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一世醉纷华》季笙箫

4、第四章

　　不得不说苏烨眠带来的消息确实是令苏顒很震惊，不过他也没有完全相信了前者的话。因为罗锦身为他的亲信之一，是当年参与过平息疏阁内乱的有功之人，若是真如苏烨眠所说御剑坊仗着自己能御剑而飞抢走了疏阁的生意，罗锦不会不知道，但是在他传递过来的密信内却只字不提此事……
　　苏顒有些狐疑地瞄了一眼对面乖巧坐着的孙儿，他有些不太明白究竟是谁在隐瞒着什么：“既然这个御剑坊这么不识大体，锋芒毕露，想要通过挤兑疏阁一步登天，确实是需要好好地提醒提醒他们，要学会尊师重道。古语有云：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过于张扬的下场，可不一定都是璀璨的。”
　　“是，眠儿明白。”苏烨眠赶紧回复道。
　　苏顒摆摆手说：“你且下去吧，这几日练武场先不用去了，去探探底，有必要地话，就出去历练历练，无需再来知会。”
　　“是，眠儿知道了。”说完苏烨眠便离开了书房。
　　从书房出来后，想着刚刚苏顒的那番话，难道意思是说让自己亲自去会会那个御剑坊？苏烨眠觉得应该是这样，这十五年来自己几乎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一样，除了自己家就是慕容家和沈家，再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就跟被禁锢了一样，现在可以出去走走，而不是去某个亲戚家被当做思人念物之用，当然还是很开心的。
　　路过饭堂的时候，看到慕容翊居然还坐在里面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苏烨眠顿了顿脚步想了想，还是转身进去坐在了那人身边，让人帮忙再添一副碗筷，自己却迫不及待地拿了一个馒头咬了一口。
　　慕容翊看到他这服仿若饿了几天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眠儿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虽然老爷子现下安眠的时间越来越短了，眠儿也不至于饿着肚子去听教诲啊。这身体呢，还是得要好好地爱护才行。来，我帮眠儿盛碗稀饭，慢点吃，别噎着了。”
　　苏烨眠心情很好，也不计较慕容翊在说什么，只顾着吃东西。苏顒夜不能寐也不是什么大院讳事，只不过年纪大了，睡眠时间的需求少了而已。为了不让长辈等晚辈这类不孝的事情在苏家发生，苏烨眠通常都是起床便径直过去等着苏顒。
　　慕容翊自己不吃了，却还是坐在原处，一边用自己的筷子挑挑拣拣，把好吃的统统都放进苏烨眠的碗里，一边问道：“眠儿心情似乎很好？老爷子说什么了，能令眠儿如此开心？”
　　苏烨眠努力吞下了嘴里的东西，又喝了口茶清清嗓子才说道：“关了十五年的禁闭，终于可以出门历练历练，当然是值得高兴的！”
　　慕容翊也差异了：“老爷子居然说要放你出去？往常想请你去趟慕容府都得三催四请五保证的，不过几里路而已，老爷子都生怕半路上把人给弄丢了，宁愿在家专门开辟院落给我们住，还请教书先生常驻府内都不愿意让你出门……你确定你没有听错吗？”
　　苏烨眠迟疑了下，说道：“应该是没有，我当时也很是诧异，不过却不敢再多问一次。”
　　慕容翊问道：“那，老爷子有没有说让你什么时候动身？”
　　苏烨眠说：“爷爷没说，只是让不必再去练武场，先探探底，如果不行，就出门去会一会这个新帮派。”
　　慕容翊听罢笑嘻嘻地凑上来说道：“那眠儿可得带上我，怎么说我也算是阅历丰富的老前辈了。不如~我们今日，就出门去看看~如何？”
　　苏烨眠看着他晓得满脸不可言说地表情，眼角抽了抽，没说话，却是默认了。
　　用过早饭，两人回房去换了身出门的衣裳。慕容翊放弃了往常喜欢的华贵黑色长袍，换成了相对比较普通，没有那么多装饰物，但是一眼就能叫人看出来他是去做什么的红衣，再配上一根红色的发带随意的将头发拢在脑后捆绑几下。
　　苏烨眠换上了同样是他父亲的旧裳改制的灰色长衫，头发认真地梳好扎在脑后，从头到脚都是一排严谨的作风，与隔壁那个火红的人影完全不同。
　　慕容翊看到苏烨眠这服恨不能将头也塞进去衣服里去裹得严严实实地架势，也是无奈地说道：“眠儿啊，咱们现在是要去当一回喝惯了花酒的败类公子哥儿，你看看你这穿的一身都是些什么啊？你们苏家好歹也是有着当朝丞相的背景，为什么总是改造那些旧衣服给你穿，就不能新作几件吗？你看看你，十五六岁还没成年，就扮得一副老成历经沧桑的模样，一看就不好接近，女孩子们都不敢靠近你了~”
　　边说着还边伸手要去扯苏烨眠的领口和发带，弄得后者不停地躲躲闪闪，最后忍不住出手反抗。但是他却忘记了即便是有穆朝最好的武师从小教导他，也是无法跟在实战中积累了一身经验的慕容翊相提并论的，很快就被人被狠狠压制住了，动弹不得。
　　慕容翊稳了稳气息，贴着苏烨眠的耳边说道：“眠儿输了呢~那，就让翊哥哥来帮眠儿选一身好衣裳，再一同出门吧~”
　　因为离得近，慕容翊说话时吐出的炙热气息顺着耳廓滚落进去，苏烨眠差点以为自己的头要被熏热了，浑身的僵硬，错过了最佳的拒绝时机。最后他不得不换上了前者为他挑选的一席淡蓝色长衫，配上白色的发带，才终于得以出门。
　　走在路上，苏烨眠还是很不习惯地拉了拉有些松散的领口，这身轻薄的衣裳穿在身上仿佛没穿一样的感觉让他很不喜欢。再看看旁边的慕容翊，领口随意拉拢，走不了几步就敞开了，惹得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姑娘夫人们纷纷颜面，这人还无自觉，笑嘻嘻地靠过去，从卖花的姑娘那儿得了一枝。
　　慕容翊笑着说：“眠儿你看着花好不好看？”
　　苏烨眠不太想理他：“不好看。”
　　慕容翊说：“别这么不近人情嘛，你看那个卖花的小姑娘，年纪小小的却不得不每日清晨上山去摘花，午时之前若是卖不完，这些花可就都不能再卖了。你知道吗？她们家就住在你家后门出去不远的那条街隔壁，我有几次碰到过她，还帮她拿过东西呢~”
　　苏烨眠听了这话不置可否，慕容翊会知道什么他都不觉得奇怪，疏阁的收集来的信息都会先过他的手。但是说到他去帮忙……苏烨眠下意识地多看了那小姑娘几眼，可能眼神过于冷漠，小姑娘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慕容翊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笑得满脸是牙，苏烨眠恨恨地瞪他一眼，走过也没看就把小姑娘手中的花都买走了。捧着一大束花，走过去全部塞进慕容翊的怀里。
　　慕容翊呆了一呆，笑得更是猖狂了。
　　因为伶惜楼一类，大多是晚上才有人气，所以二人在街上闲逛了一阵，就先去了酒楼。这间云集酒楼是京城比较有名的几家之一，不论是从味道还是偶有的特别安排来说，都是京城世家子弟喜欢集聚的地方，也是疏阁的定点。二人一路往上，径直走到了慕容翊常用的雅间坐下。
　　慕容翊问道：“眠儿想吃些什么？这云集楼的菜色非常不错，我都想让眠儿尝一尝呢。”
　　苏烨眠靠在窗边随意地说道：“那就来几道特色的吧，我不是很饿。”慕容翊添了几道菜，嘱咐了下酒水，就让小二下去了。看到苏烨眠还靠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便靠了过来：“眠儿在看什么？”
　　苏烨眠伸手往下点了几下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这几个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慕容翊探头出去望了望，没看到什么熟悉的人，问道：“眠儿是不是眼花了？楼下并无相熟之人啊。”
　　苏烨眠收回视线坐回到桌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二很快就将酒水菜肴统统都送上来了，慕容翊倒了满杯推到苏烨眠眼前说道：“眠儿尝尝？这可是云集最有名的桃花酿~味道醇香，甜而不腻，保证你一杯就再也无法放开了！”
　　苏烨眠拿起那酒盏看了一眼里面深红的液体，轻轻晃了下，浓郁的桃花香气迎面扑来，看得出来确实是不错的佳酿。
　　因为苏家禁酒，苏烨眠从小就没有碰过一滴。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此时此刻心底还是有些安耐不住的好奇以及一丝违背家规的兴奋与不安，刚想要浅尝一口，却被楼下传来的一声巨响给惊了下，好奇心的对象瞬间就被转移了。慕容翊也一同出门去看究竟发生了何事，破坏了他的计划，他还指望着将人灌醉了好玩儿呢！
　　探头往下看了眼，原来是刚刚苏烨眠觉得眼熟的那几个人和一个确实眼熟的小姑娘。看样子应该是小姑娘不小心摔倒在那几个人中的某个人旁边了。那人一身黑色劲装，扶着小姑娘站起来对着什么人说道：“这姑娘年纪不过十二三，还是个小孩子，这位公子何须如此粗鲁。弄伤了，岂不是很可惜？”
　　看来另外那人正好站在了他们的雅间下方，苏烨眠并没有看到人，虽然很好奇，但是也知晓非礼勿视，勿招是非的道理。两人没有兴趣，便回到雅间准备继续用餐。可谁知道楼下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居然一两句不合便打了起来，还殃及到了二楼的雅间。
　　具体一点就是楼下欺负小姑娘的那个纨绔子弟被那黑衣劲装男子给从楼下打到二楼来了，贯穿了苏烨眠所在的雅间地板，自然这桌酒菜也被毁于一旦了。苏烨眠嘴角抽了抽，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想开口。
　　倒是追着人上来的黑衣男子回过头来冲着他们抱歉地笑了笑说道：“对不住二位，麻烦让个位子。二位的损失我们自然会补偿的。我们也不想伤及无辜之人，还望二位公子行个方便。”
　　慕容翊绕过来拉着苏烨眠要走，后者顿了下说道：“这人，看他腰间佩戴的饰物，恐怕不是泛泛之辈，好自为之。”
　　说完便跨出门去，转身下楼。对于这类麻烦的事情，不管是慕容翊还是苏烨眠都不想去插手，刚刚说的话，已经是看在楼下卖花小姑娘的面子上，更多的就没有了。
　　到了一楼大堂，看到小姑娘还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苏烨眠将慕容翊怀里的花捞出来，放在小姑娘身身边说道：“你的花还没卖完，再不去卖，可就都枯死了。”说完起身便走，慕容翊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拿掉了残留的花瓣，冲着小姑娘邪邪一笑，也跟着出门了，留下小姑娘看着脚边满地的鲜花，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