”如果可以的话，柳梦言真希望那个身体不适的是自家的祖母，这样接下来几个月她又能多逍遥一会儿了。

　　“卫老夫人？是你刚才说的卫国公府的老夫人吗？”

　　“除了卫国公府，这京城里哪还有其他卫老夫人呢。”说到这里柳梦言留神又叮咛了一番，

　　“国公府可不是一般的人家，要不是祖母跟卫老夫人有交情，咱们这些小辈可是拍马都瞻仰不上的。以后要是遇到了老夫人，可要记得鞠礼。”

　　原来的地方是信奉无产阶级的，你不太胡闹就成。这里可是封建帝国，皇帝最大，这丫头可别傻傻分不清才是。

　　“知道知道。”柳慕莲有些敷衍道，她反而对另一个话题更感兴趣，“记得你刚才同爹爹说卫国公府的卫小姐给你送了请帖？”

　　“嗯，卫小姐准备在家里开诗会，而我正是其中一位宾客。”看着她越发明亮的眼神，柳梦言抛出几分诱惑，“所谓的诗会不过是吟诗作对罢了，不过卫琳香的笔轩楼又怎么会是墨檀阁的对手呢，那里藏着的可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呢，我看这次也就是走过场罢了。唉，要是能在‘诗会’上大展风头，定会让卫小姐另眼相看的，可惜妹妹我没这才气。”

　　身怀五千年的历史堆积物，她柳慕莲要是能座山不乱，她立马就拿尊佛把她给供起来。毕竟就连她，当初要不是发生了些事，保不准也禁不住这“一夜成名”的诱惑。

　　不出所料，后来两人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卫家和诗会打转，在听到这请帖可以准许带一人前往后，柳慕莲那灼热的目光都能把她给点着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祖母那儿最重要，要是你被祖母罚了，不说这诗会，就连九月的百花宴你也去不成了。”

　　“九月还有百花宴？”柳慕莲原以自己接下来会一直在闺阁里度过呢。

　　相比中国古时的朝代，这里的民风相对开放，除了应恪守的礼仪，青年男女之间的往来也并无那么大的隔阂。如今正是和平年代，当今的皇帝也是个明君，因此处处花宴酒泗，好不热闹。

　　“祖母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决心要去参加席宴，柳慕莲立马摆正了姿态。

　　反正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上却说道：“祖母刚从五莲山拜佛回来，心情应是不错的，只要我们静静地在一边伺候，我想祖母也不会无缘找我们不是。”

　　“既然祖母不喜我，那我定要多费些功夫才行，怎么能就干站着呢。”柳慕莲有心要讨好那位老太太，毕竟想想红楼梦里的贾母，那可是贾府说一不二的人物，要是自己能跟着沾了光，怎么也能喝到点汤头不是。到时候别说苏氏，就是她那亲爹她也不见得会看上。

　　就算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但看到她那番痴痴的笑意，柳梦言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可笑，就算那位比柳仲令更痛恨白氏的老太太会被她洗脑，但这柳府里的曲曲折折又岂是一个外人能看得明白的。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在前人深刻的总结下，柳梦言临走的时候，总算有良心，多送了她一句话：“小心些，祖母的跟前不是你能接近的。”

　　祖母的跟前不是你能接近的，能接近的只有那对母女。话的后半段她没说完，所谓隔墙有耳，就连她这样活了两世的人，也不敢轻易去招惹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