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真遥/凛遥]风景之终[多线结局]》木易茗

5、【Chapter 4】重逢的旧时伙伴

　　一旦对未来的某个日子有所期待，时间就会过得无比漫长，但当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却又会觉得仓促不安。

　　周日清晨，七濑遥5点不到就起来了，反而平日里总比他早起的真琴才是被他走动的声响惊醒，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有些茫然但习惯性地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小遥。”
　　“抱歉，吵醒你了？”
　　“啊，没……话说今天要去国立——我是说，那个地方诶！”真琴像是恍然想起什么一般，瞬间清醒过来，接着便跳下了床，“难怪遥醒得这样早。真的睡够了吗？”

　　正在第N次检查运动包的遥听了，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脖子。这回真琴不用看，也知道他已经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了吗？

　　“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去那里的话要换乘好几个站，所以最好是早一点出发吧。”真琴说着，人已经进了卫浴间，“和凛约的是十点对吗？渚和怜说不定也会比较早到哦。”

　　遥点点头，真琴背对着他并没有看见，但也不需要看见就是了。过了一会儿，他再一次确认好泳镜、泳裤等等是否都收拾整齐，才终于拉上拉链，起身向厨房走去。
　　和真琴一起去，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虽然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如此兴师动众把大家都叫过来，实在是……

　　“为什么一定要叫上渚他们这么兴师动众，是吧？”真琴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擦着刚洗好的湿漉漉的头发跟进了厨房，在遥的身后看他拿着小刀将青花鱼肉剁的细碎，“毕竟是遥和凛这么多年来再次同池游泳啊，实在太难得了。何况还是在国立——我是说，那个地方。……啊！遥今天做的是——青花鱼肉粥？”
　　“……不用再忌讳那个名字了。”遥将切好的鱼肉放进已经在冒热气的小锅里，“国立水泳中心①。是的。今天喝粥，比较清淡一点。”

　　真琴没有再说话。遥则放下了刀，换上木勺开始搅拌鱼肉和米粥。厨房里一时间非常安静，静得只剩下锅里汩汩的食物渐熟的声音。不过，当鱼肉粥的香气逐渐弥漫开来时，两人却又不约而同地觉得，这里也许并没有那样的空寂——
　　因为两人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地叫起来了。

　　***

　　七点一刻，遥和真琴就坐上了开往国立水泳中心方向的地铁。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真琴极少这样，而此时此刻的遥也反常地没顾上这一点。
　　望着车窗外快速略过的街景，遥表面上平静无波，事实上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他知道，自己是因为时隔多年后，将要再次踏入那间场馆、跃入那方泳池而难以平静。且不说和凛的比试，毕竟这些年来，他连“国立水泳中心”这个全称都不曾有勇气说得完整，更遑论竞泳。
　　他是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变得如此懦弱、胆怯，只知道一味地逃避。周围的人们也说好了似的始终避开话题，由着他做一只鸵鸟，一躲就躲了好几年。就连水泳部的解散也是。虽然没人责备过他，但他知道，自己欠大家一句“对不起”，只是至今也没能说出口。
　　——今天，就在今天了。
　　遥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暗中做了一次深呼吸。不论如何，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要好好地面对这一切。
　　他想起昨日午后的那片热辣辣的阳光。又想起了这些年来藏在那对绿色眸子中欲言又止的担忧。
　　遥再次深吸口气。
　　可以做到的。
　　一定。

　　***

　　站在偌大的水泳场馆中，面对并排八个50米泳道的泳池，看着倒映在场馆穹顶上波光粼粼的水纹，遥还是忍不住想转身就走。
　　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拉过了他冰凉的掌心，用力交握了一下，又马上松开了。
　　“遥，相信自己，你能行的。”真琴的声音从身旁轻轻传了过来，是难得的略微低沉、但令人莫名安心的语气，“大家都看着呢。因为你终于做出了决定，大家……不只是我，渚，怜和凛——你知道的，不论身在何方，关心着你的人都在看着你，陪着你。”
　　遥没答话，扭头望向一边，但整个人似乎放松不少。过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什么，他又将视线投向了观众席。
　　真琴马上明白了他的疑问，抬手看了看表：“还不到九点，所以都还没有到吧。遥，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遥却摇摇头，开始解上衣的扣子。这习惯真是多年未变啊，真琴叹口气，随即自然地递上运动包，打算陪他一块进更衣室换衣服。

　　正在这时，一阵轻快的跑步声从大门方向传来，紧接着，一个极富活力和感染力的略尖男声，猛然响彻了整间场馆。
　　“小遥！小真！！我来啦——！！！”
　　遥反射性往后退了一步，可惜还是没能逃过被人如同八爪鱼般攀附身上的命运。
　　“好重！下来好不好？”遥喘着气，一边想挣脱开来，可惜毫无效果。
　　“小遥小遥，我好想你啊——”挂在身上的家伙有着一头明黄发色，明明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却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似的。“这么久没见了诶！！你都不怎么和我们联系，好伤心啊！！”
　　遥求助地望向真琴，后者却笑着做了个摊手姿势。正僵持着，救兵来了。
　　“好了渚君，别胡闹了，遥前辈都被你弄得快透不过气来了！”一个紫发青年急匆匆赶了过来，帮忙将这只人形大章鱼扒拉开，“你早餐也还没有吃，刚买的饭团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快过来吃吧！”
　　“渚、怜，好久不见！”真琴不帮忙就算了，还没事人似地笑着打招呼。
　　“啊哈哈小真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帅气啊——哎呀小怜放手啦！有什么关系嘛，饭团什么的怎样都可以啦……重、点、是，我又见到小遥了啊！！”叶月渚说着，还是不甘心地想往遥身上蹭，幸好龙崎怜眼疾手快地把人给拉开了。
　　“小怜好过分！！”
　　“我说渚君，你才过分好吧。”
　　“我不要和小怜在一起了！！”
　　“……我到底又哪里惹到你了啊？！”

　　兵荒马乱中，真琴终于清清嗓子，微笑地打断他们，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渚、怜，你们来得好早啊，是乘最早一班车来的吗？但我记得好像没有这么早的车次啊。”
　　“不是惹到我，而是欺负我，因为你都不让我吃汉堡……啊，当然没有啦小真！！所以我们是连夜开车来的喔！！”
　　“连夜……开车？”
　　“汉堡碳水化合物高脂肪实在不健康所以才不让你多吃啊真是的……啊对，真琴前辈，我刚刚用课题经费贷了一辆车，普通代步足够用了。”
　　“课题经费？那是不能随便动用的吧？”
　　“可是饭团好没有味道，我是甜食holic啊小怜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么……嗯小真不用担心，小怜做的课题有收入的，净赚的部分很快就要超过经费了！”
　　“所以说甜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不要以为是不易发胖的体型就掉以轻心，到老了会知道我要你营养均衡的好处啊……话说渚君这个解释是怎么回事！其实是这样的真琴前辈，我的课题因为要到处调研，所以是可以申请做交通费用，甚至用车的……我有好好按规定来。”
　　“诶，是这样啊！怜真厉害呢……”

　　遥在一边静静听着几人的七嘴八舌，一颗绷紧了许久的心慢慢松弛了下来，与此同时，那种困扰了他多年的恐慌感也在逐渐远去。
　　他再次将视线投向泳道，那水面清澈而安宁，似乎正在向他招手呼唤。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多年以前，站在每一个赛场上，面对微波荡漾的池水，他都似乎听得到来自水底深处的呼唤：请来我这里吧，我会给你看到你想看到的一切。
　　——最美的景色……吗。
　　回过头去，遥看了看还在说笑的伙伴们，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小怜在这方面是有些天赋啦，精于计算的头脑确实很有用哦！……话说小真小遥，小凛呢？他还没来吗？”
　　“啊，凛啊……”真琴向身旁的遥看了一眼，“他比我们还到得早呢，否则我们怎么进得来呀。大概去和工作人员确认细节之类的了吧。”
　　“哦，是这样啊……”渚的大眼睛忽闪着瞟了眼遥，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却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一只大饭团堵了过来，差点把他噎住。“唔唔！！咳咳……小怜，你这算什么？！谋杀亲夫吗！！”
　　“喂！！你说什么呢！！”怜一张脸立马涨得通红，不过还是急忙拿开了饭团，一边还着急地帮人拍背，“渚君还是好好吃饭吧，让遥前辈休息一下，做好赛前准备比较重要吧。”

　　真琴倒是没对渚的话做出多大反应，只是一双有点下垂的眼睛弯了弯，闪烁着几点明了的光芒。回头拍了拍遥的肩膀，他提醒道：“走吧，还有点时间，换好衣服还可以做一下准备活动。”
　　遥点点头，跟着真琴向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自然。那种曾令他几乎窒息的紧迫感，原来也不是完全无法跨越的啊。

　　***

　　凛走进场馆的时候，遥正在泳池边做拉伸运动，真琴在一边微笑地看着。与此同时，一阵阵笑闹声伴随着水花声接踵而至，凛的眉头跳了跳，真是完全不用看，也知道是哪个笨蛋在这里撒野。他深吸一口气，才按捺住几乎溜到嘴边的大吼，换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走上前去。

　　“我说渚，你给我适可而止了吧？”凛一只手插着腰，俯瞰着还在泳池里扑腾追逐的两个人，“就算我借到了使用权限，但也还要……呜哇！！”他被突然拍过来的水花浇了一身，而那始作俑者还笑嘻嘻地望着他。
　　“小凛小凛！！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大家好久没有一起游了嘛！！快点下来，我们一起游泳吧！！”
　　“渚君！！你没看到凛前辈已经……表情不太对了好吗？！快别胡闹了和我上去！！今天是来看遥前辈和凛前辈的比赛的啊！！！”
　　凛本来想要发作，不过看在紫发青年眼力还不错的份上就算了。他扯了扯湿透的外衣，唇角却忽然挂上了一丝笑意。
　　“好啊，渚，”他蹲下来，向渚招了招手，“你还能游出最后一次比赛时的成绩的话，我就和你游一次。”
　　渚愣了愣，干嚎道：“呜呜……小凛欺负人啊！！人家都这么多年没练了，哪像小凛这样，进了国家队还天天训练，个人记录肯定都刷新了N次啊！！”
　　“所以说上去吧，渚君。”一旁衣服裤子可算彻底报销的怜终于捉住了渚，立即将这光溜溜的家伙拉向池壁，“不要再耽误两位前辈的时间了，场馆只借到了半天吧！”

　　等怜终于拽着渚上了池岸，凛才松了口气，当下脱了披在肩上的长外套，露出早就穿好的泳裤。他径直走向结束了准备活动的遥，半路上倒也没忘记和真琴打了声招呼。
　　“遥，可以开始了吧！”
　　“我一直在等你。”
　　遥平静又直接的一句话，勾起了凛的全部兴致。他挑高眉毛，紧紧盯着遥看了一会，慢慢地笑了出来：“好啊，就是要这样！你真的回来了，遥。”
　　“还没有。”遥却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那泓粼粼池水，“不过，也许等游完以后……”
　　“就由我来带你回归吧，遥，”凛笑得越发开心了，“就让我带你再次看看，那时你我都见过的，最美的景色！”

　　曾经破碎过的风景，在今天……真的会重现吗。
　　遥的目光茫然片刻，又坚定起来。
　　然后，他和凛一起站上了跳台。
　　他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真琴不自觉绷紧了背脊，整个人直得像把量尺。他也没有听见，真琴默念着的喃喃话声。
　　“遥，一定……一定要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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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国立水泳中心：当然是杜撰的场所。也有参考用的原型——这也不是重点。总之，设定是可以进行国际性赛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