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二三事》寂静清和

10、Chapter3

　　看着谢安哭，范救心里比他还难受。
　　心中的黑名单里写上了章鑫，那混蛋，他虽然惹不起，但躲还是躲得起。
　　范救知道谢安接下去的生活一定很不好过。看他发狠地拽着自己的衣服，哭得却很无助的模样，范救能给他的也就是那一点温暖和——

　　他决定明天起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逗谢安开心。

　　谢安早早地就睡了。寝室另外两只一个陪女朋友大概又住在校外，另外一个动不动就回家住不太出现。范救抱着笔记本坐在床边一会儿看看屏幕搜集些好笑的笑话，一会儿转头看看把整个脸都埋在被子里的谢安。
　　叹了口气，范救知道接下去的日子不好过。

　　上一辈子谢安因为他爸爸和那个混蛋张鑫的事，整整低迷了一个学期，期末挂了两门，到了第二学期才好了点。
　　让谢安开心是个技术活，范救对自己说，要淡定，要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就这么叮嘱自己然后慢慢地睡着的。

　　可是——
　　第二天一早，范救就被谢安扇了一巴掌。
　　因为一大早谢安手机响了，范救一看是章鑫打来的二话没说把手机挂了。
　　谢安眼睛红着瞪着他，要抢回手机。
　　范救比谢安壮，动手起来也没轻没重地，直接把人一推，压到床上，然后……他不小心亲到了谢安的嘴。

　　范救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的，这纯属意外。
　　但是谢安的眼睛里写满了对他的排斥和愤怒，那巴掌打得他生疼。
　　“手机。”
　　“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范救心虚得不得了，他没想过会亲到谢安。
　　谢安的嘴好柔软，滑滑的，好喜欢……
　　范救花痴了几秒钟，因为心虚手机被人拿走了。他看到谢安拨了电话。
　　刚要阻止。
　　听到谢安冷静的声音：“不用吃饭了，我和你没关系了。”

　　谢安挂得痛快，范救心里默默地点了个赞。
　　谢安是更担心爸爸，那个章鑫真心的不值得。

　　“呵，那个……去花园背书吗？”
　　范救捂着半边脸，问。
　　“……”谢安没理他，拿了书包，就走。

　　于是范救就看到谢安在小花园里发了好久的呆，去上课的时候也愣愣的，肯定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谢安一直把范救当空气。
　　范救也每天每天地跟着他怕他做傻事。
　　第三天晚上，谢安在床上翻了一晚怎么都睡不着。
　　范救爬了起来，把床上的人摇醒了。

　　“睡不着？要不要我带你去个地方。”范救说得温柔。
　　“你要干什么？”谢安多少有些防备。
　　“反正你也睡不着，跟我走吧。”范救揉了揉被子里的头发。他知道失眠的痛苦。重新活过来的那几天，他也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他惧怕死亡，也惧怕生命的倒数。那种看着天亮，最后不得不认命的痛苦，他明白。

　　果然谢安还是起床穿了衣服，跟着他出去了。

　　“你带我来这儿？”
　　两个人翻出了公寓围墙，范救把谢安带去了校园外的网吧。
　　“寝室的网络又慢又没劲。带你来这里放松放松，游戏是男人最好的伙伴。”
　　于是谢安被拉进了网吧，坐在电脑前，范救坐在他身边，丢给他一瓶饮料：“以前我遇到什么事过不去了，就通宵打游戏。虽然吧……又屌丝又懦弱。但是消耗完一身的力气，然后美美睡一觉，挺好的。”
　　谢安没说话，点开机子，看了看周围的人带着耳机一副各忙各的样子，每个人都好像沉浸在其中的模样。
　　“我最拿手撸呀撸，要一起？啧，别找新闻看了，每天看一次就好，现在半夜，记者们都睡觉了。”范救鄙视谢安一开电脑就刷新闻。
　　开了网络游戏，抢过谢安的鼠标也帮他开了一个。
　　“我不怎么会。”
　　“没事儿，我是大神，这边没几个人玩得过我。我带你。”说到自己的老本行，范救多少有些自信。
　　“好吧……”

　　那晚，谢安或许是真的厌倦了现实，跟着范救打了一个通宵的游戏。
　　范救说得没有错，游戏是男人最好逃避现实的方法。
　　游戏很容易上手，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范救那么自信，那么意气风发的模样。
　　印象里范救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低着头。
　　就连告白的时候也是，低着头不敢看他。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人变了好多，果断，自信，总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他游戏打得是真的很棒，带着他一个菜鸟还是很少输。
　　“怎么了？”范救又赢了一盘，转头看到谢安看着他。
　　“没什么，你很厉害。”
　　“知道我厉害就好了。开心吗？”
　　“我好像不用干什么就能赢。”
　　“没办法，谁让你跟着我混？饿了吗？网吧这边卖的豆沙糕很好吃。”
　　“不饿。”
　　“哦，那饿了和我说。”范救盯着屏幕认真地在看刚刚那局的战术分析。
　　“范救……”
　　“啊？”
　　“你好黑。”
　　“啊？”范救云里雾里，转头看人。
　　谢安已经在准备下一局的游戏了。
　　“你很白。”范救看着谢安白花花的脖子，咽了咽口水。
　　看到谢安装作没听见，但是耳根有点红。

　　范救笑了起来。
　　知道谢安现在挺开心，那就好。

　　之后的一两个月。
　　范救每天都盯着谢安，那人每天都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只是打完电话后的表情都不算太好。
　　范救拉着人吃饭，上课，自习，偶尔拉着人去跑跑步锻炼身体。
　　谢安好像对他也没那么多排斥了，虽然总是不太情愿，但似乎已经习惯范救在身边唠唠叨叨地没完没了。
　　可爸爸那儿还是没有什么消息。

　　那天一早谢安就觉得肚子疼。
　　中午上好课他午饭也吃不下去，绞痛越来越厉害地，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那天范救的选修课一整天都和他不在一起。
　　下午的时候谢安还被请到了学院党委书记的办公室。
　　又是调查爸爸的那一拨人来找他问问题。
　　他还是个学生，只是根据哥哥和妈妈说的，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而且相信爸爸不会做违法的事。
　　又是冗长的煎熬，那边只顾着咄咄逼人地问话，在谢安想问爸爸的情况时，那边只有冷冰冰一句：“无可奉告。”
　　换成别人大概早就恼羞成怒了吧。
　　但谢安还算冷静。等他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范救。
　　“纪委的人又来了。”
　　那边短信回复得也快：“你没事吧？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好像每次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想着自己。

　　谢安捂着肚子，坐在食堂外的椅子上等人。
　　等范救有些着急地出现，谢安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你怎么了，一脸的汗？”范救自己跑得满头大汗，在乎的还是谢安的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还是那些问题没完没了地问。”
　　“哦。你还好吧？”
　　“恩，挺好的，就是……嘶。”谢安要站起来，发现肚子的疼已经难以忍受。
　　“谢安！”范救脸都扭曲了，着急的模样看得谢安有点想笑，但是肚子真的疼得不得了，身上一动好像就扭到了一起的难以忍受。

　　后来他就记得范救那张很难看的黑脸，扶着他上了车，去了医院，他做了盲肠手术。
　　很漫长一晚。
　　谢安却不觉得有多恐怖。
　　他甚至没告诉妈妈和哥哥。
　　“别告诉他们，他们都忙。”
　　范救凶巴巴地说了点什么，帮他跑前跑后地做安排。
　　手术做得很快，那段盲肠黑乎乎红兮兮的，他还拍了照做了留念。

　　那晚范救陪了他一晚：“吓死人就开心了？”
　　“我哥哥也割过盲肠，小手术。”
　　“啧……”范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其实挺可爱的。“你都不怕？”
　　“不怕。”
　　“哎……”范救揉着他脑袋，很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不怕就好，我最怕你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手术。”
　　“说什么呢，你知道做手术多危险？还笑！”范救难得看到谢安在笑，又觉得好看又觉得头疼。“手术完又得瘦一圈，再瘦下去可就不好看了。”
　　范救掐掐谢安的脸，怎么看都觉得心疼：“得，我负责把你养回来，现在闭上眼睛先睡觉。”

　　那晚在医院里谢安睡得其实很好的。
　　范救就在病床前的沙发上窝了一宿。
　　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多了个毯子。
　　是谢安病床上的毯子。
　　那个人脸朝着他，睡得正安稳……

　　日子一天天地过。
　　范救也在算着日子。

　　到学期期末的时候，谢安似乎已经适应了每天等待的日子。
　　寝室几乎常年只有他们两个人，范救也乐得自在，偶尔做点吃豆腐的小动作，也不怕被人看到。
　　重要的是，谢安似乎很习惯他偶尔揉揉他的脑袋，时而抽风地看他的脸好久不转头……

　　到了期末范救开始头疼。
　　毕竟自己是学渣，面对学霸谢安，多少有点力不从心。
　　“那个，今天还要去背书？”范救觉得老师划得重点太多很烦人。
　　谢安每天都按时按点地逼自己背，重要的是，还会偶尔抽查范救背得怎么样。
　　“嗯。”
　　“哦。”跟屁虫之前刚受过四六级的洗礼，片刻不停地就进入每天早八晚十的背书节奏，真心有点吃不消。可是谢安要去念书呀，他也没法子，只能跟着去了。
　　于是经常是谢安捧着书背得起劲，范救抱着书睡得香。

　　“我觉得已经够我过了。”范救被吵醒，有些不高兴，朝着谢安讨饶。
　　“不要那么没追求。”
　　“我……”范救郁闷，随口说了一句：“你亲下我我就起来背书。”
　　结果话还没说完呢，突然脸颊上湿湿的一下。
　　范救觉得自己都不会呼吸了。
　　“你……”
　　“快背书。”

　　他们就坐在自习教室的最后一排，范救没想过谢安真的会亲他，会有人看见。
　　看到谢安红着的脸，还有偷偷看自己的小眼神。
　　范救心里五味杂陈，但最重要的还是——好开心。

　　于是抱起书，不管有用没用地开始疯狂的念。
　　虽然他皮肤黑，但是那耳朵，还是变得红扑扑的……