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三十二章 乍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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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是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丝光亮。
我不知道这是哪儿，只听见许多嘲笑的声音萦绕着我。不要，我不要听！我指着周围，想让他们闭嘴，却发现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更何况那些嘲笑我的人……
不行，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我想向前跑，可是只迈开一步，就狠狠地摔了下去，摔得很痛，五脏六腑好像都被震得错了位，就连呼吸也变得极其困难……
讪笑，讥讽，声音越来越强烈，如同魔音生生刺入耳膜。
不要，不要再说……求求你们安静下来好不好！可是，我知道我的祈求没有用，他们就是想用可怕的魔音钳制住我，再将我慢慢撕毁……
所以，我不能留在这里，我必须离开这个黑暗的世界！
没法走路，我就用手撑着阴冷的地面，一寸一寸地往前挪动着。双膝摩擦着地面，那份痛楚我真的无法形容。我想，再继续下去，它们是不是会被磨穿呢？
我不知道自己在地面上挪动了多久，只知道我全身都湿透了，衣服紧贴着肌肤，很难受。可我相信，前面一定有亮光，我一定要爬到光明的地方，在那里，即使是死亡，也要比这里强……
可是，我挪动了许久，许久，为什么魔音还继续萦绕？为什么还是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看不见爹爹娘亲……哦，是的，我已经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了……
全身巨大的痛楚越演越烈，我实在无法再支撑下去了，有没有人来拉我一把……真的没有光明么？我真的会被湮没在这片黑暗之中么？
我不想，真的不想这样！脸上湿漉漉的是眼泪么？不，我宁愿那是汗水。
坚持不了，我就那样孤零零地趴在地上，任由恐怖的魔音和身上的痛楚慢慢侵袭，但却无能为力，我真的努力过了……
为什么，要我面对着无边的黑暗……
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似乎有一把温暖的男声传来，越过吵杂的魔音，说要带我离开这里……这是真的吗？是不是我又幻听了？还有，是谁在说话呢？
……
日楷已经足足昏迷三天两夜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幻境中苦苦挣扎着。而当两个飘雪的黑夜过去，这一天，正月十一，却是小魔头的生辰之日。
子时一过，宁望知就更换了这两天呼唤小魔头的话语：
“楷儿，你的生辰到了哦，小懒虫快点起来，爹爹跟你庆祝啊……”
“睡那么久了，再不醒，爹爹就把小魔头那份甜甜的寿面吃光哦……”
“小魔头你还从来没跟爹爹要过生辰礼物呢，今年我们改一改，你起来告诉爹爹你要什么礼物，爹爹一定给你准备好，好不好……”
“楷儿你都十九岁了，爹爹也老了……”
“刚才爹爹开玩笑呢，不吃光你的寿面，贪吃鬼，就这样生气不起来了吗……”
“好了，就准你再睡一会，天亮了就起来，不许再赖床了，乖儿子，听到没有……”
宁望知整晚抱着日楷，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宿。昭言宫的众人听了，都唏嘘不已。
晨光初现，日楷突然睁开了眼睛。
刚才他在那片黑暗里，感觉那些令他难受不已的魔音又强烈了起来，所以他打起精神，想继续努力地往前爬去，可是全身似乎都被桎梏着，完全挪不动，于是在万般挣扎之中，霎那间他就惊醒了过来。
即使醒过来，日楷还是继续沉浸在恐惧之中，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掌，无法缓解过来。
宁望知见小魔头醒来，高兴得不得了，唤了几声没得到回应，这才发现儿子的异样。
只见日楷对呼唤声充耳不闻，眼里还尽是惊慌之色，像个瓷娃娃一样，稍不小心就会被碰碎。
宁望知制止了御医们要上前查看的举动，他不敢惊动了瓷娃娃，只是轻轻扫着日楷的背脊，以此给他无声的支持。
过了好一会，日楷终于确定能看见自己的手，这不是幻觉……他不禁扬起嘴角，轻轻地笑着，自己终于摆脱了那片可怕的黑暗！这倾城一笑，便融化了眼里的所有的惧色……
日楷回过神来，发现这是在昭言宫，他闻着熟悉的气味，不需抬头便知窝在了谁的怀里。
想起了大殿上那个冷冷的背影，日楷顿觉委屈万分，他推着宁望知的手臂，用沙哑的声音喊道：“别碰我！放我下来……”
宁望知以为日楷对杖挞一事心有怯意，越发抱紧了他，安抚道：“楷儿别怕，是爹爹在这儿，爹爹抱着，不会再让人伤害到楷儿了。”
“说的就是你！你放开我！”日楷一边喊着一边挣扎，“宁望知，我讨厌你！你别碰我！”
宁望知见儿子好不容易醒来后，却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语，一时难以接受，手里不禁松了一下。
日楷趁机挣脱了宁望知的怀抱，没有了支撑，整个人仰面跌在了床上，受伤的臀部与床榻接触的一刹那，疼得他一声惨叫。
宁望知万分紧张，“楷儿！”御医们和侍从也都围了上去。
日楷疼痛之余，还有精力庆幸下.身盖着的锦被够大，没有被掀翻，他艰难地半侧过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膝盖疼得不得了，痛感直刺入骨头，连带着太阳穴也突突直跳，眼泪也疼得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他这才知道，刚刚臀部的痛楚比上这膝盖，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不过这会儿日楷并没有叫出声来，他咬着嘴唇，生生压住疾呼。见大家都围了过来，他急得直喊道：“走开！你们都给我出去！”
宁望知不理会，只想抱着这个恢复生气的宝贝。
“宁望知你出去！”日楷扯着嘶哑的嗓音吼了起来，“别过来！全部人都出去！”脸上虽然淌着泪，却是一副愤怒和坚决的神色。
张御医拦着宁望知，“王爷，现在小王爷的情绪过于激动，这样不利于病情，我们还是先顺着他，出去一下吧。”
金公公也附和着，“是啊王爷，小祖宗现在可受不了刺激……”
日楷拉过床上另一条锦被，蒙在脑袋上，继续嘶吼着：“快点给我出去！”由于用声过度，又断断续续咳嗽了起来。
宁望知听着这闷闷的声音，更是心疼，可看这架势，却只得投降，“好，爹爹和大家都出去，楷儿你先别激动，乖……”
而日楷继续咳嗽着，宁望知续道：“不过必须让陈先生留着给你把把脉，看看哪里难受，听话啊！”言语间尽是讨好的语气。
见日楷没有反对，宁望知便示意陈御医留下，自己依依不舍地领着众人走出寝宫，在门口焦急地侯着。
陈御医轻轻拉过日楷的手腕，想不到小王爷这会儿倒是没发脾气，任由他把脉。嗯，病情没有加重，脉象比之前的稍为有力，是个好迹象。
“小王爷，您这膝盖伤得比较重，自己可别乱动，等我们为您按摩舒缓即可。”陈御医掀起锦被一角，边观察边说道，接着又想把锦被再向上掀开，看看日楷臀部的伤处。
日楷按紧被子，气急败坏地吼着：“够了！马上给我滚出去！”说着扯掉了蒙在头上的锦被。
“小王爷，您可别动气啊。”陈御医被他凶狠的眼光吓到，几时看过小王爷如此暴戾的样子，不敢再进一步行动，赶紧退了开去。
“跟他们说，没我吩咐，谁也不许进来！包括他！”日楷咬着牙狠狠说道，接着又咳了起来。
“是，老夫告退。”陈御医很快离开了这个低气压的地方。
寝宫变得空荡荡的，日楷把头埋在锦被里，无声地流着眼泪，身体上的痛楚固然严重，连臀部的伤口似乎也有液体流出，但心里更是隐隐作痛，叫你走你就真的走了，果然是讨厌我了么……
宁望知听了陈御医转告的话，远远地望着日楷，隔着金黄色的纱幔，看着他那别扭的姿势，也如同拧着自己的心一般，突然有些踌躇，一时间竟也不敢贸贸然进去。
就在宁望知不知所措的时刻，宁景栩来了，他刚下了早朝，连龙袍也没更换，便匆匆赶来昭言宫，“王叔你怎么站在这儿？”
听了宁望知的叙述，宁景栩连忙安慰道：“王叔，朕看楷儿只是一时气急，你放心，朕进去劝劝他。”
“有劳皇上了，怎么样都劝他让我先进去。”宁望知心急如焚，“别责备他……”
宁景栩点点头，给了宁望知一个淡定的眼神，便只身踏入寝宫。
“楷儿，还在生我们气么……”宁景栩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揉揉日楷的脑袋。
日楷没有理会，继续用锦被掩着脸庞，虽然努力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但身体却随着啜泣而不时颤动着。
宁景栩也不出声，继续用大手抚慰着他，隔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这块令牌是你从王叔那里拿的，等会你自己还给他吧。”
日楷闻言一顿，令牌？现在不应该是安抚自己的时间才对么，怎么扯出令牌这事了？他想不通，便抓住锦被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接着露出哭得红肿的大眼睛，狐疑地盯着宁景栩手中的黄金令牌。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三十二章 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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