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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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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生,我便是个眼盲的人。
从我有记忆以来,我身边就一直有一个约莫比我大上一两岁的人在照顾我。
父亲告诉我,那是我的仆人,这一辈子,他都将为我而生,为我而活。
他是你的眼睛,是你的所有物。
父亲这样告诉我。
尽管漫长的岁月过去,我也已经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的照顾,习惯他的一切,却一直很好奇,他为什么会这样的逆来顺受,为什么甘愿为我差遣,为什么……这样呆在我的身边,做我的眼睛。
“少爷,我扶你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吧,院里的梨花开了,空气很好。”
他的声音极好,有些少年人的清朗,却也带着些微的沙哑。
他扶起我,手臂上的肌肉奋起,我伸指去触摸他的手臂,他有一瞬的僵硬,却很快变得柔和。
我喜欢他的身体。
17岁那年,不顾他的意愿,我强占了他。
因为习武,他的肌肉紧实却不野蛮,因为没有长时间劳作,他皮肤光滑,我用手细细摸了他的眉眼,摸了他的身体,在他声声低哑的呻吟中,执拗的拥有了他。
他是我的。
从幼时起便根植于心底的“所有物”思想,在那一刻,得到了圆满。
***
20岁行了冠礼,父亲同我说,这偌大的山庄,需要一个适合的女主人,而我,也到了应该迎娶妻子的时候了。
我愣住了,有些傻的问道:“那……霂晚要怎么办。”
父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疑惑:“他仍旧是你的仆人,同你是否迎娶新妇,并不冲突……弈儿……你……何出此言呐?”
“只是……一时糊涂了,这么些年,只有霂晚一直劳心照顾我……”
“罢了,你下去歇息吧。”父亲的声音听着有些疲倦,因而并未追究,只是令我下去歇息。
我颔首,离开了主屋。
***
那晚,霂晚显得很是积极。
其实长久以来,除了我以言语逗弄他,他从未在床榻间有过任何出格的言语。
那晚,他却一反常态,不断的恳求我,不断的呼唤着“少爷,少爷。”
我抚摸过他汗湿的面庞,他的眉眼,虽然我的世界是一片黑暗,但他急促的呼吸和战栗的身体,仿佛是对我的最高赞美。
霂晚,霂晚。
我才不想娶妻。
我却没有办法不娶妻。
我对不起他。
我想要结束这样的关系。
我想要霂晚获得自由。
不要再成为任何人的所有物。
“霂晚,我要娶妻了。”我的吻轻轻的落在他的眉眼间。
“霂晚,我让你自由,好不好。”
霂晚原本放在床榻两侧的手抬了起来,抱住了我,对我纠缠不休。
他的力气突然大得惊人,就像溺水的人拥住浮木一般,我无力抗拒,不忍抗拒。
良久,他脱力的扑倒在我的怀中,面颊上有湿湿的液体,从眼眶蔓延到下颚。
陷入沉睡的前一秒,我听到霂晚轻轻的说:“少爷,对不起。”
***
我是一个眼盲的人。
霂晚对我说,我已经这样很久很久了,不过没关系,他说,他就是我的眼睛。
***
霂晚同我说,我已经年有二十余岁。
我们是情人,都是孤儿,互相扶持,一同经营这个唤作明奕的钱庄已经很久了。
***
是的,过去的记忆,我全都没有了。
我不记得我是谁,我不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从我醒来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就只有霂晚一个人。
霂晚对我极好,照顾我的起居,温柔体贴,百依百顺,只要是我要求的,他便会去做。
似乎,在很久以前,就是这样的生活,虽然我的思维无法适应,但是,我的身体,却很是习惯这样被霂晚照顾的日子。
也许,空白的记忆是没有办法填补了吧。
我这样想着,却挣不开霂晚与我紧紧交握的手。
这样盲目的生活,似乎继续下去,也可以接受吧。
同霂晚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