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神/双神烈狱镇魂抄——时间砂》天怜奉孝

3、02 章 the following day

　　昨天还是晴空万里，今早却毫无预兆的下起倾盆大雨来。

　　神乐撑着伞，缓慢踏上万事屋的阶梯，日间为生计奔忙，令神乐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此刻黄昏斜罩着级级阶梯洒落下暮色，一步一步，仔细拾掇往日的回忆，神乐脚步很轻，犹怕惊散心底的柔软。虽说眼前是破败不堪，空荡荡的屋企，重要的人们也早已经不在，自从银桑走后，她曾与新八度过一阵低迷的短暂时日，走出痛苦后，二人约定继承银桑的遗志——分别以各自的方式，而两相走上所选择的不同道路。但这间万事屋，充满她这几年的回忆，每踏一步，都让她回想起记忆深处的那些人和事……无论在外奔波的日子过去多长时间，这里永远都是她的归处，登势东家也许诺不再出租一直保持原样，就仿佛银桑仅是离家出个远门，在某个酣睡醒转的清晨，睁开眼他就会一身痞气的推门而入……

　　今夜却是大不相同。

　　神乐敏感地察觉到楼上有人，隔着门扉，她的夜兔之血在耳后沸腾，鼻尖已经嗅到了接下来的味道——这个味道，彼此血管里都涌动着相同的宿命牵系，无一不在散发着致命的诱惑香气，他常来看她，有时三五月，有时间隔大半年，总在落雨的日子里如约而至，只是近两年他来的似乎有些勤。是因为魇魔的肆虐日渐猖獗？还是……因为她夜兔之血醒觉太慢，他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意料之中，手方才搭上门扉就径自向右后方迅速拉开，神乐心思电转，下意识地转身躲过，额际有几缕飘起的橙红发丝被迅猛攻势无声削落，双手夹托住骤然向面门袭来的烈烈掌风，前臂运力，转卸为压，待要制住之时。然而，来人迅速抽离身子，早已经算好了后着，待神乐转身运力的一瞬间，只待她自投罗网！暗处人影闪动，脚力横扫呼啸夹风而至，直踢神乐的腰眼，力道之大若是未及闪开，不死也残。

　　神乐毫不迟疑，轻巧地凌空纵起，翻身跃至来人身后，只听得“哗啦”一声巨响，半面门扉已被巨力抓下。

　　“哥哥，这已经是你弄坏的第十四扇门了。”神乐的声音不急不缓。

　　“我会负责的”神威刹住身形，笑眯眯地在屋中央的木桌上盘腿坐下，饶有兴趣的看着神乐：“刚才避开我的攻击，反应比上次快了三秒，果然你的夜兔之血还有无限潜力，这种等待让我越来越觉得有意思了。”

　　变态！神乐在心里不停吐糟，目无焦距平视着哥哥半晌，没有搭话，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这位哥哥，是个嗜血弑强的武疯子，不，应该说夜兔一族的悲剧宿舍，她的哥哥只是极为忠实的直面和继承身体里流淌着的这股引以为傲的血液。

　　“我饿了”神威率先打破沉默，展现出他无懈可击的笑脸。　　

　　“饿死在大街上去吧，这里不是收容所阿鲁。”神乐偏过头。

　　“阿咧？我的妹妹，不要这么冷血阿，来的时候刚吃过，不过等你很快又饿了。”

　　“……家里没米了，下碗面噎死你阿鲁。”神乐按捺性子，压抑住将盘子倒扣到神威脸上的冲动，沉默的拧开水笼头，洗锅子，装水……

　　神威点头说好，玩味十足地笑看她在厨房忙活，烧水，洗筷子，刷碗，下面条。时光是把杀猪刀，切割了很多美好的不美好的回忆，唯一感到愉悦的是他们兄妹关系似乎不再像以前般剑拔弩张。阿鲁，阿鲁？几年来的江户生活，已经令得神乐这从老家带出的语癖不怎么经常出现，除了偶尔焦躁，或者是精神不集中的时候。不集中？在他面前她竟然还会走神？

　　“既然活的这么艰难，就照哥哥说的，嫁给阿伏兔不就好了？”

　　“……”唧咕唧咕在水笼头下冲碗，神乐将碗底，碗肚子都洗的干干净净。

　　“春雨养活几个闲人没有问题”

　　“……”神乐从锅里舀出汤，均匀地淋在面碗里，香味弥漫在屋内。

　　“对体内的夜兔之血，你还是要多一些传承的觉悟比较好。”

　　“……哪有哥哥，会要妹妹嫁给石膏像大叔！”话音未落，两碗滚烫的猪骨汤面终于黑化，坚守不住它们的地盘全线崩溃，向神威隔空惯掷而来，神威拨葱跃起双手各稳稳托着一碗滚烫的面碗，既未半点汤汁泼出亦仿佛不惧烙手，他笑意吟吟地望着神乐，后者余怒未歇，反手将竹筷气贯长虹地打出，须臾之间，神威丝毫不见恼怒，偏身侧首，一双竹筷已被他硬生生咬住，随着神乐的攻势，他扎马步，沉下身子，左腿向斜上方踢出，神乐感到来势迅猛凌厉，向后翻了两个跟斗，待她落地站稳，再定睛细瞧，神威仍然转过头来笑眼弯弯，露出满口白牙。

　　“还是妹妹最了解兄长我的胃口，一碗吃不饱，莫说两碗，再来十份也消受的起。”

　　看见神威恶作剧的笑脸，神乐每每有种一巴掌把他掴到墙上去的冲动。但，每次总是差点，似乎，每一次都是微妙的差了那么丁点就可以将他撂倒。神乐不希望想的太深，也许真相并不是那样。

　　“我开动了……嗯，好吃。”

　　“……”神乐转过身拿出干布，仔细擦拭着料理台面，不见半点水渍油渍，和尼桑抢面的精神头已经完全没有了。

　　“呐，我说”

　　“吃饱了快点走阿鲁，我想休息了。”

　　“我说啊，这几年你一直在等的人其实是哥哥吧。”

　　“哈？你说……什么”不是问号，刚才那句话神威用了肯定的语气，他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和判断？说出的这些话？神乐真想敲开这位经常让她抓狂的哥哥脑袋，里面的浆糊都是些什么颜色。这种，事情！也是能拿来胡开玩笑的吗？比让她嫁给阿伏兔还要恶劣，这个，性格扭曲的哥哥！

　　神威坐在对面，此刻神乐的脸庞在面条蒸起的阵阵雾气中，投射进他的瞳仁，模糊而又小巧，看见她脸色因为他的恶作剧一阵红一阵白变换，心里莫名感觉到爽快。他的妹妹，不管过去多少年，还是一样“坦率真诚”，这是他最羡慕的地方——如此吸引他，皆因为他不曾拥有也无法拥有，但，“不曾拥有”，也许自己正是被这点所吸引，而因为“无法拥有”，才会令他心思神往。刚才的一番话，大半是开玩笑，现在却奇妙地挠起了一些未知的东西，心里仿佛有只猫儿在不停扒拉，究竟是什么，他丝毫没有预计，也拿捏不准。

　　但是，神威绝非轻易退缩的性子，越是如此，他越要试出个清楚明白。

　　“说……什么吗？”神威思索着，忽然单手向下一按桌子，借着几分巧力纵身而起，翻至神乐的身边，端举面碗靠近她的下颚，笑眯了眼“啊——张嘴，喂你吃面。”

　　神乐感觉自己要爆炸了，面前放大的尼桑面孔虽然满脸笑意，却是压迫力惊人，她气的浑身发抖，想揪住他的麻发辫子，把面碗扣在他鼻子上。“我……”

　　“你敢”神威笑着抢白了她，英俊的眉宇向上扬起，向她挑衅道：“只要泼出了一滴，呐……想舔干净吗？”

　　这般腹黑的抖S气场，神乐脑中顿时短路了两秒，忽儿觉得莫名的有种久远怀念，被她一直努力忘却的怀念…………在这个瞬间，眼前微笑着的人和思海中沉浮的他，两个影像竟然重合了，鼻尖没来由的一酸，她差点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