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殿》千舞汐

5、(五)

　　三清殿

　　三清殿上三清水，清肝清肺清肠胃。

　　(五)

　　早春时节，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盖卿，朕听说你与三清殿的那位……”嬴政低头思索片刻，吐出一句：“过从甚密？”

　　盖聂微微皱了皱眉，却仍是淡淡答道：“在下只是想报答端木姑娘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难道不该……以身相许？”嬴政眼中多了几分兴致。

　　这是……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盖聂心中一颤，好像忽然掉入冬天的河水中，冷的刺骨。他尚未来得及言语，又听得嬴政道：“盖卿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

　　盖聂头微微低着，眼中的一切都被遮下。没有任何小动作，让人完全看不透。可他心中，已是波涛汹涌。

　　他之前尽量避免与人接触，所以他没有弱点，没有破绽。可如今，他的一念之差，可能要给那个风一般洒脱的女子带来无妄之灾。

　　一生不想拖欠任何人，开始时，他尽力报答恩情，不过是为了一切两清。可世事变幻，一切渐渐走了样，他却……没有及时的察觉，反而放任自己流连于这份难得的友谊中，难以自拔。

　　他寂寞了那么久，偶尔遇到的温暖，也总是来不及感受，便已失去。

　　像一个上古的诅咒一般，永远，都是这样。

　　他本来只是想不留下歉疚，可如今……

　　“盖卿若不弃，朕就给你们作了这个主如何？”嬴政状似不经意的提议。

　　盖聂收敛思绪，拱手道：“陛下，此事还请让微臣自行解决。”

　　嬴政自知不能逼他过紧，因此只是点点头，不再去管。

　　端木蓉看诊回来，远远看见盖聂坐在三清殿的台阶上，以为他是来给自己送糕点的，故而飞速的跑了回来。

　　跑近了只看到两坛酒，围着他转了两圈，她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没有糕点？”

　　盖聂不语，开了一坛酒，往嘴里倒。

　　这是盖聂第一次无视她，不过他也是等她回来才开始喝，难道这是变相的邀请？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怅然若失？端木蓉思考了半响，觉得他给自己送了这么久的糕点，自己也有义务报答一下。

　　于是她乖乖坐到他身边，起开了另一坛酒。

　　盖聂没有阻止。

　　几口下肚，盖聂忽然嘟囔了一句：“若是忠义难两全，又当如何？”声音已有些迷蒙。

　　端木蓉心中奇怪，侧头一看。那个以往从容淡定的男子两颊微微带着一丝红晕，眼睛似乎没了焦距，有些茫然。

　　她低头看了看他的酒坛。

　　有没有搞错，才喝了几口啊，这就醉了？

　　“以前有人和我说，内宫之中，应谨言慎行。”端木蓉委婉的表达一下自己并不想探取他心中的秘密。

　　“我心里难受。”盖聂的声音带了些委屈，衬着他的个头，相当的诡异。

　　看着那张以往清冷的脸上露出难以想象的幼稚表情，端木蓉有些懵了。幻灭的她有些尴尬的接道：“咳咳，这个，我和你不熟……”

　　盖聂孩子般的别过头，“我不知还能找谁……”声音飘忽，融在空气中。

　　端木蓉沉默半响，最后起身，将殿内剩余人员全部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